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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月不明(1 / 1)

在古战场入口所在往东走,隔了约摸百里之处,有着一片葫芦模样的山坳,前后两座平地,前小后大,中间有着极为狭窄的一条山道,以坎坷不平的青石铺成台阶,向上蔓延,下面的小地方住着“杂碎”,上面才是真正属于寨子里的人。

但其实说是山坳,倒不如说是一座大山被人借了山势走向,生生挖掘出来的残缺,所以山坳左右以及背靠的青石山壁,就几乎是垂直上下的情况,格外险峻。

葫芦口的地方,有着一座宽大寨门,将路口完全堵死,以十丈高的粗大圆木削尖了顶端捆绑而成,虽然已经十分残破,却也仍是屹立不倒,并且其上满是刀劈斧凿之后留下的深刻痕迹,以及有意为之的干涸血迹,故而寨门上惨烈肃杀之气极重,匪夷所思,甚至每到风起之时,这座山间隘口便会发出阵阵呼嚎之声,如同野狼长啸一般,摄人心魄。

若是一些胆子小的途径此间,无需风起,只简简单单看上一眼,便会被这宽大寨门逸散出来的惨烈肃杀之气吓破胆,轻则当场昏厥,重则立时毙命。

故而与这隘口寨门紧邻的那条官道大路,早便已经荒草丛生。

寨门背后有数根长杆举高旗,皆以血书“明月”二字,随风摇曳,猎猎有声。

寨门旁,一拨约莫六七人的山间恶匪,虽然高矮胖瘦模样各异,却同样都是一身杀气戾气格外沉重,各自手里端着一只巨大木桶,桶里满满当当全是便就之前刚刚放出来人血,与凌迟下来的人肉,来到寨门附近之后,不消多说,便各自找了一个位置,提起木桶便就猛泼出去,鲜血碎肉洒在寨门上,那本就几乎通体暗红的寨门,惨烈肃杀之气,也就随之变得更加浓郁了许多。

而在之后,这一拨约莫六七人的山间恶匪,就全部丢掉木桶,各自取了身上的刀剑阔斧,对着寨门一阵猛砸。然而寨门所取之木,本事寨子背后那座山上的寻常树木,便连百年也没有,却如今被这一伙山间恶匪以刀剑阔斧不断劈砸,反而发出阵阵铿锵之声,好似这些刀剑阔斧全部都是落在金铁上一般,以至于其中一个虎背熊腰、满脸虬须的,再一斧下去,力气稍微大了一些,不仅火花四溅,并且直接震断了手中木柄,发出咔嚓一声,硕大的斧子便就倒飞出去,远远砸在与这隘口寨门紧密相邻的官道路口,带起一泼黄土飞扬。

另外几个恶匪瞧见,立刻哈哈大笑,而那虎背熊腰的恶匪也只瞪了几人一眼,虽然越发显得凶神恶煞,却也没有与之较真,只转身过去捡了崩断的斧子,方才瞧见,这以玄铁筑成的斧子,已经因为方才那一下,就在斧刃上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豁口,更有一道裂痕,从下而上,几乎将这阔斧一分为二。

这虎背熊腰的恶匪扯起嘴角,冲着手中阔斧骂了一声,重新返回寨门前。

“斧子崩了,老爷我去里面换一个,你们继续。”

打过了招呼,这虎背熊腰的恶匪,便重新返回山寨。

这葫芦模样的山中缺口,前面那个小一些的空地,有着不少营屋,排列紧密,数量极多,所以会被安排住在这里的,也就只是寨子里一些用来充当炮灰的喽啰小贼而已,往往几人十几人住在同一个营屋里,睡着通铺,不光臭气熏天,入夜风大之时,寨门处鬼哭狼嚎之声,往往让人夜不能寐。

所以明月寨的这些喽啰小贼,大多瘦骨嶙峋,面堂发黑,脸颊眼窝尽都凹陷下去,没有人样,尤其脾气往往极大,稍有不遂也或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摩擦,便会大打出手。

正如这虎背熊腰的恶匪重新回到寨子时,距离隘口寨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两人正扭打成一团,只短短几个来回,个子更高一些的那个,就在另外那人手臂上生生抓下了好几条血肉,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之前这虎背熊腰的恶匪端着血桶出去的时候,还曾无意之间瞥见过,那两人还在肆无忌惮地聊着女人,似乎是意见喜好十分相仿,便搂着对方的肩膀格外投机,却不想才一转眼,就变得如同生死仇敌一般。

寨子里的人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甚至就连看热闹的都很少,都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只偶尔有人抬头瞧见了这虎背熊腰的恶匪,才会暂且停下手中的活计低声下气打个招呼,叫上一声“二当家”,但这位明月寨的二当家,却从来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虽是活人,却全部都是行尸走肉一般。

生不如死,而不自知。

这虎背熊腰、满脸虬须的二当家,忽然停下脚步,眼睛下移,看向面前那背对自己蹲在地上的瘦小稚童,稚童一只手中拿着一把木剑,另一只手拿着一张砂纸,正按在木剑剑刃上不断打磨,沙沙有声。

