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吕布率众入许都臣服豫帝,豫帝大喜,拔吕布为左将军,命其人马驻守京畿。
十月初,袁绍听从郭图之见将督军权一分为三,除沮授外,另拔郭图、淳于琼二人,与此同时命令麴义、牵招二将收复青州东莱诸县,打退了公孙度设立的营州刺史。
同月末,豫章诸葛亮对九江用兵,袁耀派纪灵增援韩暹、杨奉,双方战于合肥,各有胜负。
话回长安城。
由董仓告密的国库钱粮贪腐案也接近了尾声。
此日,周府正堂。
堂中张安与周忠相对而坐,二者皆不言语,张安面色平常,周忠羞愧难耐。
过了许久,周忠苦涩开口“都督,平准、均输二令之罪是忠治下不严之过,忠愿辞去大司农之职,以明律法。”
“嘉谋公,大司农治下涉案者有近千人,贪污粮草六十余万石,金银三亿七千万钱,这个数字触目惊心啊,国库空虚亦有灭国之险,望公日后明目识人,严约下属。”张安对周、裴二人向来敬重,他们在朝廷最危难的时刻出手相助,张安铭记此情,但该敲打的,张安也不会手软。
周忠一听事有转机,立即起身拱手“都督放心,忠定以此为诫,若国库再出误差,忠愿以死谢罪。”
大司农治下贪腐案始于恶小,始于人心侥幸,从挪用至偷取,一粒米终变六十万石,若能尽早制止,哪会有这么多官吏人头落地。
“嘉谋公请坐,朝廷此次清查只在长安,亦无涉及盐政,后续事宜便交由公严办。”张安这是在保周忠,给他一个在皇帝面前将功补过的机会。
“都督放心,忠绝不懈怠。”这几月来周忠日夜提心吊胆,这种滋味他可不想再受第二次。
继,尚书台将贪腐案的实际情况报于雍帝,雍帝下令活剐平准、均输二令,另抄没所有涉案者的家财,将其连同家族发配西海郡,雷霆手段之下牵连者达三千人,消息传到各州郡,州郡长官也遵旨意盘查地方库属,零总半年时间雍汉的官场习气得到了矫正。
话归益州。
赵匙本是益州巴西人,起初在洛阳为官,后刘焉谏言废史立牧,赵匙便跟刘焉入川,深受刘焉器重,刘焉死后赵匙又推刘璋为益州牧。但刘璋近年来极力想摆脱赵匙的控制,封赵匙为征东中郎将,让赵匙驻守朐忍,以防荆州刘表。
赵匙手握重兵,对刘璋遣派也无迟疑,但赵匙一离成都,刘璋以各种理由搪塞赵匙的谏言,这让赵匙心生愤怒,常在酒后指责刘璋不为人主。
此外,张鲁入巴郡,割据巴西土地,实力日益扩充,引得刘璋心惧。刘璋便邀张鲁入成都为官,张鲁婉言拒绝,刘璋大怒,杀了张鲁的母亲及兄弟,双方结下死仇。
后来,刘璋派遣司隶人庞羲领兵去攻打张鲁。
庞羲此人不仅与赵匙同列刘焉的托孤重臣,且还是东州士的领袖,加之其女庞氏与刘璋长子刘循联姻,刘璋对其更为器重,也助长了庞羲的嚣张气焰,他手下的东州兵对益州旧民暴虐不仁,惹的本土士人怨声载道,且庞羲大肆收编巴西寅人,致使寅人纷纷逃入汉中避祸。
庞羲领命即率三万甲士入阆中,张鲁派张卫营与之对垒汉昌境内,双方厮杀一月,庞羲死伤惨重,退回阆中休整。
