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轩面色微紧,好不容易才出来,还不知道府中是否有暗卫查探,如今只能堵上一把了。
他脚步走得甚快,欧阳箬紧跟在他身后,二人不发一语。
出了巷口,德轩去租了一辆马车,二人往那“凌华行”直奔而去。
车内狭窄,德轩带了歉意道“夫人,委屈您了。”
欧阳箬放下车帘,轻舒了一口气,才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见到吴公公才是顶顶要紧的。”
德轩亦是点头。
欧阳箬从车帘缝隙中不住往外看,心事重重。
德轩见她一身粗布衣裳,但是却另有一番风韵,看得不由有些怔怔,回过神来忙在心里扇几个耳光,她是他的当家主母,如何能这般看她?
过了一刻多钟,马车才在一处较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欧阳箬由德轩扶着下了马车。
举目看去,只见这间店铺不大不小,外边镇着两个小石狮子,那雕刻的刀法,倒更像是华地的。
她心中一阵激动,迈步便走了进去。
德轩也紧紧跟上。
此时,对面的酒楼上有位年轻男子正抬头,冷不防见到欧阳箬一闪而没的背影,怔了怔,欲再看仔细时,欧阳箬却是已然进了店里。
他忙招来小二问道“这‘凌华行’是做什么的店?”
小二哈着腰,看了看他指的店铺,了然笑道“是个卖玉器的,这掌柜不是本地人,人挺规矩斯文的,常过来我们这吃饭。都是熟客。”
男子皱了剑眉,忽然嘴里喃喃地念道“凌华行,凌华行……”
他反复念了几遍,眼中猛地一亮,恍然大悟。手中一抛,一锭银子划了个弧线落到了小二的怀里“结帐!”
小二一头雾水,看看桌上没怎么动的酒菜,再看看银子,抬头疑惑道“这位客官,这菜你怎么不吃啊,客官……客官……人呢?……哎……这银子多了……”
桌上人去座空。
那年轻男子已下了楼。
……
欧阳箬进了店门,四处细细打量,只见里面四四方正,玉都被镶在精致的木盒里,摆在四条案上。一排排,规矩有两三个伙计正在擦拭着。
德轩上前对店里小二道“这位伙计,我是前日来看那翡翠的,能否请你家老板再出来?”
那小二抬眼看了看他,陪了笑脸道“这位客官,我家老板说这几日感了风寒,实在不宜见客,要不让小人拿了那玉再给客官看看。”
德轩为了难,望向欧阳箬。欧阳箬见状上前笑道“炎炎八月,玉沁凉,还望掌柜拿出好玉来给我们见识。”
那小二一愣,仔细看了他们一眼,才肃了面色笑道“这两位贵客请稍等,让小人去再请请掌柜。”
他说完,转入内堂。
过了一会,他又出来,笑对欧阳箬道“两位贵客我家掌柜的有请,说是有块好玉要给二位看看赏赏。”
欧阳箬按住狂跳的心,与德轩跟了进去。
过了几重门,才到了一间花厅。
厅上摆了梅兰竹菊四君子泼墨画,廊下也种了不少花草,整个厅朴素大方,典雅有致。
欧阳箬由伙计引了入了座,德轩坐在下首。
过了一会,内屋出来一个人。体面的云青长衫,面容清攫,一双眼睛精亮有神。下巴的一副花白胡子,更显得人干练精明。
欧阳箬一见,不由立起身来。
那掌柜猛地见到欧阳箬,惊呼一声“娘娘!”说着便深深拜了下去。
欧阳箬眼中含泪,忙上前扶他道“吴公公,可算见到你了。”
吴公公眼中泪水纵横,挣了欧阳箬拉的手,拜了又拜,泣道“老奴身受娘娘大恩,一刻不敢或忘,老奴听说华帝与宫眷都被拉到了此处,心若火焚,只盼能先一步来到楚京。可是进了楚京才知道皇上与娘娘们都被关在了宫内。老奴以为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娘娘了。没想到……没想到……苍天怜悯啊……”
欧阳箬掩面痛哭,德轩亦是唏嘘不止。
欧阳箬知道时间不多,忙示意德轩扶他起身,擦了眼睛道“个中内情等日后有空再与你细说,我今日来就是问你可有帝姬的消息?”
吴公公面上为难,终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欧阳箬的身子晃了两晃,白了面色,颓然坐到了下。
德轩忙端了茶上前,忧虑道“夫人,你放宽心吧。这找帝姬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如今吴公公也找到了,夫人的心该放下一半了。”
欧阳箬闭了眼,一颗泪珠划下面庞。
吴公公见状又跪了下去磕首道“娘娘放心,老奴会再加派人手努力去寻的。”
欧阳箬拭了泪道“吴公公不必如此自责,兵荒马乱的,寻人是不容易。以后慢慢找便是。”
吴公公见她渐渐平静,不由多看了德轩一眼。
德轩见他打量自己,忙上前见礼道“奴婢以前是华宫御书房伺候茶水的小内监,贱名德轩。”
吴公公见他举止有度,表情恭谨严肃。不由在心里赞了一声。
吴公公回了礼道“在下吴慧,以后还要与德轩兄弟多多联系才是。”
欧阳箬见他们二人互道姓名,点了点头,对吴公公道“吴公公以后就与德轩多多联络。还有一些玉器我找出来让你变卖,到时候银子我也要使一些。”
吴公公忙称是。正说话间,忽然店里伙计走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道“掌柜的,外边来了位年轻男子,看着不像是买玉的,还一直套我们的话,是不是……”
欧阳箬面色一紧,与德轩对视一眼,均在眼中看到了担忧。
吴公公终究是世故老辣,他沉思一会道“无妨,老奴先去前面看看,娘娘赶紧从后门走。以后的事情,娘娘再吩咐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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