二当家眯起双眼,已经记起眼前这瘦小稚童应该是住在这里的某个杂碎,在之前一次外出打秋风之时掳了一个体态臃肿的半老徐娘之后,生出来的小杂碎,而并非真正属于寨子里的人生下的子嗣,便忽然咧嘴露出一抹狞笑,抬起一脚踹在那羸弱稚童的腰上,当即发出咔嚓一声,瘦小稚童的身形也直接飞了出去,远远砸在地上之后,还溅起一片黄土飞扬,稚童大口咳血,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木剑,身体只抽搐两下,就彻底断了生机。

不远处有个形同瘦鬼的杂碎男人,瞧见之后也依然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却其身边那个已经没有早先那么臃肿的妇人,身体颤抖,眼眶通红,因为长久以来休息不好就满布血丝的眼睛里,也满是泪光。

然而寨子里的人积威已久,早已认命身为杂碎的妇人,虽然还没沦落到如同身边男人一般只是行尸走肉的地步,却也不敢反抗。

二当家啐了口唾沫。

“杂碎!”

而后便继续往前走。

葫芦模样的山中缺口,中间山道阶梯入口的两旁,各自有着一位血肉丰满的恶匪看守,不许任何杂碎越界,见了这虎背熊腰的恶匪之后,不同于之前的那些杂碎,各自嬉皮笑脸地叫了一声“二当家”之后,就随意闲聊问起了二当家怎么今儿个回来得这么早。

二当家翻了个白眼,将手中已经几乎裂成两半的斧子丢了过去,吓得开口那人一阵手忙脚乱,也惹来二当家与另外那人的一阵大肆嘲笑。

出了糗的这人也不恼,瞥见手里的斧子这幅模样之后,两只手各自捏着两边,轻轻一掰,就立刻断成两边,便忍不住啧啧有声道

“二当家不愧是二当家,这玄铁筑成的斧子,到了您老的手里竟也没能扛过两天就烂成了这幅模样,倒不如趁早跟大当家的说一说,咱们寨子是不是应该扩一扩地盘了,将东边的那座城也给打下来,说不得还能给您老再寻一件扛得住您这力气的灵兵法宝。毕竟您老也是咱们明月寨的二当家不是?堂堂炼精化炁境的大修士,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只能拿着这些凡兵杀人,扛不住几天就要换个新的,也太掉面了!”

真名熊立的二当家闻言,咧嘴笑道

“扩地盘?还扩到东边那座城区?你他娘的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忘了三当家的怎么死的了不成?莫说如今大当家的修为境界还没突破,便是真的突破了,那也就只是炼神反虚境,照样打不下来那座城,要不三当家的怎么死得那么惨,大当家的又怎么会落得一身重伤到现在都没好?再说个不好听的,炼神反虚境修士,在咱们眼里那是顶了天了,可在洞明圣地那群人眼里,就跟一只蚂蚱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咱们兄弟要是真敢再将主意打到东边的那座城去,而且真给打下来了,你信不信出不了两日,洞明圣地就得来人灭了咱兄弟!”

稍稍一顿,这真名熊立的二当家又道

“趁手的兵器没有就罢了,麻烦归麻烦,哪有命重要?”

说到这里,这虎背熊腰满脸虬须的熊立,一阵唏嘘。

旁边的两人也跟着沉默下来,不敢再继续吭声。

出神了片刻之后,熊立忽然伸手拍了拍开口说话那人的肩膀,咧嘴笑道

“东边咱们兄弟确实打不了,但其他地方那还不是随随便便,要不外面的那座血门咱也建不起来。就咱们兄弟之前抓来的那拨人,老子瞧着里面还有几个长得不错的娘们儿,等放完了血,老子帮你们留意一下,别让那些下手没个轻重的全给弄死了,然后自己带走随便玩儿去,能玩儿多久,看你们自己各自的本事。”

闻言如此,这在山道路口守门的两人,当即眼眸大亮。

不待两人道谢,熊立挥了挥手,随意说了一句“好生守着”,之后便就不再多留,拾阶而上。

以坎坷不平的青石铺筑而成的阶梯宽而矮,一路绵延向上,左右弯曲的弧度极大,也便在下方并不能瞧见上方的景象,走过之后,直至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方才豁然开朗,空间要比下面的平地大出数倍有余,营屋都是三两人一间,数量虽多,却也依然不会显得十分拥挤,前后错落列在两旁,中间留出一片极大的空地,空地两旁又额外摆有许多兵器架,摆有刀剑阔斧许多,或是玄铁筑成,色泽漆黑,或是百炼钢铁,寒光熠烁,皆为寨子里的弟兄们打秋风时扫荡来的铁器熔炼之后,重新锻造而成。

