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满铁板烧?”
这可以说是宫麟这辈子听到的最离谱的答案了!
但再离谱恐怕也离谱不过在纸上画王八,只不过这件事他没有说罢了,知子莫若父,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的手笔。
宫麟话音未落,众人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纷纷大笑,就连坐在他身旁的皇后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这让坐在高位人很是尴尬,只见他左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后,严肃地问道“这是谁写的?”
“我。”
不起眼的角落里,宫阙高高举起了手。
宫麟……
原本训诫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头,一见到自己冰雪聪明的迟迟,宫麟忍不住怀疑这是他家迟迟在跟他开玩笑。
只见那只小团子面不红,气不喘地站了起来,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轻松“儿臣原本不想写这句来着,但是后来想了想,总觉得那句没这句出彩。”
“哦?”宫麟有些好奇,“那迟迟原本想写什么呢?”
宫阙声音清寒,不大不小“雾笼灵城钟。”
她总觉得这句话好是好,但没有“堆满铁板烧”来的上头。
原本还在嘲笑她的众人,一下子笑不出来了,要知道,能对上意境的人本就不多,蕴含五行偏旁的句子更是少之又少。
可就是这位不起眼的,甚至连太学都没上过的小公主,给了这个千古绝对递上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良久,这位被众人惊讶的目光所包围的小公主仔细思忖了一下,旋即认真地回答道“嗯,儿臣还是觉得那句堆满铁板烧比较有趣。”
宫婉柔、宫敛翼、宫子期瞬间破防迟迟你在抽什么风?!!!
倒是高坐上的宫麟很是开心——
他就知道他们家小迟迟聪明,这个对子不过是用来逗乐子的罢了!
想着,这位万众瞩目的陛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只见他大手一挥,欣然道“对的好,来人,给朕重重的赏!”
但某位素来柔顺乖巧的公主突然叛逆了起来,摇了摇小脑袋,连带着头上的两个小丸子也跟着晃动。
只听她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迟迟不想要什么珍宝,也不想要什么山珍海味。”
这一句,倒是让宫麟产生了兴趣,他也是第一次直到竟然会有人不喜欢这些。
“那迟迟想要父皇赏赐些什么呢?”
在众人的隐隐热望下,宫阙举起了面前的桂花糕,稚嫩的声音格外甜腻“迟迟想要这个!”
说完,她“嗷呜”一口将手中的桂花糕吃掉,小脸鼓鼓地在那里嚼啊嚼,活像一只馋嘴的狸奴。
宫婉柔、宫敛翼、宫子期再次破防,此刻,他们恨不得紧紧地抓住宫阙的肩膀,将她脑浆都给摇匀——
迟迟,你清醒一点啊!!!!
众大臣一下子笑出声来,就连宫麟也被宫阙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笑声不止。
可坐在宫麟身边的廖后却笑不出来,只见她一双眸子如鹰般犀利,眸中冰冷,似乎要将宫阙看透。
但在宫麟带着笑意偏过头看她的时候,她又装作一副被逗乐的模样,等到那人再转过头时,她的笑容又一下子淡了下来。
两种表情之间无缝切换,怕是连演员看了都直呼厉害。
宫阙不是没注意到那人的表情,只是她直到,如今皇后不会动她。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总之就是这样。
再转头,就看见兰诗槐和萧月那一脸不屑的神情,毕竟她在这两人面前卖的可不是什么乖巧人设。
两人纷纷表示你个小妖精装什么白月光?!
可宫麟却没有发现这两人古怪的神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宫阙身上“那迟迟,朕再考你一题,若是这个错了,迟迟可没有桂花糕吃了。”
“唔……”宫阙低头不舍地看了看桌子上的桂花糕,一脸为难地说道,“那父皇可不要赖皮。”
“好。”宫麟稍稍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谜语,“迟迟可知言不老,镜中人可是何意?”
“言不老,镜中人……”宫阙很聪明,一下子就知道这不是个对子,“敢问父皇,这可是个谜语?”
“是。”
得到那人肯定的回答,宫阙低下小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食指软软地在桌子上划拉着什么,看得一旁的宫敛翼都忍不住担心地狠狠吞了口口水。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汗珠子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整个大殿似乎只能听到宫阙手指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
就连宫麟也觉得自己出的题太难了,他的迟迟不过才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自己何必如此为难她?
如是想着,宫麟缓缓开口“迟……”
“是请入!”宫阙说出了自己推敲半天得到的结果,一抬头,只见宫麟一脸想说什么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奇,“是迟迟猜错了么?”
“不,不是。”宫麟很是震惊,明明是一个孩子而已,怎么可能聪明到这个份上?!
不过接下来宫阙的举动却很明了地告诉他人,就是可以这么聪明!
只见台下的小团子有模有样地解释道“言不老,不老就是青,在加上言字旁,那便是请,至于镜中人嘛……”
宫阙比划着回答——
“字在镜子里面倒映出的是相反的,而把人字镜像,便是一个入字。”
“所以言不老,镜中人的意思就是请入!”
她此言,句句在理,引得四周一片哗然。
尤其是宫敛翼,他忍不住翘起鼻子朝全世界炫耀看见么,这是我妹妹,聪明的很!你们都没有,羡慕吧?嫉妒吧?!
嫉妒也不给你!!!
一旁的宫子期一脸诧异的模样,显然没有从刚才震惊的场面中走出来。
就连坐在远处的宫冠玉震惊之后,倔强地皱了皱眉后也是惨然一笑,道上一句“皇妹真是博学多才,二哥要向你看齐才是。”
“哎?”宫阙一脸惊讶地看向宫冠玉,语气里满是不解,“二哥不是早就想到了么?刚才迟迟看二哥欲言又止的模样,恐怕自己再耽误一会儿二哥就要忍不住说出答案来了。”
此话一出,倒是让宫冠玉懵了他何时做出过那种表情?
“所以说啊,要不是二哥刚才让着迟迟,迟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说完,宫阙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白净的小脸上飘上一朵红云。
圈外人不明就里,又开始夸宫冠玉聪明,夸他不出风头、谦逊有礼。
可只有局中人宫冠玉才知道,宫阙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又或许她本就不想承受这些称赞,只不过找个人推脱,可为什么她偏偏不偏不倚地选中了自己呢?
宫冠玉觉得有些想不通。
“因为二皇兄是所有皇子里最聪明的人呀。”将要回到席间的时候,宫阙忽地趴在他耳边用软乎乎的小气音说道,“二皇兄可是迟迟的榜样呢!”
榜样么?
宫冠玉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席间,皇后多次将清冷的目光移在宫阙身上,那人台上娇憨,下了台,性子又像水一般,抓不住推不散。
就算是有人去为难她,她也只是含着笑,说些柔软的话,不与人起冲突。
无端让人抓不住把柄。
宫阙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是碍了太多人的眼,于是便找了刘瑾,说徐苑不胜酒力,她母女二人便先行告退。
得了宫麟的同意,宫阙搀扶着徐苑离开了这繁华笙歌之地。
暗潮汹涌,她只能将自己融入人潮之中,又将自己置于人潮之外。
远远观望着此间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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