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对着那日头笑笑道“这有什么的,将人家大姑娘活生生娶进宫了,难道还晾着?这日子一久,那些老臣们就该跳脚了。”
宛蕙见她不以为意,叹了口气“娘娘也真按耐得住,皇上自从上次来看娘娘都一个多月没来了。娘娘也不心急。”
欧阳箬走到廊下,见鸣莺已堆起了一个雪人,胖乎乎的身子,圆圆的脑袋,甚是讨喜。她淡笑道“姑姑可心急了,皇上日理万机,再说楚国大定刚刚,怎么也得忙些时日,姑姑可见侯爷又再唤谁侍寝的?”
宛蕙心里一想也是。这些日子还真没听过皇上诏过那个妃子去伺候的。想想心也就松了。
午膳过了,欧阳箬正在屋子里教霖湘拿笔,忽然宛蕙有些慌张地进来“娘娘,柳国夫人亲自来了。”
欧阳箬一怔却也立刻回过神来,道“叫鸣莺几个赶紧收拾下。”说完自己进屋子收拾打扮自己了。
换了件外裙,又匀了面,仔细看了看并无不妥当之处,才出了内殿,往大殿里去了。
柳国夫人早已经在殿上主位坐着了,她一身紫红色轻薄外裙,身上又套了件同色的褂子,那紫色的缎面上用淡紫红色的丝线细细绣了一片片的小花来,颜色渐往上渐渐浅了,远看去十分美丽。
她头挽了惊鹄髻,又似用假髻垫得高了,更显得整个人高不可攀,点点指拇大小的珠子一颗一颗还是插在发中,似天上的繁星点点,只是两边的四只金灿灿的金步摇越发显得她与众不同。
欧阳箬上前见礼道“嫔妾欧阳氏见过柳国夫人。”
柳氏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笑着迎上前去“欧阳妹妹这不是生分了么?今日难得本宫有空来坐坐,这般见外可就没趣了。”
欧阳箬依然低了头道“嫔妾不敢。”这才起了身。
柳国夫人一双月牙眼眯成一条弯弯的缝,上下打量了她一通,眼中闪过一丝妒色,随后又立刻消失不见“几日不曾好好与妹妹聊聊,却没想到妹妹细看下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欧阳箬笑了笑,亲自扶了她在主位坐下道“嫔妾是惫懒成习惯了,成日就躲在自己的小院里睡觉,绣绣花打发时间。要不就是去临近几位姐姐处坐坐,这日子一长,倒是丰润了不少。倒是柳国夫人日夜操劳,竟似瘦了。”
柳国夫人一听这话正中下怀,拿了帕子按了按面上的粉,叹道“是啊,这些日子事可多了,皇后这几日头疼又犯了,所以都将一些事吩咐了下来。可你说这宫里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件件都是要上心的,万一哪一宫短了什么胭脂水粉,或者少了份例,可不埋汰本宫处事不公么?”
欧阳箬也道“是啊,柳国夫人辛苦了。”
柳国夫人见欧阳箬乖顺,于是故意看了四周一圈,叹道“哎,可惜本宫也就处理处理杂事,大事上说不上话,让妹妹受委屈了。”
欧阳箬心中暗笑,面上却不表露,只对宛蕙道“去再端几盘糕点,就是我早晨做的那牛乳稣,倒还可口些。”
宛蕙会意,领了宫女下去了。
欧阳箬笑着在柳国夫人下首坐了,才笑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嫔妾觉得事事挺好的。柳国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柳国夫人前倾了身子,叹道“妹妹果然是与姐姐生分了,到如今还一口一个柳国夫人,想当初在侯府我们还不是姐妹相称?”
欧阳箬低头只不语,柳氏又加了一句“本宫倒是想念那些日子想念得紧呢,清净自在呀。”
她此句说得动容,欧阳箬听得她一声“本宫”倒是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抬头道“妹妹可不敢如此称呼姐姐。到底是在宫中……”
柳氏见她松动,面上神情更是真挚“妹妹到底是太过谦卑之人,你瞧瞧那徐妃,那样骄横霸道,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的人,可不是好好地当上了妃子?”
欧阳箬也是一叹“妹妹没福气罢了,徐姐姐到底是个福泽深厚之人。”
柳氏闻言笑道“妹妹此言差矣,到底是有人看妹妹不顺眼,进了谗言……哎,想来皇上怎么会将妹妹封到现在的位份。……”她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欧阳箬心中明白,面上仍做不解“柳姐姐此话怎讲?”
柳氏见她上钩,叹了一气道“你叫本宫一声姐姐,本宫自然是将你看做心腹之人。这小人不少,可是妹妹也别灰心……既然位份下来了,也不好改,再说如今皇上也事务繁多,照应不过来。妹妹还年轻得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升不上去。到时候本宫在旁边说上一两句,妹妹还不是顺风地直上青云呢。”
欧阳箬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来。面上越发显出感激之色。
她低头道“那多谢柳姐姐了。妹妹我真不知该如何回报姐姐才是。”柳氏的月牙眼眯了起来,笑得越发花枝招展“说什么谢呢。姐姐妹妹的不言谢字。”
欧阳箬抬头一笑,笑容若临溪浅照,越发显得清丽无双。柳氏叹了一口气“如今新人进宫,本宫放眼看过去,就妹妹你姿容能博得皇上一顾了呢。我们这些老人,都得靠边站了。”言语之中颇为辛酸。
欧阳箬见她说这话之时神色有些恍惚,知道这句话有几分真心,忙笑道“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呢,姐姐一身气度,哪管什么新人老人,都及不上姐姐半分。再说姐姐膝下不是还有大皇子么。哪里像我们,什么依靠也没有。”
柳氏回过神来笑了笑,二人又闲话几句,柳氏忽然说道“看欧阳妹妹是南来之人,这边的天气可还适应?本宫瞧着妹妹脸上可无什么冻疮之类的红斑呢。”
欧阳箬心中了然,漫不经心地笑道“哦,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妹妹我自己熬的各色花膏,用了能生肌养肤,即使是冬日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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