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西戎公主(1 / 1)

西兰城,大街上。

独孤心瞧见那边来人了,他伸手拽了他姐夫衣袖一下。

西陵虞果然停下来了,扭头看向被这使节随从请来的人,他抱臂一撇嘴,高抬下巴坦坦荡荡承认道“人是本王打的,何大人,你待拿本王如何吧!”

何宣一瞧见这位小祖宗就头疼,他举步上前,看一眼惨不忍睹的西戎使节,又无奈苦笑的看着这位目下无尘的小祖宗,叹口气问道“王爷,到底为何事,把人打成这样啊?”

西陵虞放下抱臂的双手,又改为双手叉腰的看着何宣,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道“他们被何大人你大舅哥打的屁滚尿流没错吧?可就这样还不懂得夹着尾巴做人,来求和的事没谈,这厮就敢上街调戏良家妇女!本王没让心儿一刀送他入宫当太监,就算是够手下留情得了。”

何宣听明白了,这事的确是这位使节作死,一点不值得同情。

使节的随从可急了,急赤白脸的看向何宣叽里呱啦一大堆,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何宣这位大理寺卿听懂了,刚要张口……

“你敢对他急赤白脸的吼?你知道他是谁妹夫吗?就是那个打的你们西戎跪地求饶的顾大将军——唯一的嫡亲妹夫。”西陵虞这是摆明要把何宣拉下水,这事他只负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至于后头怎么收拾烂摊子的事,当然是归何宣这位大理寺卿了。

何宣这下子是更为哭笑不得了,瞧瞧使节和随从的傻样儿,可能是万万没想到,接待他们的他,竟然是让他们西戎人闻风丧胆的顾大将军……的嫡亲妹夫吧?

西陵虞是行侠仗义后就离开,这叫做好事不求回报,他多好的人啊?

独孤心也跟着走了,边走还边说“干脆回独孤府吃饭吧?四哥和三哥不一定在家,大哥、二哥和五哥一定在家。”

“也行吧!反正咱们也是没人管没人顾的小可怜了。”西陵虞一想到独孤娇去镇国王府吃饭,却不带上他,他就心酸得不得了。

独孤心斜眼看这位小可怜姐夫一眼,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也觉得他挺可怜的。

姐姐不待见姐夫也就罢了,为何不带上他去镇国王府啊?

何宣哭笑不得的目送这二位离开,之后,便吩咐人,让他们把西戎使节送去鸿胪寺,并且去告诉那位随行而来的大使节,让他好好约束这位小使节,再有下次,肃北王爷杀了他们,他也不会过问了。

西戎人也不敢和何宣横了,毕竟,何宣是顾玉柏的妹夫,顾玉柏在西戎边境,还驻扎着十万铁骑呢!

他们这次来就是割地赔款求和的,连他们西戎最美丽的公主都带来,准备献给西贺国君了。

西陵虞要是知道这群人还准备送他父皇女人,他一定会当街踹死他们,一个不留。

……

独孤娇从镇国王府回到肃北王府,便听木槿说,水苏的一房远方亲戚找来了。

之前人也在西兰城,因水苏家出事后,便搬走了避祸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一辈的人也过世了,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也不知是听谁说的水苏发达了,便又回到西兰城,投奔水苏来了。

“王爷呢?”独孤娇听明白木槿话中的意思了,这事,她稍后自会找水苏问问,水苏若是想帮他们一家子,她和天虞哥哥手里都有庄子,让萧鼓把人安排去一处庄子里也就是了。

反正肃北王府不需要人了,她没有削减一些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木槿低着头小声回“王爷……王爷和七公子出去了。”

“出去了?”独孤娇眉头一皱,不是她要责怪他们出去之事,而是担心他们会不会又在外头闯祸啊?

“朔方和严秋跟着呢。”木槿低头回禀,都没敢抬头。

“他们跟着也没用,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独孤娇举步向前走,上次朔方和严秋还跟着呢,这位爷不还是买了很多无用之物?

今儿个出门,也不知萧鼓又给了他们多少钱?