张鲁知刘璋不会善罢甘休,遂派阎圃去朐忍联合赵匙共同起兵反抗刘璋。
阎圃入朐忍面见赵匙,向赵匙诉说东州集团对益州士族的危害,以及刘璋非良主的言论。
赵匙本有反刘之心,与阎圃一拍即合,用钱财贿赂荆州地方官,减少南郡压力后,积极联合益州本土士族,预谋夺取益州。
兴平七年春正月,赵匙在朐忍起兵,张鲁随即响应,二者会攻江州,号称有二十万大军。
二月初,赵张联军占巴郡后,兵分两路,张鲁走西北,攻广汉郡,赵匙进西南,取犍为郡,二者相约在六月共伐蜀郡,瓜分益州。
消息入成都,刘璋惊恐,向雍帝、豫帝、刘表、刘备、张津众人同发求援书信,可谓病急乱投医……
话回新野。
刘豫州入荆之后一不敢募兵,二不敢收留难民,处处小心生怕刘表起疑,加之南阳一地三方势力稳定,刘备的日子也变得清闲起来,近日常去襄阳近郊寻访名士,期许高人指点一条出路。
此日,刘关张三人入鱼梁洲拜会庞德公,初登小岛茅舍,见一老一少在竹庭中下棋,张飞刚想开口询问,便被刘备制止,刘备命二人在柴门外守候,自己恭立在老者身旁观棋。
“元直,此棋你已入死路,空耗时间无益,不如趁早认输如何?”司马徽与庞德公相交甚笃,在这庭院之中俨然把自己当做主家。
“德操公,庶善置之死地而后生,且看庶如何扭转这死局?”徐庶对刘备点头一笑,继续执子。
刘备即走到徐庶身旁,殷勤斟茶递水,直至庞统出屋,才邀刘备同坐观棋。
一弈两时辰,刘备一直保持正襟危坐状态,双腿酸麻也作微笑。
“客家不累?”庞统斜卧在木墩上笑问。
“累,但不可失礼。”刘备含笑应答。
“客家为何而来?”庞统随手抄起石桌上的竹卷翻阅。
“为匡复汉室而来。”刘备目正辞严的说道。
“这鱼梁洲少有访客,十年前也有一人以匡扶汉室之名来此求教我家叔父,统至今日也记忆犹新。”庞统饮茶闲谈,做得轻松自在。
“哦,不知是何人?”刘备起了兴趣。
“不修边幅的一道人,性情无赖,言谈偏锋,不过统愿称他一声先生。”庞统不愿说出姓名,只描绘了此人性情外貌。
“这世间扶汉之人愈少,有机会备定要见一见这位忠贞之士。”刘备也不追问,只是赞扬此人高尚品格。
“哈,使君既然想要扶汉,为何不去长安?来荆州做甚?”庞统再问。
“长安陈留王非圣主,陛下在许,被奸佞所胁,备日夜想手刃国贼。”刘备心中只认一帝,那就是刘辩。
“雍帝也是帝,何处比豫帝高贵三分,更何况豫帝临位有何作为?反观雍帝颇具雄主之资啊。”庞统现在还没有想好投效哪个阵营,他这番评论只是中立之言。
“唉!帝自幼聪颖,只是孤寡无力,难有作为,正需我辈扶持。”刘备对刘协不做评价,只认刘辩,旁人也找不出错处。
庞统微微点头,不再言语,心叹刘备有为主者的潜质。
天色渐暗,棋局罢,庞德公仍未归,庞统招待众人饭食。
“水镜先生,备敬你一碗。”刘备见今日人多,也不好求策,权当结交几位朋友,日后再请入帐。
“刘豫州不必多礼,同饮即可。”司马徽对刘备极其看重,常与徐、庞众人夸谈刘备仁义,今日他也愿帮刘备一把“元直、士元,今刘豫州到访,尔等有何良策进献?”
