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红含笑点点头,这才告辞离开。
宛蕙送她出去了,这才到了欧阳箬跟前问道“娘娘这般帮她们可是没一丝好处呢。万一惹了那位的忌讳,我们就不好过了。”
欧阳箬扶了额头,苦笑道“那该如何?总不能一辈子战战兢兢仰人鼻息过活吧。姑姑放心,这事我做得隐秘,再说假他人之手,那位也想不到是我。”
……
过了十几日,忽闻徐氏母亲重病,徐氏父亲——兵部尚书徐正琳在早朝之后,单独求见楚霍天,痛哭流涕,道内子不久人世,心中遗愿唯再见女儿一面,请皇上隆恩,下旨让徐氏出宫一趟。
可怜徐正琳年迈,满头花白,涕泪交零,跪在楚霍天的御书房前整整一个时辰,直晕了过去这才由人抬回府中。
楚霍天自然不能允,别说徐氏犯了大罪,就是没犯过错,后宫妃嫔想要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只是这徐正琳在御书房前晕后就一直告病假在家,此时正当是秦楚两国边界纠纷的敏感时期,一大堆边防布置,调军遣将的公文命令都堆积在兵部之中。
徐正琳这一病倒真是时候。楚霍天又忙得头晕眼花,连忙临时调上几个兵部侍郎一起协助,这才勉强撑着兵部的正常运转。
欧阳箬见楚霍天劳累,每每炖了滋补的汤水,到御书房去伺候笔墨。楚霍天自然愿意见她,其他几宫看了都是又妒又羡,她们亦是也常常端了自己做的什么糕点过去,但是一到御书房便被李靖才拦了下来。
李靖才是何等人物?楚霍天的贴身内侍,连皇后都要敬他三分,更何况这些小嫔妃,而且他性子说来也怪,若是论态度,却也不张狂,笑容满面,妃嫔送的礼,他都看情况收了一部分,若太贵重他便不收。可是若是要求他做什么事,他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挑无害之事偶尔为之。若是过分的要求,他便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后宫中的张婕妤也是从侯府中出来的老人,性子也有三分泼辣,那日她寻思着楚霍天一两个月没到她宫中了,便提了一方食盒,婷婷袅袅地来到御书房前。自然是被李靖才拦了下来,她倒也识趣,悻悻而归,走不到几步,忽然看到欧阳箬一身素雅,被李靖才迎了进去。
她一时火起,又回转了。指着李靖才怒骂“你不长眼的奴才,凭什么她进得去伺候皇上,就我进不得?”
说着越想越火,不由分说,“啪”地一声,扇上李靖才的面上,顿时五爪印就这样印在他白净的面上。
李靖才也不恼怒,只笑道“婕妤娘娘误会了,是皇上召柔芳仪娘娘过来伺候,奴婢也是听命行事。”
张婕妤见自己冲动之下得罪了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几分,只得赶紧回了自己的宫中,才不到一个时辰,皇上就派人传圣喻,道她形容张狂,罚她禁足一个月,份例减半。
至此,后宫之中才明白如今有两个人是不能招惹的,第一个便是圣宠日盛的欧阳箬,第二个便是不起眼的的李靖才。
欧阳箬的得宠虽然令后宫人人侧目,但是她却一如从前,不娇不燥,日日第一个到皇后娘娘跟前请安伺候,又得与众妃子交好。柳氏,林氏与李氏自不必说了,其他几位妃子也都相交不错。
且她也不是那种无知妇人,成日霸着皇上不放,倒是因她伺候皇上笔墨之后,提点楚霍天几句,哪宫的娘娘哪日生辰啊,哪宫娘娘头疼脑热的,楚霍天才会一一去问寻。这一招倒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
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她享有御书房伺候皇上的殊荣了。
话说徐氏父亲病倒后几日,身处冷宫的徐氏不知道那里闻得这消息,刺指写下万言血疏,上陈皇上,其中言辞切切,悔恨自己当年轻狂,善妒滋事,又道自己求子心切,傍了旁门左道,辜负皇上对她的一片情义,如今她戴罪在身,不敢求其他,只望皇上放她见一面双亲,便立死以谢皇上。
那封用鲜红的血写下的万言血疏,倒真令楚霍天深深动容。他知道徐氏此人性子刚烈,叫她俯首认错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如今竟然写下这等字字血泪的上疏,自然是真的痛改前非了。
楚霍天看这封由永巷宫人呈上的血疏之时,欧阳箬正在一边为他研墨。她见楚霍天俊颜上神色变幻不定,幽幽轻叹了一句“想必徐妃定是心里苦得很了……”
楚霍天闻言也不说话,只把那血疏放在一边,依旧披阅奏折了。他不开口,欧阳箬自然不会再说半字。
过了三天,一日清早,欧阳箬起身便觉得身有不适,便叫宛蕙去皇后娘娘那边告了假,又请了秦智为她请脉。
内殿里温暖如春,铜猊兽鼎里香烟飘渺,倒是去了春日的湿寒之气。
欧阳箬半依在美人塌上,伸出皓腕让秦智诊脉。秦智来得快,宛蕙着人去请,他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他先净了净手,用白软绒布擦了擦手,这才凝神诊脉。
欧阳箬看了看他的神色也不催促,过了小半会,秦智面露古怪之色,侧了头又细细切了脉。过了一会,又去净了手,再切。
欧阳箬见他如此反复,笑道“怎么了?秦御医诊出什么来了?”
秦智欲言又止,忽然问道“娘娘最近胃口如何?”
欧阳箬还未答,宛蕙就接过话道“娘娘最近几日食欲不盛,倒是说累,莫不是犯了春困?”
秦智点点头,又细细切了,才对欧阳箬拱了拱手道“微臣不才,娘娘这脉成是喜脉。”
“喜脉?!”欧阳箬诧异地直起身来,宛蕙惊得呆了,又惊又笑道“当真是喜脉?!”说完在当下喜得团团转。
欧阳箬冷静下来,按下复杂的心情肃然对秦智道“秦御医当真切出的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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