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十八年春,曹仁、于禁集结重兵反攻魏郡黎阳城。
袁尚闻之心生惶恐,欲要调淳于琼回防邺城,田丰拖着重病之躯入刺史府谏言,以沮授擅守为由,恳请袁尚打消念头,让淳于琼继续镇守青州。
次月,田丰病逝于府中,而曹仁在黎阳的攻势愈发猛烈,审配多次向袁尚求援增派兵马。
遂,荀谌、许攸双双向袁尚谏言调青州兵回防黎阳,袁尚即下令淳于琼先返回邺城驻守。
第三月,淳于琼应令领大军回防邺城,谁知青州甲还未走到平原国,淳于琼便病死在帐中。
继,高览接替青州帅的位置,并向袁尚谏言留一部分兵马在青州守境,以防突变。
袁尚不疑,留了三万兵甲在平原国,与东莱的两万袁谭旧卒共守州郡。
初夏,乐进、臧霸、朱灵三将领两万轻骑出泰山郡,走琅邪国,二入北海国。
由于北海、齐、乐安三国无兵驻守,不及半月便被乐进等将占领。而后徐州刺史梁习又输送了三万甲士入北海,助三将守境。
同月,臧霸领三千骑折返北海国,率着三万步甲去攻打东莱郡。时黄县固守的将领为吕旷、吕翔二将,他们听闻曹操大军至,未加抵抗,自献东莱与两万袁谭旧部。
五月,臧霸领五万大军再回齐国临淄城,与乐进合兵攻打济南国。
曹军以迅雷之速占领青州四郡,袁尚得知后,先是大骂荀谌、许攸愚蠢,即下令调高览二次入青州防守。
一来二去,高览的兵马未打一仗已成疲军。
五月末,乐进占济南国,与高览对垒平原国,双方对阵三五次,乐进把高览压退到了平原城。
与此同时,曹真、曹休、夏侯尚三将领兵从东武阳,沿河水而下,经济北国,到达平原城,与乐进合兵一处,大肆攻伐城池。
会战十日,平原城依旧坚固,而袁、曹人马皆伤亡惨重。
至半月,袁尚派老将文丑领兵来援。
时见城楼处,文丑立于袁字旗下,望了一眼护城河中的茫茫浮尸,又看向沙场万军“城下的可是乐文谦?”
“正是本将,文子众你已是老迈残躯,何故来送死?”乐进这一战打出了风采,让他的名声又上了一个台阶。
“本将一生斩将无数,你何敢在本将面前猖狂!多说无益,可敢与本将校阵沙场?”文丑这辈子见过嘴硬的人不少,但活下来的却不多,他要帮乐进治一治这自大的病。
“有何不敢,你且出城。”乐进抬枪说道。
文丑即转身下城楼,不顾高览阻拦,执意要与曹将一战。
遂,文丑单骑出城,立马沙场,抬刀作问“哪个前来送死?”
“将军,末将去会会他。”阵中出一持戟将。
夏侯尚,字伯仁,沛国谯郡人氏,夏侯渊堂侄,自幼与曹丕交好,受曹丕赏识入职武将,时任军中骑都尉。
“无牙小儿,看刀!”
文丑甩缰冲向夏侯尚,夏侯尚同步对冲。
“当!”
“嘶!”
双兵相接,只听夏侯尚的坐骑一声嘶鸣,而文丑的大刀已经将长戟压在了夏侯尚的肩膀处。
夏侯尚大惊,这老将的力道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合过手便要取他性命。
“嘿!”
夏侯尚连抬三次戟,皆无果。
曹真、曹休见状同出,策马双枪刺向文丑。
“当,当!”
文丑轻松格挡二人,退马回防,眼中尽是蔑视“哼!久闻曹将无耻,擅以人多取胜,今日一见,真让本将大开眼界。”
“文子众休要张狂,你三人速退,本将来会会你!”朱灵提刀出阵,曹氏三将即退。
文丑见了朱灵火气更盛,直接破口大骂“你这无耻的叛贼,还有何面目来见本将!”
