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突然就开始忙起来,具体表现为,江栖迟开始看不见他的人了,哪怕她每天跑去书阁帮他遮掩,等到他人的时候,也都是在晚上了。
薛定打着哈欠说“啊,好累,睡觉。”
然后江栖迟连跟他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说什么说?听的人不配合,你还能搁那儿自言自语不成?
江栖迟笑了,干脆不管他了。
墨竹的伤养了许久才养好,养好之后,她干脆将人‘发配’到偏僻院子里种花去了,江栖迟提了山竹进院儿做事,正好跟小喜做伴儿,山竹傻乎乎的,倒是跟小喜相处得很好。
七月初三,陈府突然给她递了信儿来,说是陈夫人生辰,问她要回不回。
江栖迟看着那一脸倨傲的陈府嬷嬷,轻笑一声,说“怎么不回?母亲生辰不回,传出去了可不是说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陈府嬷嬷扯了扯脸皮,心里想着‘她算是哪门子的女儿?’,嘴里说着“哪儿的话,府里事忙,夫人是能理解的。”
府里事忙?
有什么要忙的?忙着时不时发疯的薛定?
薛定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府外大街小巷是那样传的,起因就是薛定甩了墨竹,将人弄成重伤的那一下,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传到外面已经大变了样,许多人说在说
听说了吗?薛定犯病了,将府里的丫头甩飞了,人差点都没了!
啥?薛定差点打死了人?
不是打死!是薛定发病,将府里的丫头甩出去了,人不知怎的撞到了木头上,肩膀都戳穿了!
听说了吗?薛府的丫头差点死了!
听说了吗?薛定打死了人!
哦哦,薛定打死了人!听说是府里的丫头!好可怕!那丫头真倒霉!
真是可怜啊……
江栖迟也觉得很可怜了,本来那丫头还打算在她面前表一表忠心,让她正式将她调进院里,结果这一出过后,别说进去伺候了,连靠近都甭想靠近了。
墨竹气得要死,偏偏无可奈何。
迎着陈府嬷嬷不屑的眼神,江栖迟笑道“哪里,夫君他脾气是燥了点,却是不曾打我骂我,也没学着那什么高官贵人,纳个半院子的小妾给我添堵,嬷嬷你说,要真碰上了,那才是要生气愁虑的,你说是与不是?”
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她当然听懂了她的潜意思,便是她是无心的,她也很容易就往自家里靠了。
高官贵人,半院子小妾。
这说的谁?
说的的她家可怜的二姑娘啊!
短短的一个月都没满,广宁侯老夫人就往儿子院里放人,说的什么?说她家二姑娘到底年轻,怕是难以伺候好夫君!
瞧着人模人样,俊美非凡的广宁侯,私下里却是个喜爱胡闹的!新婚当夜都不知怜惜她家姑娘,弄得她第二日爬不起来床!要不然老夫人怎么会对她家姑娘没有好脸色?
说到底,还不是怕她家姑娘笼住了广宁侯的心,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没了地位!
可怜她家二姑娘,眼泪都熬干了,还是要生生受着!
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就因薛定没有父母长辈,就因薛定喜怒无常,数遍了整个京中,竟无人能给她添堵!
不,还是有的,只那能给她添堵的人舍不下面子来!
嬷嬷气惨了,当下也就坐不住了,她气呼呼的走了,回去就跟陈夫人告状。
陈夫人歪倒在榻上,咬牙切齿的说“好一个陈瑜!好!好得很!她既然敢挖苦我儿,嘲笑我儿,我也不让她好过!”
“嬷嬷!你去!去那清乐坊,买几个娇媚人,我给她!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嬷嬷为难道“夫人,薛定那儿……还有啊,外边儿的人都知道您不喜她,若这事儿传出去了,少不得要说您苛待先头那人女儿了。”
陈夫人冷笑,“谁会说我?他薛定人憎狗嫌,做了叛国的事,谁敢明着帮他?陈瑜嫁了他,以后已经注定了!他们没有好下场!说不得……”
陈夫人眼神闪烁,脸上表情十分狰狞,“说不得,那位还要感激我!”
嬷嬷理智的没有问她,她得了命退下,坐了车出府买人去了。
*
陈夫人生辰并未大办,来的都是亲近人家,陈夫人娘家嫂嫂一早就来了,忙里忙完的帮着张罗,因时辰尚早,来府里的人还不多,倒也没人说陈夫人什么。
陈夫人撒了手,拉着女儿进了内室,一进内室她就哭,咬牙切齿的骂广宁侯老夫人‘老虔婆’。
陈秀低头抹眼泪,“娘,莫要说了,传出去女儿还怎么见人?您看哪家府上院里没几个人?我总不能做那妒妇,那才真是惹人话柄,侯爷的心还是在女儿这里的,女儿……女儿不怕。”
陈夫人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秀秀!你可不能犯糊涂!可不能被他轻易哄住!趁着他对你心怀愧疚,你一定要怀上!等有了儿子……”
等有了儿子,地位稳当,还用怕他变心吗!
陈秀脸颊微红,半晌后,却是坚定的点了头。
“娘,女儿知道,有了儿子,女儿才算是有了依靠,到时就算侯爷偏宠姨娘,我也有底气。”
陈夫人摸着陈秀的头发,轻声说道“是了,哪怕心里恨得要死,秀秀你也要装着大度,侯爷对你越愧疚,才会更怜惜你,想当年……”
陈夫人掩口,不自然的道“我们出去罢,可不能让客人久等。”
陈秀乖乖跟着她走,心里则疑惑当年?当年怎么了?
没人能给她解惑,陈秀便暂时压下了。
江栖迟来得不早不晚,到的时候,陈夫人正跟别府夫人姑娘一起听曲,一边听,一边笑着说话。
江栖迟没有上去打扰,她召来一个丫鬟跟她说了,吩咐她去禀告一声,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最后面听曲了。
陈夫人忙着跟夫人们交换信息,并带着女儿扩展人脉,没有空理她,听了小丫鬟禀报,也只是抬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不管了。
江栖迟悠悠闲闲的听了曲儿,又安安静静的吃了饭,权当自己是别府来的客人,其他人不认识她,见她没人搭理,也跟着不理,倒也免了她去应酬。
陈夫人是午后,夫人们相邀着去水榭玩耍的时候,才找上来的。
江栖迟跟着来找的丫鬟进了陈夫人的院子,一进去就看见在院里站了一排的娇媚美人。
江栖迟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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