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称好?”
殿内的秤砣还没打上去,甄宓已经从沈国公府回来了。
姑姑眼珠子瞪的老大,像铜铃一样,简直不敢相信甄宓这么快。
飞的?
“我出去大半天了,彩月你事情怎么办的?”甄宓却没空关注姑姑的神情变化,倒是更在意任弋是不是被欺负了。
后宫的那些破事,过去原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可有可无而已;但是现在不行,她是甄宓,什么都得按她说的来。
彩月赶紧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小心翼翼地揽下全部责任,“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
彩月也存着自己的私心,自己坦白示弱,总要好过他人倒打一耙。
何况平心而论,彩月觉着自己的确欺负了任弋,口头上的说落也算欺凌。
彩月深谙甄宓的脾气,千年等一回地对一个面首另眼相看,还连着宠了两个夜晚,不是奇迹也没有更贴切的形容了。
“任弋,我要罚吗?”甄宓倒好,轻轻把皮球踢给了当事人,自己推卸的干净。
“嗯,全凭陛下做主。”
甄宓只觉得这“陛下”怪生分的,便想着会不会真与彩月有关。
她还是喜欢听他叫自己“宓儿”。
“你叫我什么?”
姑姑一眼就发现了甄宓的警惕,忙着拉上彩月,说“彩月,快同我出去拿个物件。”
甄宓见状,只是冷冷说道,“姑姑,你这察言观色的,未免偏袒的过于明显了。”
甄宓光从称谓就察觉到了任弋十有被彩月刁难了,否则姑姑不可能冒着被暴露被牵连的风险,也要在“修罗场”拽走彩月。
普天之下,也就姑姑有这个勇气。
可这一次,彩月终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没有人能够帮的了她。
“彩月,快认罪,向他道歉。”姑姑似乎并不担心被甄宓呵斥,反而被拆破后赶着叫她先主动承认错误。
毕竟,甄宓很容易宽宥先坦白的,却从不饶恕马后炮的行为。
“道歉?”
甄宓的声音更冷了,冷到屋内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你说,她怎样待你了?”甄宓现在只肯相信任弋的话,其他宫人半个标点都不信。
只见任弋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彩月姑娘说,我同她都是伺候陛下的,没有谁比谁高贵一说,还望我能谨记这一点。”
当然,轮到任弋絮叨的时候,他从来不忘记添油加醋渲染一番。
这要不狠狠整一下彩月,大抵整个土国,都不可能拿他当回事儿。
甄宓的宠爱是一码事,在后宫的权威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者不说毫不相干,但之间的问题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三句话就能完事儿的。
“彩月,你当真这样说的吗?”甄宓面子上是要过问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意见,但实则在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彩月或多或少,都是给了任弋难堪。
给任弋难堪,那就是给甄宓添堵。
无疑,甄宓不可能再留下她了。
纵然原主信赖又如何,她愣是不喜欢,也永远不可能真正拥有她的忠诚。
既然如此,不如放手成全彩月。
“来人,给朕逐出宫外!”
“陛下,彩月只是一时情急,这位晓贵妃也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您该秉公处理。”就连一向不帮人求情的姑姑,居然也为彩月说话。
显然,这次的帮衬,完全适得其反。
“现在,立刻,马上!朕再也不想见着她!”甄宓护犊子的态度,就和母鸡护雏一个样子,任凭多大风雨,都不可能动摇决心。
“可……”但姑姑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程度,刚想再说点好话来着,还是任弋偷偷使了个眼色,才赶紧住口没说下去。
所谓的杀鸡儆猴,甄宓也没想到这样顺利。
“看见了?”
甄宓是问着那群宫人的,他们几斤几两,脑子里想着什么,她闭着眼睛都看得出来。
“是。”宫人们只是猜测,没有得到印证,自然无人敢当面质疑。
“那就称重吧。”甄宓也没忘了要紧事,彩月做不好找别人就是,姑姑就挺合适的。
“来了。”宫人屁颠屁颠地拿起秤砣比量,总计整整一百件奇珍异宝,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完成最正确的顺序排列方法。
这个负责称重的宫人完成最后一个物件的比对后,再回头看了一遍任弋的顺序,眉头一下子就黑了,吞吞吐吐道,“回……回陛下,照任……晓贵妃的结果来看,错了……错了……错了……”
“错了几个?”甄宓只要一个结果,过程什么的才不关注呢。
那宫人怂歪歪地不敢抬起头来,不敢说实话,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好像立马甄宓就要把所有人给吃了似的。
“说,不说你第一个割心。”
甄宓没有温度的嗓音响起,这宫人一哆嗦裤子就湿了,战战兢兢地答道,“十个!”
声音还挺大,殿外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十个?”甄宓还以为他错了一半呢,只有十个的话,对他的钦佩又滋长了几分。
“是……十个。”宫人闭着眼睛回话的,生怕撞见那双冷眸被吓尿了。
“十个器官,去吧。”说着,甄宓给任弋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
一个错误,一个器官。
在得知结果之前,任弋真的认为那不过是彩月的自作主张,没想到居然真的要如此。
因为任弋自己的失误,而要去惩罚他人。
任弋握着冰凉的匕首,心中无限惆怅。
他不能拒绝甄宓,因为这是系统的设定。除了该隐藏的任务线索,什么都得对她老实交代。这便是任弋最无可奈何的地方。
”打个折吧。”任弋也不知道哪里冒的念头,还妄想着争取到甄宓的松口。
可他也不想想甄宓是谁,她可以回宫次日带去上早朝,也可以前日叫他生取器官。
残忍二字,从一开始就是甄宓的专属。
“任弋啊!”甄宓语重心长地嘱咐他,“有些错误呢,是需要买单的,谁也帮不了你。”
“可我觉得,这筹码可以商量一下。”任弋知道她心中肯定存着人性的善良,试图再努力一下。
但这下的努力,很不幸地成了反面教材,只是换来了她的一句,“那就二十个器官,子时交给我。”
甄宓扔下这句无情的话就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纤瘦的背影,让任弋一人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