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魏未好饿,饿的睡不着。”
江辞本羞红着的脸颊瞬时被灭了去,似本开的姹紫嫣红的院中花,不料被雷奔云谲天际里闪过的雷打的外焦里嫩。
得,这个姓魏的第一次正式唤本公子姓名,就是因为饿的!
那这么说……她抱我……也是因为饿的吗……
这丫头没说出什么扰人心弦、私情密语的话,这不是很好吗,省得本公子还要去想法子婉拒她,更何况,以她这种状态,又怎能说得出?可我,刚才好像在期待些什么?
江辞心团里的火烧的愈发烈烨,心烦意乱的思绪涌上心头。
而此时,怀中娇人见他不搭理自己,反而搂的更紧,她贝壳片般小巧桃粉的耳紧贴着的江辞不安分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他下意识的将方才不知如何安放的手伸出,重重推开了魏未,急忙转过身,因身幅过大,佩于腰间左右缀着濂珠的白玉镂雕云龙式佩飞腾而起,又立马贴回绸缎下摆上。
“姓魏的,你又要搞什么花招,刚……刚才那番……是作甚!”
江辞虽想尽力掩饰自己的慌张,但他期期艾艾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幸好,他现在面对的是小笨蛋魏未。
“魏未只是抱抱你,你就这般推我!”
只是?抱抱?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这种事在男女间代表什么啊!
江辞袖中的手蜷成一团,月牙白的指甲紧扣住掌心肉,片刻才又松开,他转过身,鹰隼的眸子有些骇人,声音压的很低
“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代表什么?”
“不可以抱你吗?在家中时,魏未有事想求阿娘和云香,都是这样的呀,难道对你不行吗,你莫生气了,魏未以后不抱了就是。”
江辞听完,逐渐平静了心,秉了口气,唇角勾起,释然一笑。
自己这是怎么的?不用她说自己也应该明白,这家伙定是有事相求,而且,这个拥抱,对她而言,也只是撒娇的惯技罢了。
可为何会如此番在意,这斤斤计较的模样,倒不像寻常的自己了。
江辞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被爹关在家里几日,脑子都不清醒了。半晌后,他又变回了平日里欠揍的模样,刚想俯下身回魏未话,她的肚子就很会察言观色地“咕噜”叫了一声。
“你不是不吃东西的吗?现在知道饿了?”江辞打趣着问道。话说回来,他也不知这小丫头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饭都不吃了,虽说他爹责令他监察魏未学习女德,可毕竟他乃是一个男子,此等事,实在是丢面子,便也就没前来陪同。
听后,魏未本想将今天学“吃”的事情经过都告知于江辞的,又怕被他笑话自己笨,吃都学不会,又将提到喉咙处的话吞下了肚。
“我,我,我,哎呀!反正魏未现在肚子饿的不行,我都向你恳求了,江辞,你最好啦!而且你看,这不是我要吃,是我的小肚子强迫我吃的!它刚还和我说,如果不给它装点小肉丸、小糕点进去,它就不要听你说的那些家规大道理了!”
“你!”江辞白皙且骨节分明的食指伸出,正打算指向魏未,却又收了回,咬了咬后牙槽,又挤出一个笑脸:“好!给你拿吃的还不行!”
好啊,这臭丫头,现在学坏了,都会来威胁自个了,我可不是真怕你饿着,只是怕你不好好学,牵连我,不然鬼都懒得管你!
江辞嘴上虽说好,心里可咒了好一遭,这可能就是所言的“表里不一”吧。
而魏未才看不出江辞的不情愿呢,她激动的像个得糖吃的孩子,蹦蹦跳跳,见她又要往自己身上扑,江辞忙退后一步,扑了个空的魏未有些幽怨的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在屋里,乖乖自己看书,不准乱跑,一会我回来”江辞边说边朝门外走去,后又想起了事,转头叮嘱道:“还有以后,你这个见人就扑的毛病,得给我改了!”
魏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满心欢喜的坐在床榻上,荡着小脚。
而刚才目睹了他俩肌肤之亲的小猪一阵窃喜。
哼!两个小样儿,现在被本喵收集到证据了吧,又可以去讹那两个笨仙童一笔了,走上喵生巅峰不是梦,哈哈哈喵!
江辞若是知道这做饭还有如此之多的门道,当时一定不顾魏未如何的撒娇讨好也绝不会答应了!
他呆定在厨房内,眼望着炉灶,手中拿着一把铁锅铲,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愀然不乐的脸上满是疑问,桌上摆放井然有序的各种瓶瓶罐罐的调味品飘出的生活气息,更是令他晕了头。
正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之际,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些许凶气走进了厨房:“哪来的小贼!”
