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在记忆中重叠,营造出一种,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中的虚幻。
在一步一步走向韩九鸣的时候,厉北岑觉得这个走廊好长,仿佛没有尽头。
他拼尽了全力,才站到了韩九鸣跟前。
“是你吗?”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最爱之人的样子。
他抬起手,颤巍巍的。
想摸一摸这张让他魂牵梦萦了很多年的脸。
“你干什么?”
韩九鸣淡淡的出声问道,却似一道惊雷在厉北岑头顶炸响,那只想要抚摸韩九鸣面颊的手,就那样僵硬的悬在了半空。
紧跟着,如大雾散去,他终于看清了韩九鸣的脸。
尽管气质很像,但他的五官,只有四分像,细细一看,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出声道歉,“我认错人了。”
“哦。”
韩九鸣显得很淡定,他神色慵懒沉着,仿佛这对他而言,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淡淡的哦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
空气凝固,气氛逐渐迈向更尴尬的走势。
“你……”
清醒过来后,厉北岑试着找话聊,“房间选好了吗?”
“选好了。”
韩九鸣看了一眼跟前的屋子,对厉北岑说,“我喜欢这间。”
厉北岑神色一凝。
这间离他的主卧最远,是坤生前用来堆陈旧物品的杂物间。
“为什么喜欢这间?”厉北岑笑着问道,心底却泛着无尽的酸楚,韩九鸣是韩九鸣,终究不是他的坤。
韩九鸣说“这间靠着后花园,空气清新,还安静。”
“是这样的,没错。”
厉北岑苦涩的笑了笑,便有点尬聊不下去了。
只好,又换一个话题,继续尬聊“你姐这次,可能要坐牢。”
“嗯,我知道。”
韩九鸣淡淡的应了一句,就又没了下文,宛如韩樱子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你就不想救她吗?”厉北岑吃惊的问道,韩九鸣淡定的程度,委实不像正常人在听到这些事情后的反应。
“这是我想救,就能给她免除牢狱之灾的事情吗?”
“不能。”
“那不结了。”
说完这句话,韩九鸣便转身进了房间,厉北岑这才发现,里面的杂物,早已被韩九鸣清理了出去。
他铺地毯和床。
屋子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已然是焕然一新的景象。
可是……
“东西呢?”厉北岑走了进去,眉宇间有些生气,这可都是坤生前留下的遗物。
“让人密封好,送楼下储藏室了。”韩九鸣回过头来问他说,“有什么问题吗?”
厉北岑本来有点生气的,但看着韩九鸣说话时和坤极度相似的眼神,生气的话语出口就变成了“没问题,只要没给我当废弃物品扔掉就行。”
韩九鸣睨了他一眼“难道那些不是废弃物品吗?”
当然不是。
不过厉北岑不会这样回答他,只语气森冷的说了一句“你不配知道。”
说完,他转身就走。
韩九鸣凝视着他的背影,很有自知之明的说“也是,我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一个过客,终究是要离开的,哪里配知道主人家的秘密。”
门外,厉北岑脚步骤然一顿。
这话里的阴阳怪气,简直和那个人生气时怼他的语气如出一辙。
顿时,他一个箭步返回去,又问了韩九鸣一句“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你猜。”
片刻后,韩九鸣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
深夜。
黑色迈巴赫停在医院后门的街道边上。
司机拉开门的瞬间,钟柔艳看到了傅逸晨鬼斧神工如刀刻过一般完美的侧脸,一袭藏青色西装,包裹着冰冻三尺的冷厉气息。
钟柔艳站在车门外,有点不太敢靠近他。
在傅远信入院以后,她擅作主张、不知分寸,找了韩樱子来杀傅远信灭口,如今韩樱子锒铛入狱,傅远信平安无事,她捅大篓子了。
“上来。”
傅逸晨骤然出声,碍于他浓烈的怒气,钟柔艳很听话的上了他的车。
砰一声关上车门后,司机守在外面站岗。
“你还来医院做什么?”傅逸晨在车里厉声呵斥道,“嫌自己捅的篓子不够大,露出马脚不够多,还想给敌方多送几颗人头?”
“逸晨,不要这样子,妈妈知道妈妈最近有点笨,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能让你爸活着醒来啊。”
“晚了。”
“晚了?”钟柔艳紧张地瞪大了双目,她转过头,对上傅逸晨冷厉的眼睛,“怎么就晚了?他不是还没有醒来么?我有办法的,我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还有屁的机会!”
傅逸晨怒不可遏,索性直白地说道,“韩樱子为什么被抓,你心里没点数吗?大哥早已在楼上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时候,不管谁上去动手,都会成为下一个韩樱子!”
“你想坐牢吗?你想被枪毙吗?如果你想,你尽管去,我绝对不会阻拦你!”
“儿啊,你说的这些道理,妈妈都明白,可如果我不去灭口,等到你爸醒来以后,我依然不能逃脱牢狱之灾啊!”
“急什么急,不是还没过小时吗?”傅逸晨淡定的说道,“就算改变不了坐牢的命运,你说自己是不小心把他推下的楼梯,也比背上买凶杀人和故意杀人罪的罪名要强。”
钟柔艳不禁哑然。
她这个宝贝儿子,显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已经决定要放弃她了。
如果傅远信醒来,她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把他推下的楼梯,傅远信最多和她离婚,再把她逐出家门,顶多散尽家财,重新做完底层的普通小市民。
而且,这件事和逸晨无关,他不止年轻,还有傅氏集团的股票,每年都有数亿分红,怎么也饿不死她这个老母亲。
她只是不甘心。
一个做惯了傅家当家主母,习惯了受万人簇拥的女人,见过了金字塔顶端的风景,尝到了有钱有势可以肆意作威作福的滋味后,是很难甘于平庸的。
可是,傅逸晨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会再允许她作妖。
“回家。”
摇下车窗一声令下,司机立马上车把她载回了傅家老宅。
这一幕,被楼上矗立在床边暗中观察的傅盛看的一清二楚。
他冷嗤了一声,眸中一片森冷“倒是小瞧了傅逸晨。”
“叩叩……”忽然间,有人来敲门。
“进来。”
安海把一份文件递给他说“傅总,前些日子你让做的嘟嘟小姐和你们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