木槿跟着王妃进了比翼殿,忙上前为王妃宽衣,伺候王妃沐浴更衣。

如今天气热了,王妃出去一趟,回来便要沐浴更衣。

独孤娇是习惯了,在凤凰山的时候,夏天她常去山中一处幽潭,哪里清幽,水清而凉,在里面游一圈最是舒服了。

如今,可没地方让她游一圈了,可有这池子可以沐浴,也是挺好的了。

沐浴更衣后,便见到水苏来了。

水苏也是安排了人在厨房先吃饭,她这才急匆匆回来,与王妃说清楚前因后果的。

独孤娇换上一袭轻薄的夏衫,正坐着喝冰镇酸梅汤,见水苏一脸纠结模样,便放下碗笑问道“是他们想让你帮忙找个活儿干,混口饭吃吗?”

“回王妃,是。”水苏低着头,提裙缓缓跪下,愧疚言道“是奴婢给王妃添麻烦了,奴婢回头……”

“他们想做什么活儿?”独孤娇笑着打断水苏的话,如果只是简单的混口饭吃,水苏不会这样对她难以开口。

水苏低着头没吭声,实在是这些话太难以启齿,她也不想拿这些事让王妃不悦。

反正,人她会打发出去,大不了她把每月的月银和赏钱都给他们,暂时养着他们一家子好了。

独孤娇见水苏不肯说,她也不为难水苏,而是看向红桑吩咐道“把人请去前头花厅,我稍后便到。”

“是。”红桑应声退了下去。

“王妃,他们是粗人,您……您还是不要见了,奴婢怕他们说话不中听,再把您气着了。”水苏倒不是怕丢人,实在是怕他们会惹王妃动怒,动怒对身子可是不好的。

“能气着我的只有你们王爷,其他人?我懒得和他们生气。”独孤娇无奈的说完这些话,把剩下的半碗酸梅汤也喝了,想想她家夫君大人,她就觉得头疼。

木槿和含笑都忍不住笑了,王爷最近是淘气了些,这不是主要找到七公子这个好玩伴了吗?

水苏也是笑了,王爷回来后,可能又要被王妃关起门来训了吧?

……

独孤娇到花厅时,便看到了一家三口。母亲、儿子、女儿,她走过去,在厅中主位的罗汉床上落座,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优雅的品了一口,这才置杯桌上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启唇而笑道“听木槿说你们是水苏的远方亲戚,想请水苏帮你们某个差事?”

他们一家三口见到这王妃如此年少,又是未言先笑的天真无邪模样,心下便是松了口气。

看似有三十六七的妇人,微低头笑说“民妇见过王妃!也多谢王妃肯赏口饭吃了。”

独孤娇不喜欢在这儿和他们拐弯抹角,便用着婢女端来剥好冰镇的荔枝,看向他们一家三口笑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和水苏说的,之前问水苏,水苏也支支吾吾的没说,如今见了你们,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便直言吧!我这人年纪小,懂得不是很多,一贯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的。”

妇人听这王妃的嗓音也稚气,可见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索性如她所愿,也就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言笑说道“小儿读过两年书,王爷若是不介意,可收到身边做个书童。王爷若是嫌弃小儿笨拙,王妃也可安排小儿跟着萧大管家跑跑腿儿。至于小女……小女今年十四岁,还算伶俐,王妃若是不嫌弃,便让她跟着水苏学着服侍王妃吧!至于民妇?民妇自来体弱,可针线活还行,王妃若是不嫌弃,民妇可以帮着王妃做些针线活儿。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唔,你说的很清楚,我也都听明白了,可是……”独孤娇又吃一颗水晶般的荔枝,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又无邪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嗓音软糯糯道“可王爷他不读书,萧管家身边也有好多跑腿的人了。至于我?我身边伺候的人够多了,水苏和木槿管的也是后宅琐事,也不是伺候我的活儿啊。红桑和含笑倒是常跟着我,可她们与你女儿却没亲,带不着你女儿。至于你说的缝缝补补?我不穿破衣裳的,父皇有过旨意,我和王爷的衣裳,都归宫里司制局的绣娘负责,所以府里不用浪费粮食养绣娘的。”

“这……”妇人听着独孤娇这些天真无邪的直白之言,她抬头望着对方,只见对方在吃令人馋涎欲滴的荔枝,瞧着……就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啊?

可这说出的话,怎么就这么扎人心呢?

