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1 / 1)

姽宁眨了眨眼:“你的声音....”

“怎么了?”他语气不温不凉。

姽宁仔仔细细端量眼前的人。他的声音清透了许多,面上也柔和不少,瞧着没刚才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感。

“怎么不说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始至终没有为了迁就她的身高而低身,甚至连头也没低下半寸。

眸中尽是淡漠无情。

姽宁心中暗惊,这人不是怀苍……

他又是谁?

是那梦里出现过的男人?

姽宁压下惶惑,故作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走路就不能大声点吗?刚才光线太暗,还以为野兽出没。山郊野外的,怪吓人!”

怀苍目无波动地将她睇了睇,道:“你以前即便是面对凶狠的魔族,也不会如此受惊,更何况只是山林的野兽。”

“以前是以前,现在变得胆小不行吗。”姽宁胡诌一番,捂嘴打了个呵欠,察觉四肢已恢复正常,打算尽快离开:“我没睡好,先回去歇歇,你也早些休息。”

说罢,不等他回话,她绕过去,疾步往木屋方向走。怀苍还在木屋,回去那儿就安全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姽宁未出十步,他又突然开口。

她脚步一停,咬咬牙,扭身道:“什么话?”

“我的声音怎么了?”他问道。

“没怎么啊。”姽宁回道:“我方才以为是野兽出没,哪知你突然出声,一时紧张,听混了声音。”

怀苍朝她不紧不慢地走去:“说谎可不对。”

见他靠近,姽宁提着心胆。

直到他的脸再次掩藏在云雾之下的阴影中,一句:“我刚才是不是这样的声音?”从他口中低沉又沙哑地道出。

宛若钝刀在粗粝砂石上磨过,又似冷冽的风刮在姽宁耳畔,惹出她一身寒。

姽宁下意识后退,双足又被禁在原地,寸步难移。

她再装不下去,面色一变,直言道:“你是谁?”

“你方才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受惊,又有些慌张,不就是认出我了吗?”他反问道。

真是梦里那个男人!

姽宁两手在袖中攥得紧,沉下脸

将他盯着。

“你想起来了。”他似一阵黑风飘过,瞬间闪至她面前,面容即刻显露在月光下,还维持着怀苍的模样。

他忽然伸手,大掌几乎覆盖她大半张脸。冰凉的掌心将将触及她脸颊,她眉心便蹙起来。这人跟梦里一样冷,就像刚从冰天雪地里捞出来似的。

刺骨的冷意如针扎在肌肤上,姽宁不大好受地别开脸。

他却眉目一沉,不满地握住她下颌,将她蛮横地扭回来。

“你还记起了什么,有关我的。”

姽宁没法摆脱他的手,只好别过视线,冷冷回道:“我什么也不记得,只是梦里出现过你。”

“哦?”他哼笑一声,就连气息也是微凉的,接着问:“什么样的梦?我是如何出现的?对你做了什么?具体说来。”

他似乎很急切,咄咄逼问。

姽宁只记得阴沉暗红的天,一束光亮从远处天空裂开的缝隙投射而下,将脚下殷红的血湖照亮,也将整个空间洇染得惊悚瘆人。

湖底的那个男人,如同阴森森的血湖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至于他对她做了什么……他似乎想杀她?

就在姽宁沉思时,他的手指移至她下巴,轻轻捏住,抬起来。

一个:“说!”字,从他嘴里冷硬地迸出来。

姽宁心头悚惧,与在梦里被他化作水的衣裳勒得快窒息时一样,似乎下一瞬间,他就会掐断她脖子。

“我说....”姽宁尽量镇定:“你把手拿开些,冻得我嘴僵,说不好话。”

他果真松开手,默然站着。

姽宁暗暗吸一口气,扭头就大喊:“怀苍!救命啊!有人要杀你妻!”

震天响地的喊声刹那惊醒周围树上栖息的鸟儿,啪啪振翅,慌忙飞窜。

片刻后,死一般沉寂,就连风也止住了。

越安静,姽宁的耳膜越能感觉到心脏紧张的跳动声,咚咚咚,打鼓似的。

半晌也没等到怀苍,她忍不住嘀咕:此处离木屋不远,即便关上门也听得见,他就睡得这么沉?