看清了面前的人乃是自家公子,才连忙弯腰道歉说:“哎呀,公子,是您啊,小的眼花走了眼,刚竟对您如此失礼,还请公子恕罪!”
孙大厨本是因夜里辗转反侧不能眠而打算来院子里赏赏月,却看到厨房亮着灯火,本以为是溜进了小贼来偷食,便前来查看,没想到却是从未踏足过东厨的江小公子。
“孙伯,您这也是心系府邸安全,我又怎会怪罪于您呢,换做我,这么晚看到庖屋还亮着灯,也不免心生怀疑是进了小毛贼,所以呀,您快快起身吧。”
听小公子为责怪于自己,孙大厨才敢挺起了腰脊,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公子,这都那么晚了,您怎么会来厨房这等油烟浑浊之地,您莫不是饿了?通知小的一声,想吃些什么,小的给您做了送去就行。”
“好啊!呃……”孙大厨的话音还未落,江辞就一口接受,但不知今儿究竟是怎的,却又改了口,给自己找了麻烦事:“算了,您能教我吗?我想自己亲自做。”
孙大厨虽有些不解,但毕竟这是公子提出来的要求,自己也不好的拒绝。
“那公子想学什么菜?”
这还用问!当然是什么最容易学什么咯!本公子可是拥有着天赋异禀的厨艺,就算是水煮白菜汤都能令人吃出山珍海味般的滋味,更何况是应付那个小胖丫头,岂不是更加绰绰有余?
江辞有些得意忘形,自我陶醉着,这些自信的来源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此时身边多一个盛安名厨来搭把手,不然换作方才的他,是连精盐食糖和醯酱、酱油都分不清的“厨房杀手”。
他收了收脸上浮现的喜色,一本正经的回答孙大厨:“本公子本是想做一席大餐,可这天色已晚,吃太多易腹胀积食,得量腹节所受嘛,所以,还是做一碗面条好了。”
孙大厨还以为小公子心血来潮想学什么名吃,还担心着提出些自己不懂的食名,到时这面子可就挂不住了,所幸,是再寻常不过的面条,这做面条嘛!简单!
“好,那小的这就开始教公子,咱们先从和面开始。”
孙大厨从和面一步步教起江辞,本是在他看来最简单的食物,待自己亲手做起来,却感觉比登天还难,幸好有孙大厨在旁一步一步亲手教给他,不然,整个厨房说不准是否能完整的存活到第二天了。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这煮面条的大功算是告成了。
根根筋道弹性的面条从滚烫的锅中捞出,静置白瓷碗中,一勺漂浮着圆圈状油水的高汤倾斜倒入,再撒上一把翠绿的香葱,香味四溢满屋里每个角落。
真是“汤饼一杯银线乱,蒌蒿数筯玉簪横”般的感受呀,虽是看似最简单的食材,往往却充满着不亚于珍馐佳肴的口感体验。
江辞婉言拒绝了孙大厨提出的帮他端回屋的请求,在谢过孙大厨后,乐呵呵地端起他人生第一次亲自下厨的战利品回到了屋。
屋里的馋猫魏未早就闻到了那股飘香,小手规矩的端放在桌上,等着她的大餐。
“你好慢啊,那么久,魏未肚子都快饿扁了!”
“喂!是谁不吃饭大半夜害的本公子去下厨,累的半死不说,还吃力不讨好,嫌弃我慢,小没良心。”
江辞将端着的汤碗重重摆在桌上,面汤泛起波澜,汤汁贪玩不听话地溅出碗,将桌布上的云中白鹤翅膀晕成浅黄色。
魏未拿出手绢去擦拭,时不时抬起头瞟一眼有些生气的江辞。
“好了啦,没想到你亲手做给魏未吃噢!那我肯定会吃光光的!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要。”江辞只是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虽说他也挺好奇自己第一次做的面是何滋味,但是和她抢吃的,岂不是很丢脸!
魏未倒是开心,既然他不吃,那就全是自己的咯!拿起筷子悠哉的吃了起来。
江辞见她吃的慢悠,香气入鼻,也馋的咽了咽口水,生怕这声响被她听了去,忙开口说出一句话以此来掩盖:“你快吃,吃完了就开始教学!”
“啊!江夫子!您就饶了小的吧!”
江辞话一出,她到嘴边的食也突然不香了,可能这世上可以抑制住魏未胃口的,就是这所谓的“学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