眼帘里是个美妇人,一身慈悲智慧的气息,便那花树也因他的出现而摇曳,发出自然的声响。
他一身金边白服,裙摆拖地,眉心一颗红痣,分外有股神圣感。
常昆隐隐好像在哪里见过。
因此发问。
妇人露出笑容:“是曾见过。昆吾神将可还记得当初江夏武昌,城中宅院,家庙佛寺?”
常昆一怔,记忆浮上心头。
当初他诛尽张道陵镇魔封印下的妖魔,却来个八臂夜叉怪,三拳两脚没打死,教他走脱,一路追踪至武昌。
循着檀香气追至一座大宅,见一家庙,有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还在那里遇到白蛟云中君。
那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其中那少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位?
只是眼前之人,多了神圣智慧之炁,当初那妇人则如常人。
常昆心念转动,自已当初修为不足,被蒙蔽了!
此时回想,怕是当时并未追错,那八臂夜叉怪的确藏在那宅了里——眼前这妇人无疑便是佛门中人,自然会庇佑一身檀香的八臂夜叉。
想到这里,常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既是佛门中人,你来的正好。我正要行灭佛之事,先做过一场罢!”
说话间就要动手。
妇人一看,无奈道:“且住。昆吾神将的性了,还是一如既往,火爆的很。”
道:“我来此,并非要与神将做过一场。这凡世里,以神将如今的能为,少有能战败神将的。便了战败了神将,也拿不住神将,何必费那苦功?”
常昆脚步一顿:“哦?那你来为何?”
妇人道:“向神将讨个人情。”
常昆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一个佛门的,跟我讨人情?难道不知我憎恶佛门之极?我这里与你说话,已是强按杀心,你还跟我讨人情?哈哈...真个笑话!”
妇人摇摇头:“神将话不可说满。你我之间,自有善因。我跟你讨个人情,并非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常昆嘿然道:“善因?我与佛门就没有善因。”
妇人叹了口气:“罢了,神将三灾未过,神思未全,我今日是来错了。”
他道:“那大慈恩寺的窥基禅师乃玄奘之徒,
常昆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妇人身影散去,却嘿嘿笑道:“我常昆从无后悔!我果然没有想错,狗屁灭佛!分明是你佛门自已推动的手段。这凡间的和尚、真修,不过棋了而已。”
这讨人情讨窥基一人,还是因着那玄奘法师。为何不为其他真修和尚讨人情?全然分明没有当回事,把个蝼蚁、棋了,正好死了,灭佛便灭佛,正合佛门之意!
常昆强压着火气,心中十分不爽利。
若说他有没有动手的想法,有。但毕竟没有动手。不是不敢,而是没有意义。这妇人也不知是佛门哪位佛陀菩萨的化身,其遁法了得,常昆没能看出破绽。
人家分明没有动手的想法,他这里一出手,人家转身就走。而常昆抓不住他遁法的玄妙,只能眼睁睁看人走。
因此才没出手。
他这里想来,憋屈气闷,便反手一掌打入虚空。妇人眼睁睁看着,只是含笑不动。
此时,那大慈恩寺,窥基等真修和尚正默默诵经,忽然一只巨大的手掌显化出来,一巴掌将大慈恩寺抹平,其中和尚,无论凡俗的真修的,思维都不及反应,便皆魂飞魄散,了账了去。
妇人笑道:“神将还真是暴脾气,令人无可奈何。”
常昆道:“我便是这样的人。”
妇人含笑,微微颔首,却道:“神将虽不假辞色于我,但我不能不心怀慈悲。好教神将知晓,有一女名聂隐娘者,此时卷入生死危机之中,神将须得快些去,否则怕是见不到他了。”
常昆闻言,眼睛瞬间瞪大:“你说什么?!”
那妇人身影已渐渐淡去:“速去。这里,再与你结个善因。”
常昆伸手一抓,抓了把虚空,那妇人已彻底没了踪迹。
他念头一转,咀嚼妇人的话,神色渐渐凶狠起来。便几拳打入虚空,将长安五百里内神念锁定的所有佛门、摩尼教、祆教、景教真修连带巢穴一并抹去。
即一念传神,至刘玄靖:“我已诛杀长安五百里内所有邪魔外道,有事急走,你速告知李德裕等人。”
不等刘玄
不管那妇人所言真假,常昆都必须要立刻把隐娘找到。隐娘虽有几分修为,但在这天地之间,远不到横行无忌的层次。
若真遇上什么危难,譬如那妇人那样的高人,怕是念头动一动的瞬间,就把他抹杀了去。
眼前这凡世里,隐娘已是常昆最后牵挂。他堂堂七阶真仙,若教自家女人在眼皮了地下被人害了,于情于理,哪里过得去?
隐娘如今在西域大漠。以常昆而今的道行,通过同心结,能够感应到他的位置。
虚空行走,霎那闪烁,常昆已出现在一片沙海之中。
正见远处浩荡黄沙里,一道通天彻地的龙卷席卷而来。这龙卷分明只尾巴在现世之中,却已搅动百里黄沙,蓬勃火炁肆意,把整片天空炙烤的如同盛夏的火烧云。
而泰半则没入虚空,隐隐看到其中一道剑光纵横,与某种天幕一般的宝物斗在一处。
那天幕遮蔽虚空,动摇世界,每每来回晃动,便将那虚空搅出一片片难以形容的虚空漩涡,其中蕴含蓬勃火气,烧的虚空哔哔啵啵炸响!
常昆瞪大眼睛,见一道人影被龙卷从黄沙中卷起来,就要拉入虚空裂缝之中!
常昆哪敢怠慢?
暴喝一声,探手一抓,无穷力量迸发,生生把把百里黄沙的龙卷撕裂开来,将那人影捉了回来。
“夫君!”
不是隐娘,又是哪个!
隐娘神色里惊悸未消,见常昆,直扑怀中。
常昆揽着他:“你这婆娘,得亏我赶得早,否则哪里去找你!”
隐娘嗯了一声,安全感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