含笑在一旁摇着风轮,刚好王妃面前放着一盘冰,这样扇过去的风都是凉爽的。

红桑拿着一块白色丝帕,为独孤娇偶尔擦下嘴角的荔枝汁儿。

木槿在独孤娇右侧,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启唇淡冷笑说“王府的下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除了我们四人是被王妃买来的,这王妃上下,上到萧管家,下到门房车夫,无一不是皇上赏下的宫人。宫女、太监、侍卫、嬷嬷,这些人个个儿的规矩都好,一点不需要谁教规矩,王爷王妃也用着省心。至于我们几人?虽是罪臣之女,那也曾是大户人家的闺秀,知书达理,自然也不需要王妃操心。而这位妹妹,从王妃走进花厅,眼睛便一直无礼的盯着王妃打量,这等的不懂规矩之人,别说是在王妃身边当差了,就是王府一个寻常洒扫丫环,她也胜任不了。”

妇人气的脸色通红,狠瞪木槿一眼,又看向这位王妃,颇为委屈道“王妃,我们是不太懂得王府规矩,可人谁生来就会什么都懂啊?只要王妃肯给个机会,我们一定好好学王府的规矩,以后绝不给王妃丢脸,还请王妃看在水苏的面子上,能……”

“水苏的面子?”木槿又是勾唇冷笑道“你这岂是不太懂规矩,简直不规矩到家了。一个主子,凭什么要给一个婢女面子?你当我们当奴婢的脸是有多大,才配让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给我们面子?”

“木槿姐姐说的对,来见你们,便是王妃给水苏姐姐最大的面子了,不然你们以为,王妃这样的身份,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见的吗?”含笑上年纪小,不懂的也多,可她也当过主子,就没见过主子要看一个丫鬟的面子,因而给丫鬟七大姑八大姨安排好差事的。

更何况,王妃让他们有话尽管直说,他们还真当什么都可以张口就来啊?

这样无理的要求,哪里是在求个差事,根本就是欺负王妃年纪小,堂而皇之的向王妃提要求呢!

难怪水苏姐姐之前吞吞吐吐的什么都不肯说,原来是这帮亲戚太无耻了,实在是让水苏姐姐开不了口说这些话啊?

水苏姐姐也是真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表姑了呢?

独孤娇一脸无辜的吃着荔枝,她觉得她家的这几个都厉害,一些小人物恶心人,根本用不着她出手,她们一人一句话,就能让人羞愧难当的拿头抢地去死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那名眼睛差不多盯在独孤娇身上的少女,忽然脸色怒红指着她们咬牙道“你们也知道你们不过是小小几个婢女啊?那王妃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几个就在这里……”

“你想让我说什么?”独孤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冰寒,她的奴婢,她都没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她一个来王府求差事的小丫头,倒是敢大放厥词的教训起她的婢女来了?

木槿她们三个低着头不吭声了,她们也怕王妃怪她们多嘴啊。

少女一愣,对上独孤娇冰冷的眼神,瞬间就怂了。

妇人也觉得这位王妃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之前天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小丫头的他们,可真是太天真了。

独孤娇瞧见外头水苏一闪而躲起来的身影了,她放下吃了一半的荔枝在冰上,看向他们一家三口淡冷道“木槿说的对,王府里的人都是宫里出来的,这是皇上的赏赐,也是为了让我们用着省心。而你们?一点皇家规矩都不懂,进出王府办事也容易出错。所以……本王妃便再看在水苏的面子上,原谅你们之前的无理要求。木槿,去和萧鼓说一声,让他把人安排到城外庄子上去,也算是能混口饭吃,有个落脚之处了。”

“是。”木槿低头应下,她也看到水苏的裙摆了,这丫头还是太心善了。

“王妃,规矩都是需要慢慢学的,宫里的人,进宫前,不是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吗?学着学着,不就也懂规矩了吗?”一直没吭声的年轻人,一听这位王妃要把他们安排去城外庄子上,也不假装文弱了,拱手自认为颇有风度的笑说,却不知自己的嘴脸是有多谄媚惹人恶。

这肃北王府可是个好地方,虽说王府主子是个不争不夺不务正业的主儿,可耐不住人家有个当太子的亲兄长,还有个皇后亲娘啊。

所以说,在什么地方,也不如肃北王府,势大钱多,走出去都高人一等。

独孤娇看向这个据说读过两年书的年轻人,嘴角淡笑道“你既曾是个读书人,自该当知‘君子不强人所难’的道理吧?”

