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陆离(1 / 1)

自丞相称病不上朝已有三日,萧沅贴心地派御医前往相府诊治,待看见御医回来禀告时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沅了然,甚至胸中无甚起伏,还派宫中内侍送了好些珍贵的补品。

“阿姊!”小皇帝板着脸不满唤道,一张肉包子脸圆鼓鼓的。

“都下去吧。”萧沅瞪了一眼萧璟,待殿内宫人全都退出后,才开口提醒道。“人多时注意言行。”

“哦。”小皇帝被训后蔫哒着头,不过转瞬,又滴滴哒哒跑至萧沅身旁,将一颗毛茸茸的头靠在姐姐肩上愤愤道。“那陆康也太不将阿姊与朕放在眼里了,说不上朝就不上朝,还将他那个儿子从北境喊回来,武将回京居然没有经过朕的首肯!”

“你呀,总是这么喜怒形于色。”萧沅笑着戳了戳小皇帝的额头,然后揉了揉他的头,道。“阿璟,往后莫要这般在人前口无遮拦,前朝与后宫向来是分不开的,都不知道这宫中有多少眼睛盯着你我二人。”

小皇帝不由瘪着嘴道:“我在人前自然不会这样,可在阿姊面前还有装的必要吗?”

萧沅一噎,又觉心里熨烫,只得无奈笑道:“好好好,我们阿璟很懂事,是阿姊操空心了。”

萧璟这才开心地笑了。

陆离进宫面见时正值晡时,夏日炎炎,最是燥热。萧沅与萧璟姐弟方才结束午休,二人精神都有些不大好,混混沌沌将睡未睡。

“陛下,长公主,陆离校尉求见。”青衣无奈地看着这大昭最为尊贵的两人在几案前东倒西歪。

“陆离?谁?”小皇帝困得不行,两只手抱着萧沅的手臂睁着一双眼睛迷迷瞪瞪。

萧沅在听见陆离二字时便清醒过来,她连忙将萧璟身子扶正,道:“坐好,丞相他儿子来了。”

小皇帝一个激灵,将褶皱的龙袍理了又理,然后端坐在几案后,面色严肃,与方才的懒散判若两人。

“宣。”

青衣出殿将陆离请了进来。

“臣中垒校尉陆离见过陛下,长公主殿下。”

陆离一身风尘仆仆,想必是来得急,连身上的银色铠甲都未来得急卸,来时还带着边境的萧瑟与肃

杀。

萧沅道了一声“赐座”后,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只见他剑眉星目,轮廓棱角分明,英朗俊秀。

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

萧沅暗叹,说来她还未见过这位中垒校尉,幼时只听说丞相是个狠人,将尚且年幼的独子早早送出上京拜师学艺。再次听闻他时是在阿璟刚登基时,那时朝政不稳,宗室之人蠢蠢欲动,她去求还是兵部尚书的陆康出兵护天子,斩叛臣。陆康后来同意了,除却许的丞相高位,还有就是让他的独子陆离成为北军之首,镇压边境。

她同意了,无他,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皇留下来的江山落入旁人手中。

“陆校尉一路奔波,实在辛苦,青衣,上茶。”萧沅还很是友好道。“校尉可有回相府?见过丞相了吗?”

陆离的气质与丞相大不相同,陆康长年揣着袖子老神在在,如老树皮般皱褶的脸配上那虚伪的笑容,瞧着就很阴险。可陆离一张脸肃正得有些过分,整个人坦荡地坐在那里,光明磊落,让萧沅对自己的试探感到颇有些不自在。

“回禀公主,臣忧心家父,未曾上报便私自回京,已是大错。故而只在门外远远望了一眼父亲,确定他安康后,便刻不容缓地进宫向陛下和长公主请罪。”

陆离将衣袍一掀,再次单膝跪在地上,那声响十分沉闷扎实,萧沅眨了眨眼睛,替他感到疼。

“陆校尉快快请起,为父尽孝,本宫和陛下都很感动,何谈降罪一说?既然难得回来,务必要在上京多待些时日,丞相年纪大了,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多陪陪他。”萧沅觉得自己十分体贴臣子,丞相想见儿子,她便将人留在上京让他见个够。

陆离仍肃着一张脸,他维持着跪下的姿态,一板一眼道:“家父既然无事,臣待几日便回北境,伏梁屡次挑衅,臣不放心边境。”

啧,这父子俩真是有意思,一个要人回来,一个才刚回来又要走,都不对对口风吗?

“陆校尉。”萧沅睁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无辜道。“丞相没告诉你吗?他身子不好,连早朝都无法参加,只得叫你回来。本宫与陛下感念他这些年

的兢兢业业,已经让步兵校尉沈钰暂代你的职位,你就放心的留下吧。”

陆离闻言身上的冷例愈发浓烈,黑眸如墨,他冷眼瞧着上方身穿红衣的女子,内心涌起一阵悲愤,这就是大昭的统治者!父亲也许是同她闹了矛盾,她就因为私人恩怨将他留在京中,至北境于不顾,至大昭的安危于不顾!

