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握了林氏冰冷的手道“林姐姐若是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就要平心静气,凡事想开点好。”
林氏无力地点点头,把苍白的脸埋入了薄衾中,似低低抽泣。
欧阳箬又劝慰了几句道“林姐姐也不要想太多了,侯爷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难道这一点点事便倒下了?林姐姐自己仔细想想罢,身子是自个的,孩子也是自个的。妹妹先走了,你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再来看姐姐。”
说完便由宛蕙扶了走出屋子。到了院门口,将那传话的下人叫过来,又细细问了一遍。那人也说不清楚,欧阳箬问来问去只知道楚霍天在来的路上,就在山坳的山道边中了埋伏,手臂上中了一刀,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几队侍卫分批开始在方圆十几里搜查,留了一队精锐的“飞鹰队”守在别院周围,其余的人手都在附近排查了。阵仗摆得挺大的,大有不找到人势不罢休之意。
欧阳箬这才放心了些,又打发人连夜去侯府问情况。这边的别院她又安排了下人夜里看护林氏,事事打理得清楚,几位老嬷嬷都心服口服,暗自点头。
待忙完了一切,玉兔已然升了上来。欧阳箬只觉得浑身疼痛,知道自己病根未除,一旦劳心劳力便有了这症状。她忍着疼,扶着宛蕙的手往回走。
宛蕙见她眉头深锁,不由担忧问道“夫人还是觉得疼么?难道吃的药都不见好么?”
欧阳箬恩了一声,含了忧虑道“若这般不会好,恐怕真的是落下病根了,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宛蕙无法,只得安慰她几句。
欧阳箬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宛蕙忙叫丫鬟端来一碗燕窝牛乳来。欧阳箬喝了几口,便放在桌上。
梳洗更衣后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昏昏沉沉的,似睡还醒,窗外草虫蟋蟀在不停地叫着,叫得她心烦意乱,身上又疼,有说不出的烦躁。
好不容易睡了,似乎窗台边咯哒一声,她正睡得半睡半醒间,听着这声音格外地响,心中猛地一跳,眼睛就睁开了。
似乎有人从窗户里跳了进来,虽然屋内没有灯盏,但是外边的月光经窗户这么一开,泻了进来,欧阳箬就着这微弱的光线,只见两团黑影跳进来。
此时,欧阳箬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飞快无比地从身体各个地方嗖地猛缩回心里,停了一会,心才又猛的扑通扑通的狂跳。额头上,背上大片大片潮湿的冷汗冒了出来。
她死死咬紧嘴唇,不让自己惊叫出声,一双大眼几乎要把这薄薄的纱帐给盯出个洞来。帐外的两个人影似乎犹豫了一会,打了几个手势,似乎在商量什么。
就在欧阳箬几乎忍不住的时候,帐子猛地一把被掀开。
欧阳箬浑身上下似通了电一般跳起来,死死抓着被子。
那黑影料不到她还醒着,也是一愣,见欧阳箬散着头发,似女鬼一般死死瞪着他,竟有点发蒙。
欧阳箬扯了嗓子正要惊叫,那人回过神来,迅如闪电地点了她的穴道。欧阳箬还未出口的惊叫就被憋了回去。
欧阳箬倒下,面正好朝在上,那黑影正要再点她几处大穴,忽然见她的面容显在月光下,忽然低低道“是你!?”
那声音低沉,但是却听得耳熟。欧阳箬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冷汗涔涔而出,覆满了光洁的额头,想看清那人的长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到底是谁,竟然认识她?!欧阳箬心若擂鼓,砰砰地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心口……
那黑影人将她覆在面上的长发拨开,又仔细看了看,露在黑面巾外的一双眼中的眸光明暗了几下,复又把欧阳箬轻轻放躺在床上,把被子盖好。
欧阳箬的心猛地来来回回缩了两三次,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她如今浑身关节僵硬,动也动不了,那人点了她的穴道后却不再有动作。她猜来猜去怎么也猜不到究竟是谁。只急得更是心里没底。
帐外似有两个人,一人静静坐在桌前,端起一个小碗几口就把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欧阳箬听得声音,竟然是把她没喝完的燕窝牛乳一气喝了。一想到她用过的碗被这可怕如鬼魅的陌生人喝了,欧阳箬就觉得一阵反胃。
那点了她穴道的人又悄悄出了屋子,似在外边转了一圈才回来。
欧阳箬隔着薄薄的纱帐看着他们一举一动,心里越发不明白他们是谁。能穿过护卫进入别院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可是若是楚霍天的仇家,为什么不杀了她灭口?
不想还是不屑?
正胡乱猜想的时候,那个四处走动的忽然在她床前停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欧阳箬紧张万分地盯着他。
猛然,帐子撩开,那人坐在她床前,慢慢揭去蒙在自己面上的黑面巾,对欧阳箬低声道“欧阳小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深沉的阴郁,欧阳箬在脑中拼命地回忆着他是谁。那人微微侧了面,原本背着月光的面容在月色下显了出来。
欧阳箬的眼睛越睁越大他,不就是许久不见的张子明吗?!
只见他一双黑亮的大眼映着月光,神采熠熠如昔,似某种小兽的眼睛,放肆而不忌。欧阳箬在心中呻吟一声,无力地闭上眼睛。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呢?
“子明?她是你相好的了?”有人闷着声音低笑着道。
欧阳箬猛地一惊,艰难地转过头去,那静静坐在桌子前的人似隐忍着笑意,扶胸喘息道。
张子明闻言,眸光黯然,轻喝道“展飞兄,你别胡说了。赶紧包扎下,看走得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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