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位反唇相讥,不知谁先惹了谁,一时间,卢绍礼不知该如何插话。
能将极有风度脾气极好的白川气到,斐公子定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卢绍礼慌忙将斐驰请出内书房。
“公子,您走好,”卢绍礼稽首,略带歉意,“公子,您走好,……等您下次来,我们再细聊。”
“不必了,”斐公子声音是冷冷的,“似你这等黑心钱庄,在下惹不起!”
“黑……黑心钱庄?”卢绍礼一愣,“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卢先生反问我从何说起?”
斐驰的脸上不好看,“是您几次三番鼓动我来找白掌柜,……斐某还以为是何等天外世外高人,却不知如妇人般造谣中伤,恬不知耻地自说自话,……”
“造谣中伤?”卢绍礼正色道,“某认识白掌柜二十多年,深知他的为人,绝不似公子说的那样。”
“嗯,你就夸吧!想用莫须有的事情中伤我,以此来讹钱吗?”
“公子,请您说话注意分寸。”卢绍礼脸上不忿,“翠鎏居正大光明做生意,这几年的受益还算不错,用不着靠讹诈公子那点钱来过活!”
这话说的对,斐驰在城防营每个月挣的能几个铜板,估计还不够人翠鎏居半个时辰的流水呢。
“既是如此,咱们各走各的路,就算江湖再见,也不认识。”
斐驰扔出这句话,卢绍礼还要劝,忽听到一声吼,
“绍礼,回来!”
白川的嗓门极大,听起来心情不好,似乎很暴躁,既是送也不让送。
“公子走好!”
卢绍礼朝他一稽首,匆匆忙忙转身往里面走去。
斐驰鼻腔内发出一声嗤笑,“嗯,可笑!”
斐驰迈步走出这座大宅子,跨上马,疾驰而去。
卢绍礼站在窗前,目送驰离去,“先生怎么自个儿先生起气来呢?”
“竖子太狂傲,不足以谋!”面具后面的白川气息不稳,大口喘着气,还在为刚才斐驰的话而生气。
“先生,稍安勿躁,”卢绍礼走过去,推着他来到花厅站住,“他毕竟出生就在斐家,突然听别人说到自己身世另有隐情,怎能不惊不惧不手足失措?”
“嗯,你倒会为他说情!”
白川恢复了平日波澜不惊的神态,“真是牛脾气,犟得很!压根听不进别人说的话!我说了她母亲先嫁到姜家,两年后改嫁到斐家,……他便动了怒,对我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的先生!你说人家母亲,搁谁,谁不生气?”卢绍礼淡淡一笑,“人家来问天香楼暗杀一事,……先生说的话,有点答非所问呢,一点不象平日先生的风格呢!”
“嗯,那小子对斐家抱有幻想,……我不得不点醒他,”白川仰起头,那花蔓缠枝的凤凰面具在太阳照射下发出灿然光芒。
“先生,何必兜圈子呢?莫不如直接告诉他好了!”
“他倔得很,未必会信。”白川低头,面具后的黑眸幽深似海,“有些事必须他自己去发现,哪怕再惨痛,他必须直面,……”
……
“驾,驾,……”
斐驰用鞭子狠狠抽着自己的马。
他快马加鞭,一鼓作气跑出去好几里地,任凭耳旁的风声呼呼作响,他不想,也不愿,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他命令自己,对那人的疯话,直接无视,忽略不计,不要去想!
可是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观点,像长了草在脑中枝枝蔓蔓地生长。
好一个卢绍礼,居然诓我去听这江湖人士忽悠!
他朝马又抽了几鞭子,马儿负痛一个劲望前奔。
不过一刻钟,既来到了广源寺附近。
他多希望这匹马不要停,能够一直往前啊。
“你若不信,去问问你的母亲!”
那个人的话在他耳畔又响起。
他一直不得重用,仅仅是因为是庶子吗?虽说嫡庶有别,斐景升父子可是将他当成眼中钉!
他从没想过这里有什么不对。一直以来尽量去讨好忠恕伯,无论他怎么表现,伯爷对他是淡淡的。
是不是斐家的孩子,母亲应该比谁都清楚!
斐驰紧勒住马缰绳,盛怒的面容渐渐平静下来。
前面不远处,是广源寺的广场。
斐驰既不像以前那样迫切的进入寺庙了。
他害怕,也心虚,底气不足,……他下了马,拽着马缰绳,溜溜达达地往前走。
今日,广场上人不多,没有看到那个姑娘与花雕对视的热闹场面。
他苦笑一下,
唉,自己身世不明,前途渺茫,还有心情想她?
跨进庙门,折向东,来到东面的一处偏院,里面的喆斋,母亲在这带发修行。
姜氏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远远地看见儿子来,微笑着看着。她的目光慈祥和蔼,脸如满月,皮肤很好,气质出尘。
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美人。在这里休息好几年,与外界几乎不联系,少了尘世的喧嚣,脸上皮肤凝润白皙,也没有什么皱纹。
这是他的母亲姜氏,是这样淡然存在着。她很少回斐家,与伯爷也淡,不挣,不吵,……仿佛,只为了这儿子活着的。
以前,他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总觉得别人的母亲都为儿子筹谋很多事。自己的母亲,超然物外末世,莫不是仙子?
我那个人说的话是对的。那母亲,该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
“驰儿来了?”姜氏微笑着,望着他。
斐驰鼻子一酸,快步走上前去,“娘,驰儿来您了!”
“儿呀,你这是从哪里来?”姜氏感受到儿子的目光有些飘忽,手心不同寻常的温度。
“从城防营办完事,儿子就来了!”斐驰笑道,眼睛却不敢看母亲,“娘,驰儿搀扶您进屋吧!”
“嗯,”姜氏笑盈盈地看了一眼儿子,点头道,“好呀!”
斐驰小心翼翼扶姜氏进屋,姜氏自在上首坐下,抬眸道“驰儿,有什么事要问吗?”
“娘,儿子不孝,”
斐驰抬眸,张了张嘴,实在是难以启齿。
这问题是儿子该问的吗?会不会将母亲逼到绝境?斐驰心里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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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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