“你以为我要杀你?”男人的声音打破这磨人的安静。

他这架势,她很难不这

么猜。

姽宁放弃地叹了口气,转回身,连假笑也懒得维持,仰起下巴:“虽说我不知为何与你结下了仇怨,如今栽你手里,给我留个全尸就好。”

她攒眉抿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

他抬起她下巴,戏谑地说:“美食当前,自然是要先好好享用一番。”

姽宁琢磨这‘享用’二字,脸都吓白了:”你、你要生吃我?”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低身凑近她脸庞,二人鼻尖不过一拳距离。他阴恻恻地反问:“难道要煮熟了再吃?”

凉凉的气息吹在她鼻端,姽宁禁不住一个寒颤,又惧又怒地从齿缝挤出两个字:“全尸.....”

“既是生吞,自然全尸。”他说得惊悚,她听得心惊。

他缓缓抬手,手掌贴在她双眼,姽宁惊恐瞪大眼,脑袋却似灌了泥浆,越来越沉,眼皮随即重重阖上。

她失力地坠下来,被他接在怀中。

他将昏睡的姽宁抱了起来,迎着泛起鱼白的天边,朝木屋走去。

晨曦在他脸上铺开暖光,眼中尽敛旭日的熠熠朝晖,剥离层层冷意。

***

怀苍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凝望她安详的睡颜,他眉间渐渐拢上愁色。

“即使没有恢复记忆,你也会下意识害怕。”停顿了片刻,他又喃喃:“你总会选择离开,我一次次将你留住,周而复始。真怕往后你一去不返,而我无计可施……”

怀苍惆怅一叹,复又沉默。

半晌后,他想起什么来,无奈一笑:“我知你想即刻去往东来山,不愿在路上耽搁,可我的确有难言之隐。累你几日奔波,是我的过错。”

“我没料到解开大雷鼎的封印会耗费不少修为,神气有损、心魂折耗。这几日只能将精力用以维持七窍玲珑境的封印……”

飞云并非不能施展,但他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稍有不慎,封印里的人就会趁机逃离,吞噬他的意识。

六百多年前,他历劫时,因为姽宁的离开,导致本该清除的业障继续深积,七窍玲珑镜的封印裂开一道缺口。

虽说那时他已闭关及时修补,却终究

没法坚固如初,这道缺口也成了封印最为脆弱的位置。

这几日因他身体虚弱,缺口屡次被冲撞。姽宁昨晚寻来之时,他好不容易将那人的力量压制下去,心绪却仍受了影响。

当他情不自禁触摸她脸颊时,脑中充斥着异样的声音,叫嚣着要占有她,与她洇润阴阳。

他险要被欲念击溃意志,好在她一句‘有人要杀你妻’,仿佛一支利箭,猛的攻破意识的城墙,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

眨眼的工夫,日头便跃往西去。

怀苍轻握她的手,拇指在她虎口反复摩挲,又忍不住执起手背轻轻贴在唇上,如蜻蜓点水,却已万分满足。

将她手放下,他起身离开屋。

刚将房门关上,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希希立刻跳过来。

“大帝.....”希希后足跪下,恭恭敬敬行了礼。

“为何不劝阻她,反装晕随她乱走?”怀苍开口就是训斥。

希希没脸没皮地称道:“这不是白日看见鸳鸯戏水,便想助大帝一臂之力嘛。”

“念你在洞中陪她百年,此次不追究,下不为例!”他吩咐道:“即刻回天庭,将雪狼叫来。”

希希忙不迭点头:“好咧好咧!”

它站起身,口中念咒,足下即生一片小小飞云。它四只小爪子稳稳踏在云上,将身一摆,嗖地一飞冲天。

***

怀苍的昏睡术下得猛了点,姽宁一觉睡到第三天。

醒来后,她鞋也未穿,披头散发地跑出屋。

在木屋外见到正坐在草地削树枝的怀苍,她光脚奔过去,跪坐在他身旁,“我是怎么回来的?”

怀苍只说看见她晕倒在山林,便将她抱回来了。

姽宁纳闷地思索,她记得那个男人说要生吞了她,怎么又放过她了?