“德操公,刘使君奔波半生,如今安居荆襄,不如就过几日清静日子吧。”庞统暗指刘备需休养生息,静待时机。
“士元此言差矣,使君不如恳请荆州牧调军入南郡,驻扎秭归。”徐庶早在半年前已经察觉到了益州的异样,这个时机千载难逢。
庞统微微摇头,不做辩驳,两条路皆可走,成败与否此刻难以盖棺定论。
刘备将二者之言牢牢记在心中,宴罢即归。
三月初,刘璋求援的消息传至刘备手中,刘备即赴襄阳向刘表请命入川。
刘表自是不愿掺和这趟浑水,但刘璋也求到了自己门下,同为宗亲,若是不援,与名声有损。
遂,刘表又给了刘备三千襄阳兵,让他入川援救刘璋。
三月中旬,刘备拜徐庶为军师中郎将,自领一万八千人马经秭归城,入益州鱼复县,力攻江关的赵匙乱军……
同月消息入许都,曹操召文武会于司空府。
时见厅堂,曹操近来白得了一个泰山郡以及吕布、臧霸的人马,心情颇佳。
“列位,刘璋引火烧身,我等是否要出兵入川?”今岁曹操的屯田诸城皆获丰收,说话腰直气硬。
“明公,益州路遥,朝廷通途皆被张安封死,要想入川只能借道于刘表,刘表此人摇摆不定,一旦他切断粮路,入川劲旅也变孤寡,故而此时不宜入川。”荀攸开口先谏,荀公达现为豫汉尚书令,与其叔父齐名于世。
“刘表性懦,谅他也不敢违背朝廷,只是长安的平东、安西二营在帝都之侧,我等不可不防。”程昱也不赞成入川。
许都的位置十分鸡肋,需直面雍帝的压力,但曹操又不敢将帝都迁入兖州,因为那样正中袁绍下怀,会给袁绍更强的攻击,关东同盟一旦破裂,张安也会长驱直入兖、豫二州,故而曹操只能选择重兵与张安对垒,双方相互掣肘。
“两位所言有理,但孤再不动,朝廷危矣啊!”曹操的想法很简单,肉只有一盘,自己不吃,只会喂饱别人,到时候人家吃的膘肥体壮来打自己,自己打得过吗?
“彭城国、九江郡的土地唾手可得,明公为何视而不见,打开淮南局面,扬州孙策、刘基岂是明公的对手。”毛玠又将目光放在了徐州袁耀身上。
曹操连连点头“孝先言之有理,广陵太守陈登与孤是同席之交,且他早有归顺朝廷之意,有他为内应,淮南并不难取。”
“取徐州,的确优于入川。”郭嘉二指敲打木案,思绪急速运转“给袁耀加个旧罪不难,打淮南军也不难,但其中有诸多变化,明公需尽早提防。
其一,明公一动,袁绍必动,明公想独占徐州,那必定要和袁绍撕破脸面。
其二,袁耀可投袁绍,亦可降孙策。”
“那就双境动兵,在袁绍察觉之前收复九江、彭城,把东海让给袁绍,至于广陵和下邳,我等也学一回张仲定,谁快就归谁!”
曹操敲定了计策,自己先退一步让出东海郡给袁绍,尽量不与袁绍接兵,至于孙策和刘基根本不在曹操顾虑范围之内,只要他们敢动,曹操就敢打。
“如此也可,朝廷收复九江,便可操练水师,以图荆、扬。”陈群随即附和了一句。
“然也,那明日动兵。”自从郭嘉给曹操献了十胜十败论后,曹操对袁绍也消减了畏惧之心,袁绍虽然地广兵多,但问题更多。平北营的张合、黑山军的张燕、辽东的公孙度、幽北的鲜卑乌丸以及曹操自己,袁绍每日过得也不轻松。
“是,明公。”
众人即退,堂中只剩曹操与郭嘉二人。曹操先邀郭嘉饮酒,二者谈论些私情,直至夜半,曹操驱退左右,向郭嘉问策。
“奉孝,依你之见,袁耀更愿意降谁?”曹操眉头紧皱作问。
郭嘉朗笑摆手“明公勿忧,袁耀定会降孙策。”
“何以见得?”曹操神情稍缓。
“二袁相争日久矣,袁绍气狭多猜,难容袁耀。而孙策气度恢宏,又与袁耀有旧,自可收留。
且战事一起,明公与袁绍兵马相继入徐州,袁耀岂能不恨?”郭嘉认为袁耀还是会挣扎一番,找个同盟共抗强敌,无可奈何之下变作依附。
“孙策也是个威胁啊。”曹操思虑转换的也快,开始担忧孙策成长为强敌。
“哈哈哈,此事主公就更不必担心了,孙策借了千余人马入江东,一路杀伐,所惹的都是豪强门户,这种豪杰门下不乏效力死士,然而孙策却不知此况,自是毫无戒备,任凭孙策有千军万马,总不能时时带在身边吧,一旦刺客伏杀之,也就是一刀一箭罢了,依嘉之见,这位小霸王必死于草莽匹夫之手。”
孙策用了三五年奠定了江东之基,强硬手腕下自是埋骨无数,再厉害的英雄豪杰也难逃暗箭刺杀啊。
“期许此人早些出现,少了孙策,孤也可安心应对袁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