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怒道“闭嘴!你求了她,她便能饶了你么?不就是跪着么,本宫跪天跪地,就是不跪这恶毒的妇人!要叫我们跪了,除非我们都死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欧阳箬,似气她不争气一般。
欧阳箬被她这么一瞪,忽然也清醒过来,恍惚一笑道“是,除非我们都死了……”
皇后见她们两人都似疯了一般,丝毫不把她放在眼中,气得浑身发抖“来人!来人!……”
忽然有人清清冷冷地笑着走了过来“皇后娘娘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娘娘们都来看这边热闹了。”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清翎一身青衫,身后跟着德轩,意态闲暇地走了过来。
他清亮的双目似不经意在她们三人面上转了一圈,这才向皇后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两位娘娘脸色不好看,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皇后顿时语塞,赵清翎虽然已不在朝中为官,但是他身份的特殊与尊贵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今日皇上遇刺,便是他为皇上拔毒诊治。
赵清翎见皇后不答,只笑道“更深露重,皇上已经无碍了,几位娘娘还是各自回宫才是啊。”
皇后闻言面色不善,冷笑道“她们二人一片忠心要为皇上祈福呢。本后拦也拦不住,赵先生你来得正好,你说是该让她们继续跪着呢,还是回宫呢?”
徐氏闻言面色一沉就要发作。
赵清翎忽然哈哈一笑“依在下看,这皇上的伤也无事了,再跪亦是多此一举罢了,皇后觉得呢?”
皇后面色铁青,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捣乱!
“既然赵先生说罢了便罢了,只是这佛可是不能欺的,说了便要做到,本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放又怕佛祖怪罪。”她故意叹气道。
赵清翎依然笑着,但是眼底已经有了丝丝怒色。
此时徐氏忽然大声道“不就是跪着祈福么。让本宫一起替柔芳仪跪罢了。”她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闭了眼开始念起《般若经》。
欧阳箬见她如此,眼中含了泪,却一字也说不出来。
赵清翎亦是笑道“这样甚好,明日赵某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大大赞扬下徐贵嫔的心意的。”他说着,便径直接过宫人手中的欧阳箬。
他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他此举大出常轨,皇后不由怒道“赵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
欧阳箬亦是惶恐,赵清翎身上的药香源源不断地飘到她的鼻间。她正要说话,赵清翎轻轻对她摇了摇头,反手一握抓住她的脉门,欧阳箬只觉得他手上传来的功力像一股温和的暖流流向她的四肢,顿时她不再冷得发抖。
他竟然是身怀武功!欧阳箬心神一震,随即镇定下来,满朝中都无人知道赵清翎有武功的秘密,如今他为了替自己驱寒,竟然如此。
皇后又再怒骂,赵清翎手中功力不断,只淡淡道“皇后娘娘所言差矣,赵某现在只是个医者,医者父母心,眼中没有男女大防。柔芳仪娘娘身上寒气侵体,赵某怕宫人不懂照料,只得自己辛苦一点,亲自将她背负去了。”他说完,再也不看皇后一眼,只大步走去。
他身后的德轩也连忙跟上,提了宫灯在前面开道。
皇后看得呆了,欧阳箬包着的头巾在晃动下掉了下来,一头如云秀发披散在赵清翎的身后,一晃一晃,似在嘲笑皇后的无能为力。
皇后狠狠跺了跺脚,又看着旁边径直念经的徐氏,心口怒气得不到宣泄,只得狠狠地道“你要跪是吧?不到皇上旨意,你别想起身了!”她说完,狠狠地走了。
徐氏看着她愤怒地消失在眼前,冷冷一笑,又径直念起了佛经。
赵清翎走得飞快,连德轩几乎都跟不上了,到了“云香宫”他抱着欧阳箬径直入了内室,德轩忙命人端来姜汤热水。
宛蕙挣扎着由宫女扶了,见欧阳箬面色惨白,不由哭道“娘娘,奴婢叫您别去,您还是去了,如今竟是送上门去让人打了。……”
她还待再哭,赵清翎微怒道“都退下,赵某要为你们娘娘施针了。”说着留下德轩一人,便解了欧阳箬的外衫为她施针。
一室寂静,只有三人细微的呼吸之声。赵清翎点了欧阳箬的昏睡穴,又运功为她驱除体内寒气,最后喂她吃了自己随身带的丹药,这才松了一口气。
德轩在一边看得亦是紧张万分,等到赵清翎面色松了,他才连忙扑通一声跪在赵清翎身前,低身道“赵大先生的恩德,奴婢一辈子都记着。”
赵清翎擦了擦面上的汗,似笑非笑道“算了,看你这么忠心,她又是皇上的心头之人,我也算是积点德吧,好在你家娘娘身体不错。哈哈,不然今日一吓一跪,可是保不住腹中的孩子了。”
德轩听着这话,这才觉得浑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又要磕头。赵清翎扶了他起身笑道“好了,别罗嗦了,你家娘娘我看她面相可不是福薄之人。你好好伺候吧,以后有你出头的一天。”
他说完,收拾下便走了。
德轩看着欧阳箬沉沉的睡颜,这时才放任自己的眼泪滚了下来。
“娘娘,看您这般紧张皇上,奴婢想,您一定是爱上了皇上,心乱多由爱恨生。奴婢多么希望您还是以前的娘娘,清清冷冷的,谁也不爱,这样奴婢就算陪在您的身边亦是心中安定。可如今,您再也不是以前的娘娘了,先是苏将|军乱了你的神,再然后又是皇上夺了你的心。可是他们都不能陪你长长久久的,只有奴婢才能伺候你一辈子,陪你一辈子。”
一夜寂静,德轩跪在她的榻前,泪落如雨,夜色深沉,掩了多少人的心思。
……
欧阳箬这一觉睡到了第二日下午,睁眼醒来,忽然看见楚霍天苍白的面孔放大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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