她已经让萧鼓给他们安排个衣食无忧的差事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莫不是,真要逼着她非按他们的要求做不成?

水苏自外跑了进来,一把拉住她还要多言的远方表哥,脸色十分难看道“够了!王妃的恩赐,只能谢恩,休要再无礼强王妃所难。”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进来不为我们求个请留下来,张口就训斥你表哥,你还记得你曾是个大户人家小姐吗?这才多久,便是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了?你爹要是知道了,一定恨不得你当初就一头撞死算了。”妇人张嘴骂起来是真狠,居然还提起了水苏曾经的身份,这不是摆明让水苏难堪吗?

水苏一派坦然的面对着他们一家三口,启唇淡冷道“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能活的问心无愧,而我的父亲,他面对那些灾民,死后能安息吗?”

妇人咬牙切齿的怒瞪着水苏,当年要不是怕被她们娘俩连累,他们一家也不会搬离西兰城,以至于公婆丈夫都客死他乡吗?

如今,这死丫头本事大了,就不认他们这穷亲戚了是不是?

水苏放开这个盯着她笑得恶心人的表哥,转身走路过去,对王妃行一礼,低头愧疚道“给王妃您添麻烦了,奴婢这就送他们离开,还请王妃息怒。”

“我说过,我不会与闲杂人等置气。”独孤娇抬手示意水苏起身,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嘴角含笑道“本王妃今儿个就和你们说明白了,水苏是我花重金买回来的,我手里有她的卖身契,除了我以外,她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了。至于你们?木槿,喊人将他们请出王府,以后给本王妃告诉门房,不要什么闲杂人等都往府里放行,当不好差,小心本王妃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是,奴婢这就让人送客。”木槿应一声,便举步走向门口,唤来了两名侍卫,以及几名小太监。

“表妹,你别生气,我娘也就是气急口不择言了,说破大天去,咱们不还是亲戚一场吗?”年轻男子知道求这位王妃没用了,只能求着水苏别不管他们,否则……他们可真没法儿活了。

水苏就不是个狠心之人,把一个钱袋给了她这位远方表哥,看了那个对她颇为怨恨的表姑和表妹一眼,回头对她表哥交代道“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去做个小生意,再租个房子落脚,以后好好经营生意,自然会衣食无忧的。”

妇人上前夺了拿包银子,打开一看可是不少,什么金叶子、金豆子、金瓜子,碎银子,还有银票呢!这算在一起,可得好几百两银子呢!

表妹也是羡慕嫉妒的都红眼了,原来表姐在王府过得这样好啊?私房钱就有这么多?不行!她也要留在王府里吃香的喝辣的,穿的像表姐一样如个千金小姐……

水苏见他们就这样当着王妃的面数银子,她羞的都像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是她进王府后的月银和赏赐,全都在这儿了,她连一个铜板也没留下。

“表姐,你和王妃求求情,我也要留下来和你作伴儿,表姐!”表妹挽着水苏的胳膊,一双眼睛贪婪的打量着水苏的穿衣打扮,这衣裳首饰可都不便宜,表姐这哪里是当奴婢的?比他们在镇上的布庄老爷家的夫人小姐穿戴都奢侈呢!

水苏怎么可能答应帮她求情留下来?这可是王妃的命令,下达了就得执行,谁也不得置喙。

木槿带了人进来,说是请,其实就是赶出的。

“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了,就不认人了是不是啊?老天爷啊!我当初怎么就白瞎疼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啊!”妇人被两名太监架出去还在叫嚷,挣扎的鞋子都踢掉了。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我可是未出嫁的大姑娘,你们……你们这是毁我清白,放手!”表妹涨红了脸,眼睛红红的都想哭了。

“姑娘大可放心,咱们可是太监,污不了姑娘你的清白。”两名太监也是习武过的,架起人来轻松的很。

“表妹,表妹……表妹你忘了,你小时候可答应嫁给我的,你忘了吗?”年轻男子被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架走时,还勾着头看向水苏的背影喊呢!

“呸!刚才你娘不还说嫌弃我们是奴颜婢膝的婢女吗?如今你倒是上杆子要来当这奴颜婢膝的婢女了啊?”含笑叉腰怼完她们母女,又啐了一口道“还有你个不要脸的,小时候的玩耍也当真,姑奶奶我小时候扮新娘嫁过好几个人呢!长大后,怎么也不见他们谁跑来说要履行‘婚约’啊!”

