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百花宴结束回来后,严文又变回了原来那副死板、拘泥于规矩的样子,竟是毫无一丝情绪波动宣告出那条国律。
“圣上!魏未这都是为了淮夏国的安危一时间才这般糊涂的,老臣恳求您,看在她于国难间挺身而出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
一向高傲的江维,为了保住魏未,弯下了他从不曾佝偻的身躯,于朝廷文武百官的面前,下了跪,一下又一下地朝上座之人磕着头,纵横的老泪湿了他的朝服。
“爹!您快起来!”江辞从没见过这样的江维,忍不住上前想扶起他,可却被他一手甩开,接着一下又一下磕着头,向圣上求情。
到这时,江辞终是忍不住了,正好趁着今日把孙家做的那些事全抖出来,他几步走到孙州身边,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脸,开口大骂“孙州,你们孙家可真是行,一个比一个恶毒!那我也就豁出去了,把你们家做过的那些事一一道出!”
还不等孙州上前阻拦,江辞就走到殿央,朝圣上行了个礼道“圣上,魏未做错了事,这一条不假,但臣子觉得有些事必须让您知道,您不觉得这孙州孙大人有些过于激动吗?在这举国欢庆之时迫不及待地想将我们除了去?”
上座之人一听,觉得江辞所言颇有些道理,趁着孙州正要狡辩之时截住了他的话,指了指殿央的江辞。
“你若知道些什么,都给我说出来!”
他虽是对着江辞说,可眼神却瞟向了孙州,使他不禁身子打了一寒颤。
“是!圣上,臣子定是知无不言!”有了圣上的允可,江辞说话都感觉更有底气一些,直起了腰杆道出了实情。
“回禀圣上,这孙州一直视我父亲和岳父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孙州之子孙穹更是与臣子是宿敌。这孙州将怜贵妃的前任长宫女梁三娘安排入江府,本是想要将栽赃臣子父亲的虚假条据藏于府内,可不料这梁三娘溜回孙府禀告情况时,不慎听到怜贵妃同孙穹的谈话,且被这二人发现,于是怜贵妃就命令梁三娘去找盛德堂的方郑方大夫拿来那西域奇毒蚀骨散。他们本是想毒死臣子一家,可不料那碗下了毒的汤皆被臣子的夫人所食,幸是遇到高人相救,不然,臣子的夫人早已化作一把灰了!”
见自己做的事情败落,孙州急忙反驳“圣上啊!您可不能听信这个妄徒子的信口开河啊!这无凭无据的,他就是为了陷害于老臣啊!”
“对啊,江辞,你这可是牵扯到了朕的爱妃,若是胡诌的话,你们两家的下场定是落不到个全尸!”一听到孙怜歌的名,上座之人就未能淡定,拍案大怒呵责。
可江辞非但不怕,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圣上,臣子若是无凭无据,那怎敢于您面前乱开口呢?不如这样,将孙穹和怜贵妃唤来,臣子与他们当面对质。”
金盘龙椅上的圣上一听,顿时龙颜大怒,大发雷霆训斥着他“胡闹!怜贵妃乃为朕的妃子,哪能是你说想见就能见的!”
见圣上极为盛怒,满殿的人吓得通通下跪,唯独江辞仍是站立的直挺,就连魏未都觉得有些过了头,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于他,可他只是朝着魏未淡然一笑,再次重复方才的话。
“还请圣上允了臣子的不情之请,劳烦怜贵妃前来。”
良久,殿中都是一片安静之景,无人敢多言一句,而江辞也是一直保持着拱手的动作,直至龙袍之人再次开了口。
“庞公公,去将怜贵妃叫来!”
他吩咐了身边趴着的太监,太监闻后,忙起身拍了拍身“嗻”了一声小跑出殿,后之,又让其他与此事无关联的文武百官退了朝。
霎时间,明堂富丽的殿内,只留有星星点点的几人。
不久后,孙穹便到了殿内,紧接着,孙怜歌也跨入了门。
“圣上,您唤臣妾是有何事呢,庞公公支支吾吾的,臣妾都没能听明白呢。”
孙怜歌笑的花枝乱颤扭着腰身走进,于她身后有几个粉衣宫女,替她拉着衣摆跨入门槛。
可当她走进看到殿内仅有的几人时,特别是看到孙州和孙穹极为难看的脸色时,脸上的笑意灭下去了几秒,却又强迫着自己再次抿起嘴角。
“圣上,怎把臣妾的兄长和侄儿叫来了,莫不是知道臣妾最近想娘家亲人了。”
孙怜歌快步走过,直奔黄袍之人,丝毫不在意殿内尚有他人,似一只无骨的猫般轻轻靠上那人,使出千娇百媚的姿态。
却未料到,换来眼前人的厉声呵责“成什么体统!还不去一旁待着!朕今日唤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这人全身的气势骤然释放而开,带着些许不容抵抗的威慑,压的周身的温度都更为寒一些。
孙怜歌不由得感到几分畏惧,只得将身子挪开,规矩地走到台下去了。
“江辞,这人都到了,那你就开始吧!”
