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以为自己发了梦一般,伸手摸了摸楚霍天的面庞,含笑道“霍郎,我莫不是发了梦?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楚霍天看了她一阵,一语未发,忽然将她紧紧搂在胸口。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欧阳箬的泪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一点一滴,落到了他的肩上,濡湿了他的衣裳。
一切都不必再说了,只要他好好的,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欧阳箬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有此时感到幸福与幸运。
生与死,爱与恨,一切都化在这一刻中。
孩子,还有孩子。欧阳箬惊醒过来,一摸肚子,还在,她又哭又笑,抓了楚霍天的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霍郎,霍郎,我们的孩子还在……”她顿时伏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那边有个小生命坚强地存在着,似用自己的小生命告诉两个人生命之可贵。
“箬儿……”楚霍天亦是激动,连连吻着她不断渗出泪的美眸。“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两人激动了一阵,这才稳定下来。
欧阳箬紧紧抓住楚霍天的手,连声问道“皇上的伤势如何?怎么就过来了?”
楚霍天搂了她,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什么,只是镖上有毒,倒是昏迷了一会。对了,听皇后说,你与徐氏两人执意要跪在殿外为朕祈福,你真傻,自己身子不好,怎么还那么固执?”
欧阳箬闻言浑身一僵,想了想便生生按耐下来不说了。没想到宛蕙早就在门外等候,听得这一句,哭着扑进来,一五一十地将昨夜的事说了。
欧阳箬面色发白,楚霍天边听亦是铁青。等宛蕙说完,他额上的青筋跳了几跳,欧阳箬见他面色不好,连声道“姑姑先下去吧。”
宛蕙心有不甘,欧阳箬忙示意鸣莺扶了她下去。她们这才退了下去了。
楚霍天一双剑眉深锁,欧阳箬握了他捏紧的铁拳柔声道“皇上,徐贵嫔现在如何了?”
楚霍天皱了眉头道“昏了过去了,朕已经叫御医去了。”他说完,俊颜怒色泛起“如今皇后越来越不象话了。她昨夜可打了你?”
欧阳箬心中一酸,想摇头,泪又滚了下来。
楚霍天见她神色,知道她昨夜定是受了不少委屈了,长叹一声,搂了她静静道“你当她如此敢做,不过就是看着朕不敢拿她怎么样。朕与她早已经只剩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了。她心中有怨气,不敢对朕发,又看朕如此宠爱你,只得把气撒在你身上罢了。”
欧阳箬闻言浑身一僵,她哪里只是简单地把对楚霍天的怨气撒在自己身上,她分明是要自己死了才甘休。
听着楚霍天的口气,似乎皇后赵家一族的势力真的是根深蒂固,大到连楚霍天都忌惮三分。而做为皇后的赵氏更是与他十几年夫妻,即使没有了感情,那份情义还是在的。她是他明媒正娶过来的妻子啊。而欧阳箬只不过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妃子。孰轻孰重,高下立分。
经此一事后,皇后与她,还有徐氏三人又该如何?欧阳箬静静伏在楚霍天的胸口前,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心中一个隐约的念头便悄悄地升腾而起。
以后的路更难走了……她轻轻一叹。
楚霍天出了“云香宫”,乘了龙撵一路往“甘露殿”而去,他背上的伤还需静养,这几天都不能早朝了。
得好好安排下这几日的政务才是。
他单手支颌,剑眉微拧,想要静下心来,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眼前总晃着欧阳箬那楚楚动人的泪眼。
这是怎么了?他的心思竟会被一个女人左右。即使知道自己喜欢她,爱她,但是她的委屈与幽怨还是像丝一般无孔不入地缠在他的心中。
乱了乱了……
从他获报她的车驾惊马狂奔,不知所踪的时候,他的心就乱了。于是他亲自点了三千御林军儿郎上前去营救。
他那时只想着救她,却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令朝野与后宫如何揣测,作为帝王,喜怒不能形与表面,他是过于急噪了。
可是再重来一边,他还是依然会如此。
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苦笑地揉了揉自己的面颊。
“改道,去皇后的‘凤仪殿’!”他沉声喝道。李靖才一愣,这才赶紧传下话。
车碾滚滚,往皇后的“凤仪殿”而去。
过了小半刻,楚霍天的龙撵才到,皇后似知道他会过来一般,凤服金冠,与一干宫人恭敬地跪在殿前迎接。
楚霍天步下龙撵,皇后十分殷勤地上前搀扶,楚霍天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只让她扶着。
“皇上背上的伤还需卧床静养,怎么能随意走动呢。”皇后关切的话中透着浓浓的忧虑。
她见楚霍天没接话,转过头对李靖才道“李公公怎么也不劝着点,万一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办?皇上的龙体怎么能当儿戏。”
李靖才连连点头称是,眼角却含了三分委屈看着楚霍天的背影,他怎么可能没劝过皇上,只不过一切都得皇上听他的才有用啊。
楚霍天微微一顿,淡淡道“一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年朕在战场上受了多重的伤都挺过来了,也不见得有什么事,皇后多虑了。”
李靖才见矛头从他身上转移了,这才松了口气。
皇后转了眼,对楚霍天笑道“皇上当年神勇,如今也是,只是现在不同以往了,皇上可要顾念天下,以后万不可为这点小事就亲自去了,也得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做才是。”
小事?!放手?!李靖才额头的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皇后今天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皇上心情不好,还把自己往枪口上推。
果然,楚霍天的脚步又顿了顿,冷冷地看了身边的皇后,当下一声不吭地步入内殿。皇后恍然不觉,也跟着进去了。
李靖才见得这两尊进了去,连忙唤人进去伺候,无关人等赶紧后退,免得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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