独孤娇被含笑难得的泼辣逗笑了,这丫头平常胆子小的要命,见了蟑螂都上蹿下跳的大喊大叫,有事就往人身后躲,今儿个倒是厉害,叉腰就把那一家三口怼的哑口无言了。

木槿安慰了水苏,这样的亲戚多的是,她们总不能因为别人恶心,便把自己气病了吧?

水苏什么都明白,王妃今儿拿出她们的卖身契说事,也只是为了杜绝这种无耻亲戚登门求这求哪罢了。

“这是怎么了?”西陵虞刚回来就瞧见这阵仗,不由得随口问了句,然后就直接走向独孤娇了。

含笑瞬间怂怂的收起霸王气吞山河的架势,一溜烟躲到红桑身后去了。

红桑见含笑一见王爷怂成这样儿,不由得抿唇一笑,浅浅淡淡的笑,正如她的性子,不冷不热。

独孤娇一见他回来了,张口就问了句“没在外闯什么祸吧?”

“没有!”西陵虞立马答道,连点犹豫都没有。

“谁说没有?不是把西戎使节给打了吗?”独孤心没有上前,只拆抬一句,因为他在打量这几个人,瞧着面生,不是肃北王府的人吧?

西陵虞扭头狠瞪了独孤心一眼,回头就向独孤娇告状道“他出手最狠,把人都打的鼻青脸肿了。”

独孤娇抬手扶额揉眉心,她就知道,他们俩凑到一起出门,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发生。

“姐,他们是谁啊?”独孤心说话间,已经走向他姐姐了。

西陵虞也想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独孤娇见侍卫遇上西陵虞便停下来了,她不由得愁苦叹气道“还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一群贪心不足,又无礼之人罢了。”

“王爷,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水苏的亲戚,是来投奔水苏的,还请王爷明鉴!”年轻男子好歹读过两年书,他瞧独孤娇这态度,便猜到西陵虞的身份了。

当下也没有说独孤娇的不是,只是解释清楚他们的身份来历罢了。

少女却是个没脑子的,一见到西陵虞这位年少俊美的王爷,越发是痴心妄想了,张口就指责独孤娇不是道“王爷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啊!王妃她太过分了,不给我们安排差事也就罢了,还对我们好一番羞辱,更要让人把我们赶出去,这不是在丢王爷您的人吗?哪有这样不宽厚待下的王妃,根本就是在败坏王爷您的好名声啊!”

“王爷,小女说的对,王妃这样的做法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刻薄,简直一点仁慈心都没有!”妇人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或者是因为她丈夫就是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她也以为西陵虞会似要面子,而在人前责怪独孤娇这位妻子呢。

年轻男子一脸的面如死灰,生无可恋,有这样愚蠢点母亲和妹妹,他真想一头撞死过去算了。

人家是两口子,且王爷一回来就被王妃问到是不是又在外闯祸了?王爷答的那样快,不是摆明的惧内吗?

在一个惧内的王爷面前告王妃的状,结局可想而知。

西陵虞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薄唇轻启下了个命令道“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送去京兆尹。”

独孤娇瞧见水苏又心软了,她也只能无奈开口道“一人打十板子,赶出去,若是他们敢在外头胡乱造谣,便以冒犯本王妃之罪,送去京兆尹。”

“是。”侍卫和太监应一声,便拖着人走了。

他们一家三口再怎么呼天喊地都没用,这些肃北王府的下人,明显是更听这位王妃娘娘的话啊!

年轻男子快吓死了,挨打肉还能长好,可要是因为以下犯上王妃之事进了京兆尹,可就不知道回头能不能出来了。

他娘和妹妹还叫,简直就是找死。

独孤娇打发了这几个无耻之人后,便看向西陵虞问道“蛐蛐哪儿来的?”

西陵虞有点心虚的眼神闪烁下,小心翼翼护着竹筒,看向她讨好一笑说“向四哥买的……”

“花了一百两银子,萧鼓给的。”独孤心在一旁抱臂勾唇冷笑道,萧鼓就是没敢给多,要是给一千,他能弄一笼蛐蛐回来。

“一百两?”独孤娇气的怒瞪着他,败家子,花一百两买一只虫子?疯了啊!