“你可还看见其他人?”她追问道。

怀苍摇摇头:“不曾。”

蹲在围栏晒太阳的希希两下跃到她肩头,指了指前方:“仙姑,你看那儿,咱们不用继续走路了。”

姽宁顺着希希所指望去:一棵大槐树下趴着一头毛色如雪的狼,阳光穿过树叶,在它洁白的身上落

下斑驳光色,宛若细碎的银箔,熠熠闪亮。

“雪狼?”因梦中出现过它的身影,姽宁不由念出它的名字。

怀苍闻言手指一顿,微偏头,目光睨向雪狼。

正酣睡的雪狼,敏锐地察觉到冷冷杀气从前方射来。它掀开眼皮,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瞌睡骤散,毛发悚立。

雪狼缓缓站起身,不过睡个觉,大帝这吃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希希憋着笑:帝后醒来不记得大帝,却记得雪狼,大帝的醋劲从来就没少过。

***

雪狼驮着两人一路往北,越过天寒地冻的北极,放眼万里冰封。

雪狼毛发浓密,毛皮厚实,且自幼生活在北方,受过严寒洗礼,无需功法自可御寒。

姽宁虽曾在凡间闯荡数百年,春夏秋冬四季尽历,只是没料到这北极酷寒无比。寒意如冰针,渗透怀苍设下的搪风结界,一根根扎入肌肤,彻骨之寒非常人能受。

姽宁不记得御寒的功法,只能以肉身抵抗,好在她修为仍在,尚能挺过北极。可越接近东来山,她渐渐吃力。

坐在她身后的怀苍察觉她搓了搓手臂,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一句:“我自有法力护体。”便打消了她婉拒的话。

姽宁心想他是个法力高深的大仙,御寒的本事还是有的,也就安然接受。

她连忙将身子裹住,连脖子也包得严严实实。

这衣裳着实是件宝贝,寒暑不侵、水火可防。冬日穿在身,保温又吸热,不过上身片刻,凉意尽褪,姽宁浑身暖和得像裹了层大棉被。就连希希也忍不住躺在她怀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怀苍见她脸蛋恢复红润,却才放下心来。

他举目眺望,直到远处那显露在渺茫云雾中的皑皑山顶进入视线,即将前日削好的细长树枝拿出来:“右手给我。”

姽宁依言抬起右手,他将树枝托在她手腕下方,左手两指并拢,在她手腕画着符咒。

有了前车之鉴,姽宁警惕地抽回手臂,问道:“这是什么?”该不会又是缚身咒之类的?

怀苍道:“尧大仙书阁里的书灵颇有些淘气,戴着这个可防身。

姽宁暗暗松了口气,又将右手放回他掌上。

怀苍继续在她腕间画符,只见树枝两头朝上拱起来,犹如一根柔软的绳子,交叉着将她手腕圈住,再合拧成两股,最终变作个树枝镯子。

为了帮她戴好,他双臂呈环圈状将她拥在身前,就像抱着她。胸膛也不由贴近她后背,姽宁甚至能感应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紧不紧?”他细心问道。

却不知呼吸扫过她耳畔,微凉的耳朵遭遇到温热的侵袭,姽宁心脏忽而一动,连忙抽回手:“不紧。”实想他赶紧退后些。

怀苍刚要坐正身,不经意瞧见她耳垂发红,又见她微微压低右边的脖子,心中窃喜,使坏地将她手腕抓回来。

大掌轻而易举握满她纤细的手腕,玉骨在手,稍微施力,便能捏碎似的。

但他的手是用来拼尽全力守护她。

“姽宁.....”他忍不住将她轻轻拥在怀,方才努力维持着的理智距离,被他的胸膛压得一厘不剩。

姽宁一动没动,呼吸也缓慢许多。明知该推开,可他滚热的胸怀仿佛有强大的吸力,令她脱身不能。

“夫人....”他双唇几乎贴在她耳垂。

姽宁屏息,暗戳戳期待什么.....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前方响声如雷,瞬间震醒她的神思,惊得她抓住雪狼的毛发,连忙往前跨坐一大步。

躺在姽宁怀里的希希,气呼呼地从她衣领跳出来:哪个没眼力的家伙打扰我家主子的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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