真是笑话!

他失望地看着大昭最为尊贵的两个人,不愿再多说,只道了句:“臣多谢陛下与公主好意。”

然后冷着脸离开了长乐宫。

萧沅一直在观察陆离的神色,结果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丞相那样的老狐狸势必会养出一个倨傲的儿子,可陆离怎么看她像是看昏君,一副怀才不遇的悲愤模样?

“阿姊,你真不让陆离回北境了吗?”小皇帝歪着头好奇道。

“当然不是。”

“那你为何要留下他?”

萧沅望着殿外目光深远,半晌才幽幽道:“阿璟,我们同丞相之间的战役开始了。这天下总该一点点地重新掌控在萧家手里。”

丞相权倾朝野,幸而朝中有御史大夫周旋一二,否则他们姐弟俩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朝堂也会变成陆康的一言堂。可是北军十万兵马全由陆离一人掌控,她委实不放心。

她要想个法子让北军忠于天子。

陆离被萧沅的行为气得不轻,加之又受父亲蒙骗,他气冲冲地去了书房。

“儿子见过父亲。”陆离心情不虞,见过礼后便坐在黄花梨木椅上不出声。

“生气了?”在朝堂上无往不利的丞相此刻有些心虚。

他将儿子从北境骗回来,不单单是为了给长公主和小皇帝一个下马威,还有,他是真的想儿子了。

两年来,他月月修书一封,想让儿子回来见上一面。可这臭小子每次都以边境多紧急,他作为北军首领不可擅离职守为由拒绝回家。

“儿子不敢。”陆离实在是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与长公主产生嫌隙?可一想那女人就不是个大度的,只得生闷气。

“你这孩子,从小一生气就不说话。”陆康无奈道。

“既然回来了,就多待

些时日吧,以长公主那语气,你大概有些时日回不了北境了。”

“可是……”陆离张了张嘴,很想反驳。

“别可是了,过几日我便会去上朝,等长公主不再计较了,我便提议让你回北境,不会让你在上京赋闲的。”陆康深知儿子心中所想,见他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决定给他吃一粒定心丸。

“谢谢父亲。”陆离为方才的冷脸感到懊悔,抿着唇想要道歉又抹不开脸面。

好在陆康并不在意,而是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你难得回来,去看看你娘,她知道你要回来就没睡好过。”

陆离颔首离开。

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书柜摩擦着地面向一边挪开。

“相爷。”

从书柜后密室中走出来的正是兵部尚书刘言。

“打听清楚了吗?傅则准备怎么实施他的盐铁官营?”陆康脸上的慈和在儿子离开书房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下官听闻傅则打算还是由原来的商户煮盐炼铁,再由朝廷买下成品,最后售卖给百姓。”

“呵,他倒是会做人,好事都让他做了。”陆康冷嗤。

想得倒是挺美,苦活累活都由商户做了,他傅则最终只需要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买走成品,再高价卖出来,合着好处都让他占了。

“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刘言低头看着地面,脊背微微弯曲,躬身安静地听丞相吩咐。

“找人散布消息,就说盐矿即将枯竭,日后盐将会越来越稀缺。”陆康眼神阴鸷。“傅则不是想捡便利吗?老夫倒要让他瞧瞧,这便利到底好不好捡!另外,让手下的人仍旧产盐,暗地里提高价格私卖给百姓,只留三分之一给朝廷。”

“傅则做事一向亲力亲为,我们要不要给他点儿教训?”刘言提议道。

“没经过老夫的允许,你们少自作主张!还嫌长公主找的茬不够多吗?”

刘言心里一咯噔,他也想起了朝堂之上长公主的针对,他试探道:“长公主已经知道了贩卖盐铁的商户有半数出自于我们这边吗?”

“你说呢?”陆康冷笑。“她可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多了。”

不然也不会他一称病,本想喊回儿子给那姐弟俩一个下马威,谁知那个小丫头竟然直接找人暂代了儿子的职位。

“那……陆公子……”

“这个你不用管,承远的位置谁也别想抢!”陆康脸上狠色毕显。

“这些都不需要告诉陆公子吗?他要在上京留些时日,咱们做什么他势必会发现……”刘言不由有些担忧,他跟在丞相身边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外人眼中冷血无情的相爷有多在乎陆离这个儿子,可偏偏相爷做什么都是瞒着陆公子。

“不必!”陆康将双手背在身后。“我了解承远,他性子直,眼里净是带兵打仗,护卫大昭。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做,老夫会为他谋划好一切。”

“至于长公主。”陆康双手渐渐收紧。“老夫真是小瞧她了,以为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不能翻出什么风浪,便帮着萧璟登上了皇位。可如今镇压叛贼才过几年,她就要对相府动手了,还真是……不知所谓。老夫需得想一想,这后续该做些什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并不介意将那姐弟俩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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