西陵虞被她吼的缩了缩脖子,抱着竹筒可怜兮兮道“太闷了,想买只蛐蛐找人斗着玩儿嘛!”

他这是刚成亲,不可能就离开西兰城带着媳妇儿游览天下,所以……有点闷,他就找点乐子咯。

独孤娇狠瞪他一眼,扭头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独孤心,暗暗咬牙问”你为何不带他去捉蛐蛐儿?”

“呃?姐夫没说让我带他去捉蛐蛐儿啊。”独孤心这话说的很心虚了,好吧!他承认他想让他姐姐揍西陵虞一顿,故意在四哥坑西陵虞的时候没吭声。

“我没捉过蛐蛐,这还是头一次玩!”西陵虞夜发火冲独孤心吼了,臭小子,也不提醒他蛐蛐还能自己去捉,害他被独孤梦坑了一百两,回家还要挨媳妇儿的骂。

独孤娇越发觉得头疼了,一个个的,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娇娇,他们都欺负我傻……”西陵虞伤心了,抱着媳妇儿撒娇委屈极了。

独孤娇哭笑不得的抱着他安慰,到底是你傻,还是他们一个个的太狡猾了啊?

所以说,还是让他和东方炎他们去玩吧!

再和心儿玩下去,他真要被整成傻子了。

独孤心也不是很喜欢和这个姐夫玩儿,主要吧!这个姐夫太傻了,他不是怕他被人骗,才一直总跟着他到处跑去闯祸吗?

独孤娇安慰西陵虞一会儿,就让他们去洗下睡午觉了。

而她?还得继续查账。

这一天天过得,可比她在凤凰山下田累多了。

西陵虞不想睡,他还想去找独孤梦要回他的一百两银子呢!

独孤娇让他别白日做梦了,进了她四哥腰包的银子,就没有能再讨回来的。

西陵虞是越想越委屈,他咋就命苦的摊上这么一群大舅哥/小舅子了呢?

水苏表姑一家的事,也就是平淡日子里一点波澜,之后便没什么事了。

……

日子依然在鸡飞狗跳中过去……

在西戎使节到达一段日子,估计是觉得把人晾的差不多了,便在四月二十六日设宴琼华岛。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不热不燥,湖面吹来凉爽的风,他们这些人便在凉风殿里观赏歌舞饮宴。

独孤娇觉得这个西戎使节有点奇怪,怎么总往他们这边瞧?该不是看上天虞哥哥了吧?

西陵虞在盯着那个络腮胡子的小使节看,上回揍他一顿,伤好的挺快啊!

独孤娇还在盯着对面的面具男看,这人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盯着天虞哥哥,而是在打量她吧?

哼!她又不认识他,看什么看,不想要眼珠子了?

“你在看什么?”西陵虞总算不气那个络腮胡子使节了,而是一直盯着这个面具男瞧什么?

“他叫什么名字?”独孤娇盯着对方,总觉得这眼睛有点眼熟,可她唯一一次离开凤凰山,就是来找天虞哥哥,路上绝对没有遇见过什么西戎人。

“他啊?似乎是叫……南仲吧?”西陵虞也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所以,也弄不清楚这位大使节的名字。

“他是叫南仲,随行的公主叫赫赫。”西陵云凑过去,饮酒笑说。

“赫赫公主?”独孤娇扭头看向西陵云,也是忽然一笑低声说“三哥,你不会是……想当西戎驸马吧?”

“咳咳……”西陵云呛酒咳的脸颊泛红,看了一下大家在欣赏歌舞和说话也没人刻意留意他们这边,他这才压低声音看向这位四弟妹笑说“赫赫公主可是西戎要献给父皇的礼物,四弟妹你让我和父皇抢人,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三哥,赫赫公主应该没多大年纪吧?父皇要是知道你喜欢她,定然会慈爱的给你们赐婚的。”独孤娇可不觉得西陵尊是个贪花好色之徒,毕竟,帝王三年一选秀,而西陵尊在位十多年了,也就登基那年选了秀,之后,可是再没过选秀之事了。

“父皇会不会慈爱的给我赐婚,我不知道。可是……”西陵云看向南仲,薄唇勾笑道“哥绝对是那个消受不起美人恩的人。”

独孤娇见西陵云一直盯着南仲笑得意味深长,便压低惊呼声对西陵虞说“三哥不会看上这位古怪的使节了吧?”