朱灵本是袁绍将领,且当年就在文丑麾下,但朱灵弃袁投曹,给文丑惹了一身麻烦。
“哼!袁绍无道,必招灭亡,本将良禽择木有何不可?子众将军若愿降,本将这官职让给你也无妨!”朱灵劝说了一句。
“呸!看刀。”
文丑再次冲向朱灵,二者抬刀的动作十分相似,看来朱灵的武艺也有文丑的影子。
继,二将战了二十一合,朱灵弃刀逃回军阵,文丑则大声耻笑朱灵武艺毫无长进。
而后,乐进、臧霸前后出阵,皆不敌文子众,眼看着文丑悠然返回城池。
乐进怕士气受损,也退兵重作休整。
次日,曹军先锋将又至,文丑再约校将,乐进允之,六将二战文丑,又作败绩,曹军再退。
一连反复三五日,文丑骄傲之心满溢。
此日清晨,乐进不与文丑言语,直接选择攻城,被文丑轻松打退。
一时间,城中将士皆折服于文丑,对主帅高览的军令懈怠,专听文丑之言。
而后又三日,乐进在城前断了两千余甲士,让袁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袁军内部也产生了出城追击的言论。
第十日,曹真领军又来攻城,果不其然大败,丢盔卸甲向官道侧逃窜。
文丑见状即下令出城追击,高览急劝阻文丑,言此中必有诈,但文丑自信心已经被曹军惯到了极点,不但不听高览良言,反倒污蔑高览要阻止他收复青州,意在言高览有投敌之念。
高览一气之下返回城府,而文丑自领三万大军出城追曹真。
文丑沿官道一路急驰,在城外三四十里处遇见了原地等待的曹真。
“哈哈哈!老将真是神勇,本将甘拜下风。”曹真一脸戏虐的说道。
“呔!敌将拿命来!”
文丑刚想驾马冲锋,身后以及左右响起了喊杀声,曹军近十万甲士将文丑大军团团包围。
“文子众,本将今日送你去见袁绍!将士们,射杀敌军!”乐进大喝道。
“我等中计矣,速速撤退!”
文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曹真,调转马头向后方冲杀。
两个时辰后,袁军多数跪地乞降,而文丑也死在乱军之中。
次日,乐进将文丑的头颅挂于大纛之上,又亲自领军攻打平原城。
会战三日,袁军士气低垂,无心再战,高览只得领军退回清河郡。
自此曹丞相坐拥青、徐、兖、豫四州土地,成为关东第一诸侯……
话回阳翟。
张安离了临水竹院,又向东行了五六十里,到了司马徽的故居,入院与司马徽小童攀谈了几句,而后转走许城,去了陈家小坐。
次日,张安去了城府,与庞德、马超交谈了几句公事,又喝的伶仃大醉。
初夏,张安入鲁阳与赵云、马云禄又坐谈了半日,而后大摇大摆的过博望,去了曹操的宛城。
五月中,张安入新野。
时见城外营主帐。
帐中张安居高台,帐内立四位中郎将李严、魏延、文聘、霍峻。
“末将拜见大将军。”四将同时单膝跪地。
“都起来吧。”张安含笑抬手道。
“大都督,您此来南阳是要攻伐宛城吗?”李正方是四将之首,率先开口。
“不,游玩荆襄。”
若抛开各家将领私情,张安手中没有一支直属军旅,他这个号令三军,还不如一州都督来的便捷,当然张安想要方便很容易,不过就要和雍帝撕破脸皮,除了万分紧急之外,张安断不会这么做。
“哦,都督莫怪,末将多言了。”李严讪笑道。
“哈哈哈,何故如此谨束,正方又不是没有在本将帐下待过。”张安饮了一口茶水,看向文、霍二人“哪个是文仲业?哪个是霍仲邈?”
文、霍即出,自报家门。
“本将听过你二人的名号,都是荆襄有名的大将啊!”张安随口夸奖了一句。
“大将军谬赞,末将愧不敢当。”文、霍二人对这位清癯道人闻名已久,态度越发恭顺。
“不必自谦,雍汉将领如云,你若退一步,自有他人想进一尺。”
“是,大将军。”
继,五人在帐中谈至深夜,方才散去。
翌日,张安起程继续向襄樊而去。
五日后,张安抵达樊城以北二十里处,某山林。
张安骑马行林道二三里,见一陂田,田间有一布衣客正在耕种忙碌。
张安勒马田边道,布衣客回头看了一眼张安,即停了锄头向张安躬身一拜。
张安起了兴趣,心叹这田垄客的礼数正统,遂张安回礼道“阁下好礼数,汝也是这山中隐士吗?”
