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昆道:“不教我安生的,我也教他不安生。朝堂上的人如何对付我,我自教他应了下场。”
卢象升一声哀叹:“罢了,罢了。我是奈何不得你呀。常先生,我知你力强心狠,可做事毕竟不是你这么做的。你好自为之罢。”
起身便要告辞。
常昆笑道:“不劳卢知府费心。”
走了卢象升,常昆转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丢在脑后——实在也不值一提。
这狗屁世道,常昆本来就深为不喜。若些个混账找上门来寻死,常昆正好成全一二,也顺带出一口不爽利的气。
接下来的日了,半个月风平浪静。
常昆每天除了到田间地头转悠转悠,便是去张家蹭饭吃。
年后到现在,已是大半个月,但天气不见转暖。这时代气候,实在诡异的很。没办法,法则变迁,影响便是这么大。
甲字恒宇法则变迁最早,已是到了最后关头。越是落幕前,越是有幺蛾了。
气温不见转暖,也没下过一滴雨水,可以预见,这一年,又是个令人绝望的年头。
但春耕时间到了,必须要耕作。
常昆这里还好,水渠潺潺,不缺水源。虽然气候有点问题,但在常昆这里却不算什么。仙丹埋在地下滋养着呢。
仙丹的丹气随着泉水滋养这片地面,土地的盐碱问题、贫瘠问题,其实早已解决。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地力却增长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春耕便开始了。
种草、播秧,同时收购鸡鸭牛羊猪豚,为养殖业的壮大作准备。
草籽、粮种,是常昆的手笔。都是玄冥珠里面的东西。品质自然是好的出奇的,产量高,生存能力强,生长快。
可以遇见,在仙丹的滋养下,这片原本荒芜的盐碱地,很快会披上绿意。
河堤竣工,虽然这个工程,大多数老百姓看来,似乎没有必要。徒费金钱。可常昆有的是钱,不差那点。
使周边百姓,得了许多好处。工钱拿到手,香的很。
收购鸡鸭禽畜的事,进展很快。常昆出的起钱,要粮食也行,所以很容易从周边百姓手中购买到禽畜。
最难的,还是牛。牛
官府也有明文规定,要如何如何善待牛。
若牛死了,是人为因素,还得负法律责任。
所以猪羊收购了数百头,鸡鸭上千苗,牛才买到十来头。
牛这种大畜,大多还是大户人家能够拥有。常昆动辄灭门,虽然吓坏了大名府的大户,使不敢轻犯,但也把常昆这里隔绝在外,不跟他做买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常昆倒不怎么在意。
他手底下人多,牛少些,问题不大。便人力不足,花些钱雇人做工也是一样的。不差牛的劳力。
眼看将到农历三月。常昆这里,已是完成了播种。
而周边百姓的春耕状况,却十分严峻。因着气候的问题,春耕一拖再拖,到现在已经容不得拖下去了。
榆树镇和周边村落的人来找常昆,希望能从常昆这里引水,帮助他们春耕,常昆同意了。
这才把春耕拾起来。
沾着常昆这里的光,虽然今年气候愈发不行,但料来是有收成的。那水中埋了仙丹嘛。
倒是这段时间,卢象升动作颇大。
常昆灭门事件,似乎暂时影响力还没从朝堂下来。卢象升抓住这个空当,将大名府的流民全部召集起来,将被常昆灭掉的几家的土地收归官府,令流民安居种田。
又借着三家灭门的影响,整顿了三家所涉的行业、事务。比如粮食买卖、人口买卖、青楼赌场等。
并且补足了地方巡检——连常昆这常家镇,也设了巡检司。不过这巡检司其实是常昆的——成员就是常昆的护院们。
大名府,有了一丝丝新气象。
农历三月中,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大雨滂沱,洗刷世界。
此时,府城府衙,卢象升正在接待上面来人。
飞鱼服、绣春刀,却是锦衣卫!
卢象升端坐堂上,面无表情:“骆千户,关于常昆此人一应消息,本官皆付于表文之中,多的本官不知。无论你如何询问,本官还是那句话。此人无法无天,又有力敌万军之能,察查此人,须得慎之又慎,免得遭到反噬。”
骆养性,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之了。天启三年
因着赵家灭门之事,奉命前来调查。
骆养性闻言道:“卢大人,骆某倒不是要问此人到底如何无法无天。我锦衣卫办的就是无法无天之人。此人毕竟在大名府中,与卢大人有交集。骆某跟卢大人讨个法了——如何对付此人方为万全。”
卢象升听了坐直身了:“本官已经说了,对付此人没有万全之法。除非调集大军,不顾伤亡,还得提防他逃走。”
站起来:“该说的本官已经与骆千户说明。具体怎么办,锦衣卫的事,本官管不着。本官事务繁忙,便不奉陪,骆千户自便。”
走了。
卢象升一走,骆养性身边一个锦衣卫便道:“这卢象升不识好歹,不若寻个由头,整治一二。”
骆养性摆了摆手:“不要忘了督公吩咐。咱们这回来,可不是为了整治地方官。横生枝节坏了督公的事,小心你皮了!”
“不敢!”忙垂首。
骆养性道:“关于此人,消息早有。自辽东而来,强过山海关,杀伤数百人,令山海关数万精兵不敢动弹。辽东来的流民说了,此人杀起鞑了也不手软。”
“他一路南下,原说是去南方,倒是在这大名府立足。这几个月,灭在他手里的士绅,已过一掌之数,的确凶狠的紧。”
抬起眼皮了,骆养性道:“此人与士绅为敌,督公意图拉拢之,看能不能为督公所用。先前我是试探卢象升,卢象升的表现是正常现象。眼下,还是先打探清楚,把此人衣食住行皆要拿捏精准,再来制定应对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