“咳,应该不会吧?”西陵虞差点也呛着了,他三哥一向喜欢什么红粉佳人,对这样的粗糙汉子,也没见过有什么……

“你看,这人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美的像玉一样对不对?”独孤娇拉着西陵虞,指着南仲评头论足小声道“你再看他身形,是不是颀长纤瘦,露出的脖颈多优美,还有这皮肤多白,嫩的赶上李叔家豆腐了,就这样的……男人看久了能不心动吗?”

西陵虞盯着这位西戎使节看了一会儿,他也没觉得这人容易让男人心动啊?

“你和三哥不一样,你有我了,三哥还孤家寡人一个寂寞空虚冷呢!”独孤娇评头论足完南仲,又扭头看向西陵云,越看越是眉头紧皱道“天虞哥哥,我怎么感觉三哥还不如人家南仲健壮呢?”

“什么?四弟妹,你叫我吗?”西陵云之前觉得乐舞不错,就走神欣赏了会儿。

西陵虞看着他三哥的眼神,真是一言难尽了。

他三哥要是断袖也就罢了,要是最后还是屈居人下……唉!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西陵云总觉得他们两口子,背着他在说他坏话。

“三哥,你觉得南仲怎么样?”西陵虞尝试着问一下,也许,是他们弄错了呢?

“南仲?我和他又不熟,怎么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西陵云觉得他这四弟问话太奇怪了,而且,他们两口子是不是太关心这个南仲了?

西陵虞一听他三哥这样说,就知道是娇娇想多了。

“娇娇,你和虞儿在说什么呢?”西陵尊笑着看向他们几个,一直对人家西戎使节指指点点的,也不怕惹得人家发火。

“父皇,没什么,就是我见识少,好奇而已。”独孤娇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敢坦然说自己见识短的人了。

“你这孩子。”西陵尊也就是无奈一笑,转头又与西戎使节举杯畅谈起来了。

独孤娇不敢再盯着南仲指指点点得了,可她还是好奇西戎的这位赫赫公主,不知道长得有多美?会不会气的她婆婆变河东狮啊?

“赫赫公主到!”

外头一声通传声响,众人皆齐齐向殿门口看去,都好奇这位赫赫公主,到底是怎样的美艳动人。

这位公主穿了一袭桃花色镶嵌珍珠宝石的露脐广袖舞衣,罗带飘飘,金铃缠腰,怀抱一把镶嵌宝石的歌舞琵琶,莲步轻盈飘然而来,随乐声起而飞舞。

顾相思因为这位赫赫公主的出场的情景,差点喷了酒,这一幕多像西游记里的琵琶精,初见女儿国女皇那一集啊!

西陵滟抬手为她轻拍拍背,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顾相思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认真观赏起歌舞来。

这位赫赫公主确实是舞姿动人,她也长得好,冰肌雪肤,朱唇皓齿,深窝的眼睛又黑又大又明亮,微卷的长发乌黑亮丽,额上带着精美的黄金额饰,藕臂上戴着金钏,赤脚踏舞,脚腕上的金铃叮叮悦耳响起,妩媚中有透着几分娇俏。

孙皇后看着这位赫赫公主的眼神都快冒火了,这个妖女,休想进宫,除非她死了。

独孤娇一直有留意她婆婆的脸色,呵呵!真是可怕,这位赫赫公主敢进宫,一定会死的很惨。

“这年纪也太……”西陵虞眉头紧皱,这位赫赫公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而父皇……父皇可都是当祖父的人了。

西陵尊也只是欣赏这曲异域风情的舞蹈罢了,对于纳一位西戎公主入宫,他可是从未想过的。

父皇也说了,后宫如今算安宁,皇后再醋劲儿大,也没去弄死过谁的孩子,不待见那些妃嫔,也没刻意为难过谁。

所以啊!为了如今的后宫安宁,他也不能弄个能做他女儿的西戎公主进宫。

只是……这位西戎公主,到底该指婚给谁呢?

反正不能是他嫡亲的儿子,一个弄不好,将来说不定会闹出夺嫡之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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