“是,圣上。”江辞允道,后走到三人身前再次将事实说出,果不其然,其中最沉不住气的孙穹慌了神,夺话而道。
“江辞!你有证据吗?这梁三娘都死了,你说的这些话谁又会去相信!你这分明是在造谣,是欺君大罪!”
“呦呦呦!孙小公子,别急嘛。”他一把将孙穹指向自己的手指摁了下去,挑挑眉说,“这死无对证的道理,我当然是知道的,所以,我定不会蠢到把证人给杀了吧?”
“江辞!你你你,这什么意思?”他方才一席话出口,慌了神的可就不止孙穹一人了,同时还包括他爹和他姑姑,三人皆是急促了呼吸。
江辞只是唇瓣勾了一下,朝门外喊了一声,随即,走进一人,孙家三人见到她都惊呆了口,特别是孙怜歌,脸色变得极为难堪。
“这,这这,怎么可能!江辞,梁三娘不是早死了?尸体都丢去乱葬岗喂狗了?你这是弄个相似之人来替你演戏吧!”
“呵,孙公子,你这怎么出了那么多冷汗,和见鬼了似的?再说了,你为何能如此确定梁三娘已死?莫不是孙公子亲自去乱葬岗查看了?”
江辞看出了孙穹的畏惧,转而说话更为冰冷“是不是梁三娘本人,怜贵妃不是更为清楚些?”
孙怜歌仍是努力地戴起自己的面具,挤出安然淡漠的笑,可还未想好如何开口,就被梁三娘截过了咽喉处的话“老奴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你知道些什么,全都给我说出来,不允有一丝半点的虚假!不然,拿你人头试问!”
梁三娘叩了叩首,直起了腰杆子,于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手指向了孙家三人。
“老奴今儿就要为自己犯过的迷糊错做弥补,揭穿着孙家几人的阴谋!这孙大人刻意将老奴安插进江府,目的就是为了故意陷害江大人,而下毒一事,则是受孙家公子和怜贵妃的指使,且那盛德堂的方大夫,实则为怜贵妃昔日的相好!老奴不仅知道这些,老奴还知道之前皇后娘娘莫名滑胎之事,也是怜贵妃一手操控的!是她命令老奴将带有麝香的荷包放到了娘娘的枕下!”
“不!不是这样的,圣上,您休要听信这个贱婢所言,臣妾压根不认识什么方大夫,也未做过谋害皇子之事啊!您要相信臣妾啊!”
见自己昔日做的那些事都被梁三娘抖了出来,孙怜歌急忙跑到圣上身边,跪在地上摇着他的手臂解释。
她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可圣上压根不吃她这一套,管它是真是假,心中怒火已是燃起,顺手一巴掌将孙怜歌打趴斜倒在一旁。
而之后,江辞还叫来了盛德堂的方大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就道出了事实。
要说这还真是一个小人,都还没人质问他呢,他自己看到这副场面都快吓哭了,一点也不顾昔日的旧情,把孙怜歌全都拱了出来,只为以此换的自己的苟且偷生。
孙怜歌已是无了反驳之力,跪在地上捧面哭泣,而身旁的孙穹亦是丝毫不敢相信,他们精心布得如此完美的局,却把他们害到了这个份上。
他瘫坐于地,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奋力摇着头,口中一直絮叨着几个字“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辞叹了口起,踱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径自向他阐明了事情原委,想让他输的明白。
“孙穹啊,你以为我真是傻吗?把一个证人给杀死了去?那一切不过就是我们演的一个戏罢了,我早就知道,你定会对梁三娘的死感到怀疑,便事先将她已被我打死将丢到乱葬岗喂狗的事大肆宣传,随后又以肉馅为填充物扎了一个布偶人,这饿极了的野狗闻到血肉的味道,自然是上来三两下将布偶人撕开,而你派的人因畏惧野狗和害怕见到这副血腥场面,自然是远观,便未能发现,狗咬的其实只是一个布偶人,从而误以为梁三娘真的已死。所以,这下,你明白了吗?”
“江辞,你还是赢了,我依旧输的彻底。”
孙穹听后,只是昂起头发出惨烈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殿内,在场之人无一不被这刺耳声音搞的不自在。
随后,他们几个便被侍卫拉了下去,关入了天牢,等待进一步审问、发落。
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孙怜歌被打入了冷宫,并且永世不得跨出屋门一步。而孙州更是被查了个底朝天,贪污朝廷银两的事都被查了出来。
怪不得他那么想致刘润于死地了,就是怕自己贪污的事儿被发觉!
最终呀,他们爷两被发配到极寒之地去了。
还记得孙怜歌曾告诫过孙穹,凡事要磨去证据,可未曾想,她和整个孙府,就是彻底毁在了自己未曾磨灭的“证据之人”身上,一辈子,无法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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