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轩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奴婢进去了,说要看贵点的玉,叫老板出来,那老板大概四十多岁,花白的头发,瘦削身子。奴婢仔细地看了他,没错,是内监!虽然他说话故意粗了嗓子,但是奴婢还是能立马就听出来那味了。”
欧阳箬手抚胸口,又惊又喜,直说不出话来。
宛蕙见她如此,忙轻拍她的后背急道“夫人,夫人,可别吓奴婢,大悲大喜可不成啊。您是有身子的人呢。”
欧阳箬回过去,猛抓住宛蕙的手,急急地道“姑姑,找到吴公公了,太好了,姑姑,太好了……”她眼中含着泪,说完急急地在屋内来回走动。
荣德禅师说的肯定不对,她的玉儿,她的玉儿一定能找到的!
她就知道,她能找到玉儿,她的凌玉!
“德轩,我要出府一趟。我一定要去见见吴公公。”欧阳箬猛地在德轩跟前停下,定定地说道。
她幽深的美目中闪出坚毅的光来,德轩一怔,刚涌上劝阻的话顿时一句也说不出。
宛蕙也一时听得呆了,看看欧阳箬,再看看德轩,张口想说话,却是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德轩,我一定要出府。你可有办法?”欧阳箬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扣得他生疼生疼,她绝美的面容放大在他眼前,美得令人心惊。德轩从不知道她竟有如此激动的一刻。
“有……”她的激动似有魔力传染了他,让德轩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屋外蝉声阵阵,热浪翻涌,天将要变了吧。
……
过了两日,侯府西门的门房阿福正依在门边打盹,这日一清早,王妃就去寺里上香了,听管事的人说,好象侯爷又遭了什么刺客。
人倒没伤着,就是衣服上划了一尺来长的口子,听得管事嬷嬷李婶子讲得眉飞色舞,阿福倒觉得这事可信了几分。
再说,若没事的话王妃会动不动就经常去烧香拜佛?阿福总觉得侯府里的气氛越发奇怪了。不过,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不是么?这些事可跟他没什么干系。
所以在这炎炎的夏日午后,他放了心,靠着门边舒服地睡着了。
正做着美梦,一只手忽然动了动他的肩膀。
“去去,小旺你这崽子别来烦我。”阿福不耐烦地靠了靠旁边,挥了手道。
“阿福兄弟,快些醒一醒。”有人在他耳边和声道。
阿福醒了来,搓了搓惺忪的双眼,眯了眼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便服,倒是齐头齐脸的,不过不是下人衣裳。那面容标致得很,似曾在哪里见过。
此人身后亦是跟着一位姑娘,低着头,似有些害羞。
那人见他醒过来忙拱手道“阿福兄弟,有个事想托你帮个忙。”
阿福伸了伸懒腰,露出一口黄牙,不耐烦道“什么事啊。还有,你是哪房的人啊。腰牌呢?”
那人手一伸,一块事物就放在了阿福的手中,沉甸甸的,阿福的手不经意一沉,忙看向手中,只见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
他的嘴惊讶得合不拢“这这……”他一个月的月钱才二钱,这一锭黄金该顶他几年的月钱啊。
那人面上现出难色,一张俊美阴柔的脸含了深深的忧愁开口道“在下是赵先生下伺候的下人,贱名德轩,今日家中有位亲戚逃难来到了京中想投奔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先禀告了管事,可是唉……我身后的姑娘是同乡,她也想跟去叫我亲戚为她家里捎个信。二人一起出去就可不好找管事拿腰牌了。可是……阿福兄弟你也知道,我们是华地来的……这个出府实在不方便。可是谁人家中无父母啊……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家中的消息了,更别提见一面亲戚了,这位鹃月姑娘也是,她家就剩一个老娘了,想托我家亲戚回个信下……”说着就抹了泪。
阿福掂了掂手中的金子,心中一阵狂喜。这金子大概有一两多重啊。他有了这金子,加上自己平日攒的,可以风光娶一房好媳妇了。
眼见得那自称德轩的人边说边抹泪,心里便升起了几丝同情,哎……德轩公公他是知道的,就是内监,跟府里的李公公是一样的,伺候侯爷跟几位先生的。
想着他一张大脸上为难地想了下,才咬牙道“这样吧,你们出去只能一个半时辰,过了一个半时辰还不回来,我就只能报给上边的管事了,说你们二人强行出府。老哥我也算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今日王妃出门,几位大管事不在,老哥我也不敢这般做主。”
德轩自是千恩万谢地拜了又拜,再三保证只一个半时辰便回来。
阿福见他领着那位姑娘走了,只不过那姑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见她的侧面轮廓清丽,肤色如雪,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垂着,似鸦翼一般。只那么擦肩一刹那,便看得他都呆了。
这个丫鬟怎么这般美貌?比府里几位小夫人都比下了。听说新来的七夫人也甚美,可是他觉得,就算美,怎么有如这丫鬟美得干净,细致?
他呆呆出了好半天的神,改天要好好去打听下,说不定能叫李婶子说给他当媳妇。
想着想着他便傻笑起来。
欧阳箬紧跟在德轩身后,出了侯府的西门。小巷里寂静无声,只听到在空荡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二人略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箬不敢回头张望,就怕一回头,就有人把她抓回去。
她的手紧张地捏着自己的粗布袖子,为了遮住她一头如云黑亮的长发,她头上还戴了一条与衣服同色的包头巾。
整个身上素淡灰扑,粗布荆钗,任人也怎么想不到她便是侯府的七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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