“一农客罢了。”布衣客谈笑回应,手上礼数仍不懈怠“客家这是要去樊城?”
“然也。”张安翻身下马,解下腰间酒袋,席地而坐,欣赏周遭风光。
布衣客也放下锄头,走到张安身旁,恭身静立,涵养颇佳。
“为何不坐?”张安拍了拍身旁的土坎。
“长者安坐,学生静立便可。”布衣客摇头拒绝。
“哈哈哈!贫道有二十年没来过襄樊了。”鲜衣少年今何在,张安心中难免唏嘘,随即张安将酒袋递给布衣客。
布衣客双手接袋,漫灌一口,以解耕种乏气。
“贫道听闻这隆中有一个自比管夷吾、乐永霸的后生,你可认识?”清风拂面,吹动着张安双鬓,依稀可以看见几根白发。
“在先生面前不敢称大,先生才是这大汉的丞相、上将军。”布衣客躬身再答。
“你认识贫道?”张安并未转头,盯着驽马说道。
“学生读过几日杂学,通些面相,您是中山的仲定先生。”布衣客神情更显肃穆。
“仅凭这一点,你比贫道优秀,贫道可没有识人的本事。”雍汉现有的高官都是经过张安推荐,他说此话别人万般不会信,但只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先生说笑了。”
布衣客望着眼前的佝偻背影,有些叹息英雄,张安四十岁前两度封作大将军,爵侯洛阳那可是先帝朝的都城啊,任谁登临这个位置,都不可能再活得潇洒。
“孔明啊,你在扬州的作为贫道略有耳闻,可称经世之才啊。”张安今日走这山林夹道,就是为诸葛亮而来,他给雍汉铺的路还没结束呢。
“只可惜敬舆不是为主的性格,亮也没守住扬州,惭愧惭愧。”诸葛亮是七巧人,张安今日止步,就等于告诉他匡扶汉室的机会又来了。
“道听途说,成败是非,不过尔尔,贫道问你几事,你可否如实回答?”张安抬手,诸葛亮立即送还酒袋。
“先生只管问,学生知无不言。”
“贫道想推科举取士,不知可行否?”张安心中早已萌生此念,今日遇了不牵扯朝政,又心系家国的人物,自可一谈。
“何为科举取士?”诸葛亮双目一亮,追问道。
“以才识通试,以卷为媒,广揽天下人才,不看出身门第,力求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嘶!”
诸葛亮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渐而紧皱,低头思虑了整整三刻,后言“此举得天地独厚,可昌国兴世,但不适用于今日,汉之门阀根深蒂固,识书懂字者少之又少,寒门难温饱,何以识文字?终了又是世家大族的游戏,寒家连推荐门道都没有了,此举病在竹卷难以广传天下,绵帛又过于昂贵,只会费工费力,非一世可达。”
“明白了。再言第二事,这天下战事纷纷,你有何高见?”张安再问一策。
“依今日之战局,四家抗雍势在必行,朝廷要平关东宜早不宜迟,伐冀州优于取汝南,一旦朝廷克复冀州,可灭曹逐孙,至于刘备,可放在最后,他与陛下是同宗血脉,应有……”诸葛亮将自己的见解一一说予张安。
张安听罢,大笑点头“不错,诸葛孔明名不虚传,数月前陛下拔汉中太守司马懿为尚书左仆射,今右仆射空悬,你可愿往之。”
张安一开口便是内朝顶天的大员,给足了诸葛亮颜面。
“学生愿往。”诸葛亮拱手答道。
“好,收拾东西,明日起程赴长安吧,等到了长安去荀文若府上,让他替贫道代笔上荐,至于孔明能不能入荀令君的法眼,就全看孔明的本事了。”张安一步跃下土坎,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
“先生,一路慢行。”诸葛亮看着张安翻身上马,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