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纯洁如仙子,落日余辉映在她的面上,风拂过,卷起树上落花,飘洒落到她的衣上,这境地竟不似凡间。
楚霍天静静看了她一会,回了屋拿了件薄衾给她盖上,便坐在一边守着她。
暮色渐渐浓了,四周点起风灯,明明灭灭,在夏末的风中摇曳,一片寂静安宁,
欧阳箬幽幽转醒,一睁眼却见楚霍天坐在她身边,微微眯了双眼,手中捧了一杯茗茶,夜风带着白日的热力,吹得她身上又起了一身香汗。
楚霍天见她醒转,笑道“起来了?睡在这边也不怕着了凉,怎么跟一只猫似的,见缝插针的躺着,平日见你也是躺的。”
欧阳箬红了面,忙整整衣裳微嗔道“侯爷也真是的,怎么不叫醒妾身,却是在一边看了妾身半日的笑话。”
楚霍天替她整了整乱了的鬓发,帮她插好,叹道“陪你在这边,倒是感慨良多。人都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你躺在这里,我陪在你身边品品茶,丫鬟下人都在外边,只等着我们用膳就寝,而我们闲时静看天上云卷云舒,不管世外变化,岂不是逍遥快活。何求,何求,我又究竟在求什么呢,有你便够了。”
他说完,一回头,却见欧阳箬清冷绝丽的面上泪光点点,零落如雨。
他微微一呆,想要说句玩笑话安慰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欧阳箬低了眉,默默搂了他,无声的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楚霍天心中酸楚,只紧紧搂了她,强笑道“快别哭了,这么这般爱哭,听子玄说你都能一人在府中将万彪给拿了下来,这么几句话就惹了你流泪。我明后日便要出征了,可不许这般丧气。”
欧阳箬不语,只把头埋在他怀里,好一会才抬头,强笑道“侯爷真的要出征了?妾身恭祝侯爷得胜凯旋……”她的笑还未到脸上,泪又落了下来。
楚霍天只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了她在膝上,哈哈一笑“你也收拾下吧,此次不同以往,我得带着你一起走。”
欧阳箬又是惊又是喜,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楚霍天点点头,俊颜上肃然道“楚京中不安全,若留你在此地,恐怕也是被皇后弄到宫中困住。此次出征……罢了,到时候再与你细说,车马劳顿,倒是又委屈你了。”
欧阳箬粉面红了又红,眼中的泪意已然不见了,只高兴得不知如何说才好。
楚霍天揽了她,低笑道“你可不是傻丫头么?一会哭一会笑的。”
欧阳箬靠在他怀里,他的笑牵动胸膛一震一震的,她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二人相拥在夜风中,夜越发静谧了。
……
七万人马,在两日一夜中,便集结到了楚上京外。举国上下,对这次出征都有些担心,如今朝堂局势不明,再加上又分了兵马大权,此次能不能胜,还真不好说。
可是皇后却是放心了,国丈亦是放心了。
谨王春风得意,一早便着了裎亮的盔甲,点了几位自家的家大统领,来到了点将台上。他环目四顾,却不见一人,正当疑惑的时候,底下如潮水一般乌鸦鸦的士兵纷纷呼喝着聚拢排好。
猛地如山的人潮却让他的腿不由地发了抖,再转眼看,楚霍天一身玄色盔甲,挺拔修身,若天神一般慢慢走来,他身后一排大统领各个威武挺拔,杀气腾腾。
他的俊颜若雕刻一般,含着威仪,鹰目含着摄人的精光,只一眼,便让他觉得自己矮了几分。
虽名义上他能掌三万兵马,可是当他望着那一张张他曾鄙夷不已的土色面孔含着狂热与无比忠诚地望着高高在上的楚霍天之时。
他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楚霍天在点将台上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他只知道,底下一波比一波的呼喝之声不是向着他的,那样的狂热的忠诚与勇敢也不是献给他的。
楚霍天的玄色铠甲在日光下闪着寒光,他的披风上的四爪金龙金光灿灿烂,呼之欲出。
他,比帝王更似帝王。
大军开拔,一路浩浩荡荡向广郡进发。
谨王性急,向楚霍天请示了要做开路先锋,一路马不停蹄,日夜行军,三万人马便随着他而去了。
楚霍天却是不急,一路上除去甲胄,只在车撵里歇息看兵书,或者与几位谋士商议。欧阳箬冷眼看去,赵清翎却没有跟去,只坐镇京师。楚霍天带的只有一万人马,其余三万要在沿途各州郡调集。
到了夜间,一众人都在驿站里歇息,欧阳箬此次带了鸣莺与德轩随行伺候,楚霍天也甚是简单,只带了李靖才与几个小内监,于是一到驿站,几个下人们便忙得不可开交。
鸣莺嘟了嘴埋怨道“夫人怎么不多带几个丫鬟,香叶她们都想来呢,如今这一路,可要累坏奴婢了。”
欧阳箬点上她的头,露了笑颜道“你啊,就是平日少叫你做事了,如今才做一点点就喊累。活该让你这次好好干干活。”
鸣莺也撑不住笑了“夫人随侯爷出征这般高兴啊。奴婢累点也值了。”
欧阳箬作势要打她,鸣莺嘻笑着跑了。
楚霍天忙完一段才进来,如刀刻一般的俊颜倒是柔和了许多,不像是大战在即的神色。欧阳箬上前解了他的外衫,李靖才早绞了帕子等着。
楚霍天自己接过擦了把脸,随意坐在椅上,见欧阳箬神色疲惫却是笑意浓浓,微笑道“行军跋涉的,你可受得了?”
欧阳箬抿嘴一笑,不语。
楚霍天兴致似乎挺高,用了晚膳又挑了灯叫李靖才搬来棋盘,要与欧阳箬对奕。欧阳箬执白子,楚霍天执黑子。
楚霍天的攻势凌厉,欧阳箬本明白他的棋力如何,下得也不甚尽心尽力,才过了一会,欧阳箬不得不凝神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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