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均道:“将军此言差矣,摄政王在军中行事一向如此,他这么做必然有其中的道理。”
这过了几天,他两熟络得,沈均都敢出言回怼了!
陈秉疑道:“你见过?”
沈均道:“没见过,传闻他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猜测之后不离十。”他看向来报的士兵,问,“话说回来,夺魁之人有何封赏?”
那士兵回禀:“回大人,还没说。”
“这样选出的将士,封赏应该不会太差。”沈均自顾自地说道,温尔文雅。
“这么选将个个以一敌十,以凤鸣军现在的军领情况那不得直接位至五品?”陈秉粗里粗气,满脑子想的是打完架就有封赏,他突然一叹,“就是是休明峰他能打不打,有难言之处也不派人来谈判,这是何意啊!”
沈均尬笑,顺着他的话反问:“既然有难言之处,怎会派人来谈判?”
“唉,段司敏那厮真是倒霉。”陈秉这脑回路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他愚蠢,又能看透事情的要害,说他聪明吧,他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沈均提醒道:“五年前摄政王结党营私之事就是他叔叔拿出来的证据,如今摄政王想拿他祭刀,未尝不可。”
一个在齐延身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背叛自己的主子,齐延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吧。
齐延自出生之时,齐珩就在段氏族内挑选随侍的好苗子,段司敏与齐延同岁,六岁入宫陪伴齐延,一同成长,说是手足一点都不为过。
奈何齐珩久病两年不见好,朝中忽现立三皇子齐延为太子之言,那时齐珩并没有反感,准备写立太子时,宫里查出齐珩身体每况愈下是有人下毒所致,宫中彻查,查出的证据指向朝中获利最大的齐延,齐珩一时不敢相信,将事情压了下来。
后段盛安公然向齐珩呈上齐延写与元氏的书信,书信中提到:父皇身体难愈,应早立太子,稳定朝局,望舅舅于朝上提及。密信之下,有淮王齐延的亲印。
下毒之事指向齐延,立太子之言由元氏奉出,书信笔迹、印鉴皆出于他。
仁孝之名,一夕不存。
齐珩勃然大怒,公然问罪齐延结党营私,齐延傲骨不认此罪。
承明宫内,大殿之前,文武笑讽,棍棒无情;齐延奄奄一息:“儿臣没有!”
那日他受百杖,这百杖差点要了他的命……
一朝入泥,百口莫辩。
待他伤好,十人逼迫,一人气恼,齐延为证清白将前程尽毁,再不问朝中时事,愿往冢门戍边,齐珩对着满朝文武喊:“无诏不得回!”
自毁前程,百官唏嘘。
当时并没有实证能定齐延的死罪,齐珩也不想定他的死罪,只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自己宠的儿子这般忤逆不孝,伤感罢了。
所以是段盛安呈上的书信,关段司敏什么事呢?只因为段盛安是段司敏的叔叔?
齐延和元氏都知道书信是假,笔迹被人临摹,印鉴自然是有人偷盗,段司敏一夜之间不知所踪,此事无凭无据,齐延也已心灰意冷。
多年来,齐延的父皇将自己的母后软禁,曾有人对他说自己的母后是狠毒之人,她谋害皇子,这皇子不是别人,正是天命之子齐铭。
可只有齐延自己知道他母后的苦,他走之前,元淑满眼泪意却又不落下泪水,这双盈泪之目对他满是歉疚,元淑道:“你不要恨你的父皇,他这些年来的苦楚,远比你看见的要多的多,延儿若要埋怨,就埋怨母后不争气,斗不过这宫里诡谲多变的人心,你走了也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齐延因母后软弱在后宫无权翻案,因父皇的不信任差点丧命,因他视为手足的近身随侍背叛而远走异乡,这锦安,还有什么是他可以信任的?
齐铭,那个小时候犯了错就哭鼻子找他庇护、对他百般依赖的,那个胆小怕事的、疯了一样跑出皇宫被惊马摔得震碎心骨依旧满脸期待地只为问一句“皇兄可还会回来?”的齐铭吗?
元氏与他都在找寻段司敏的下落,奈何天不遂人愿,还未找到,元氏覆灭,元淑因罪自尽,齐延一时痛不欲生,他有要回去的,被凤鸣军以死相逼而作罢。
而后惊蛰之时,春雷惊鸣,雨露泽养,万物生长。
冢门之地常年战乱,人们死生不息,他们都坚强的活着,战火、离别、生杀、饥饿、屠戮……自己生为齐氏后人,不该将他们庇护吗?
齐延为世间真情不辜负而活,历经冢门之战,他为百姓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