熊立走上近前,挑挑选选,许久方才拎起一件大如门板的短柄阔斧,随意挥舞几下,每每风声震啸,虽然只是寻常凡兵,却也足够让熊立满意。

但最终还是重新放下。

若非迫不得已,熊立着实不愿动用这件耗铁极多的短柄阔斧,否则一旦不慎没能掌握好力气,就要将这着实为数不多的沉重大件给毁去。

随后熊立又在兵器架附近挑选片刻,始终没能瞧见满意的,便索性不再回去了,而是转身去了平地角落的一栋木屋,去看那些前不久出门强掳回来的村民。

一进门,屋里便就能够听见阵阵虚弱呻、吟,有男有女,统共二十来人,年纪都在五六十左右,因为已经无法继续产下子嗣,方才出现在这里,身上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肉翻卷,“牵肠挂肚”,一个挨着一个吊在特意制成的木架上,浑身伤口血流不止。而在其下,则是一座深有一丈的宽阔血池,底部有出自明月寨大当家之手的灵纹阵法,可以保证池中血肉不会轻易腐坏,长久积存之下,其中血水距离地面也就只差尺许,而这还是方才熊立几人盛出去了六七桶方才差出这些,若非如此,血池就不差多少便要满出来。

毕竟那血门每日至少也要五大桶血肉才能满足,否则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就不仅仅只是牵连到那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行尸走肉一般的杂碎,甚至连同他们这些人,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

存血多一些,有备无患。

房间角落里,另有几人正在着手挑选其他放血割肉的用具,对于那些只是肉猪一般的村民发出的痛苦呻、吟声,始终置若罔闻。

熊立进门之后,目光扫过,指了指其中几个还没落到“牵肠挂肚”那般境地,并且还算十分完整的妇人开口道

“这几个,别给弄死了,留给今天负责守门的两位兄弟。”

闻言之后,这些平日里就只负责放血的恶匪,便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反而那些被熊立一一点到的几位妇人,不仅没有能够侥幸生存下来的兴奋,反而各个面如死灰,以至于其中一个性情刚烈的,更是直接就要吞舌自尽。

见惯了这些情况的恶匪,立刻出手,只身形一晃,就忽然出现在血池边缘,跟着便是抬手一巴掌扇在那妇人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用力不大,却也不小,足够将那只是凡夫俗子的妇人扇昏过去。

那妇人的侧脸,也很快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只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便一无所知。

熊立扯起嘴角,忽然狞笑一声,伸手指了指那性情刚烈的妇人。

“这个,放完了血送去我那里。”

言罢,便不再理会,径直转身离开房间。

血屋门口的侧面,有一根格外粗大的树桩深深嵌入地面之中,桩上栓有一根铁链,而在铁链另一边则是一头状如牛犊,一目蛇尾而獠牙利齿的蜚兽,貌似猿猴一般却又并非猿猴,也似嗅到了熊立身上沾染到的腥气一般,忽然躁动无比,张开血盆大口便就直扑而来,却最终是被铁链死死拽住,双手五指生有利爪,连连挥舞,却又距离熊立只有寸许之遥,无法触及,嘶吼声如同猿啸一般,刺耳无比。

这位身为明月寨二当家的雄壮汉子,眼神当即一沉,抬腿一脚便就踹在那蜚兽腹部,发出砰的一声沉闷重响,生生将那有如牛犊大小一般的蜚兽踹飞出去,铁链也再次绷直,发出哗啦一声,却最终也是没能挣断,跌落在地。

蜚兽吃痛,终于冷静了些许,身形迅速晃动,躲在树桩后方,一双查眼满含恐惧望着熊立,再也不敢靠近分毫。

凶戾啐了口唾沫在那蜚兽脚边,目露凶光。

“胆大包天的畜生,若是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成全你!”

也似能够听懂人言一般,那性情燥戾,嗜血更凶的蜚兽,越发缩成一团,躲在树桩背后瑟瑟发抖。

眼见于此,熊立便颇为得意地狞笑一声,不再理会这手下人偶然得来的上古遗种,转身走向自己的营房,一边想着方才那位性情刚烈的妇人,虽然样貌稍差些许,却也算得上是风韵犹存,尤其胸脯饱满,屁股挺翘,一边挥手叫来营房门前一位早年间便就已经“教化”妥当的妙龄少女,吩咐其尽快烧好开水,准备伺候沐浴。

身份只是同房丫鬟的妙龄少女,俏脸微红,格外娇媚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乖乖应下。

临走之前,还被熊立在挺翘的屁股上格外用力地捏了一下,这妙龄少女立刻嘤咛一声,白了一眼自家主子,眼神却是越发娇媚,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熊立哈哈大笑。

只是与此同时,与明月寨寨门紧邻的官道大路上,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几乎没有丝毫迹象便就忽然出现,身材高大,腰后横剑,周身上下有着无数剑气细密环绕,杀机浮动,阴寒森然。

所以还在按照大当家吩咐所言,用力劈砸寨门的几个强盗恶匪,忽然就没由来地一同打了个寒颤。

其中一个体瘦如猴的,激灵灵一个寒颤过后,忍不住抬头看天,却又分明瞧见烈日高照,嘴里忍不住一阵嘟囔。

“真他娘的见了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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