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整个天地一片雪白。朱红色的宫墙,绿色的琉璃瓦如今撒上了一层银粉,在庄严肃穆中,多添了几分可爱,亦是十分漂亮。
欧阳箬裹在严严实实的狐裘披风之下,呼出的气都凝结成白雾,鼻尖都冻得通红通红。
她望着外边的银白色的世界,清澈的大眼中闪着好奇。
宛蕙也是一身厚实的棉衣,跟在欧阳箬身后,一步一滑地向前走去。
“娘娘,这雪可有什么好看的,冷得很呢。”宛蕙虽如此抱怨,却也上前牵牢了她的手。
欧阳箬看了看四周,哪里没什么好看的呢,一步景,处处是景,不同于江南的婉约与秀气,这亭台楼阁多了几分北方凌厉的线条与气势。
她抿嘴淡淡一笑“这可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我们生在华地没过,自然要好好欣赏一下。对了,这几日怎么少看见鸣莺那丫头的影子了?”
宛蕙脚下忍不住打滑了一下,几乎摔倒了,欧阳箬忙将她扶稳了。
宛蕙看了看脚下的木底鞋忍不住埋怨“她那鬼丫头前几日未下雪便喊冷,天天缩在房里不出来,现在下了雪,一看见白白的雪就又喊冷。跟她说下了雪就不冷了,但是她偏偏不信,就是不出门。”
“我们华地来的人就是怕冷,这要到了隆冬可怎么办呢。”欧阳箬笑道。她的笑容清澈纯洁,若这初冬的薄雪。看得宛蕙心里直叹气“娘娘,这皇上登基都快一个多月了,奴婢看着几位妃子小主都使劲去巴结李大总管呢。你怎么也不去问问看,依皇上对娘娘您的恩宠,怎么也会再回来看看您。”
欧阳箬但笑不语。
这时远远地走来几位宫女并三位小主,她们见到欧阳箬,看了一眼她的服色便忙拜下道“张贵人,李贵人,王美人,向柔嫔娘娘请安了。”
欧阳箬一看,她们三个不过二八年华,一个个娇媚动人,虽不是十分的美人但一打扮起来却也是不差了。
张贵人身穿了一件素净的白缎底绣粉色梅花长棉褂,外披一件藕合色锦面披风,一张小脸素净而斯文,整个人也沉默不语。李贵人穿着跟她一般的服色,只是那瓜子脸上眼睛大而有神,还透着一股英武之气。欧阳箬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王美人却是三人之中姿色最出众的,巴掌般大小的脸上,眉眼如画,眼眸脉脉含情,一头乌发挽成老成的堕马髻,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她三人各有千秋,欧阳箬心里也是微微赞叹,她点点头,虚扶了一把“各位小主有礼了。天冷雪大,你们是要去哪里呢。”
张贵人犹豫了一下,王美人却抢着道“回柔嫔娘娘的话,婢妾是要去给柳国夫人请安呢。她说今日是楚国的第一场雪,在后花园里的暖阁里摆了一桌子酒席,叫婢妾几个去吃吃酒暖暖身子呢。”她说完面色甚是得意,眉飞色舞,整个小脸显得更加生动了。
欧阳箬点点头笑道“不错,代我去向柳国夫人问个安。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微微一颔首便要走。
李贵人心直口快道“柔嫔娘娘不一起去么?这些日子柳国夫人一直向婢妾们赞柔嫔娘娘相貌美丽,性格又温和大方,叫婢妾几个好好向柔嫔娘娘学学呢。”
欧阳箬闻言心中一动,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却见她面上一丝别的异样表情也无。再看看沉默是金的张贵人,与那一脸又妒又羡的王美人,心中顿时了然。
欧阳箬只淡笑道“柳国夫人最是谦虚了,我可是连她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的。三位妹妹要学好样子还是该向柳国夫人学学才是正经。”
三位一听这话,仔细一想,虽然觉得怪却也对。她们新进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有皇后先知有柳国夫人矣。一切事物都是柳国夫人如何如何,再看看其他几位皇上身边从侯府里带来的侍妾,都是不成事的,就算上了怀了龙种的宛昭仪也是胆小怕事之人。
再看看这位面前的柔嫔娘娘,虽然姿容绝代,但是她们一早就听说她是华地来的。华地是什么地方?不就是被皇上征了的那个小国么。想想皇上封她个柔嫔还是抬举了她,不然论出身,哪里及得上其他几位娘娘呢。
王美人一想定,面上掠过一丝轻蔑,只笑道“那是。那婢妾就走一步了。”
张贵人也躬身福了一礼才转身走了,李贵人微微皱了眉头为难道“那婢妾就先走一步了,风大雪冷,柔嫔娘娘还是要小心点。”
欧阳箬依然和气地点了点头,看着她们三人退了下去。
宛蕙眼瞅着她们消失在拐角回廊处才道“娘娘,你看她们可是好相与之人?奴婢眼拙,只觉得那张贵人看不出什么,那李贵人也是个爽直的人,那王美人却是轻浮了些。”
欧阳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姑姑看人甚是准。只不过她们三人如今却是柳国夫人那边的人了。姑姑以后可要看仔细些。还有,约莫过个两天,柳国夫人恐怕要过来与我说话了,你且去准备下一份厚礼,不过不要太张扬了,心意尽了便可。”
宛蕙却是听不懂了,待再问,欧阳箬也朝前面去了。宛蕙怕她滑交,赶紧跟上前去。
过了两日,雪停了,天又放了晴,照着人暖哄哄的,欧阳箬命人将那棉絮都拿出去放在太阳底下晒,鸣莺也似活了过来,在院子里捏起雪人来。
欧阳箬晒着太阳,只觉得浑身惬意,宛蕙见状却慌得一把将她拽了进去“我的姑奶奶啊,娘娘这般晒太阳可不是将脸都晒得跟猴子屁股一般了。”
欧阳箬抿了嘴笑道“看姑姑你说的,我可有涂些玫瑰花膏子的。”
宛蕙仔细看了看,见欧阳箬细瓷白玉一般的脸上瞧不出半点红点,才放下心来,埋怨道“娘娘也该上上心,前些天听说皇上诏了张贵人侍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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