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侯府)清远侯正与他的姨太太坐在屋内喝茶,管家手捧一个锦盒来报,“侯爷,您上次送给叶勋叶大人的礼物,今日叶府差人又给送回来了?”
清远侯皱着眉头,以为听错了,“什么?不是他花钱买了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又送回来了?”
旁边有点艳俗的姨娘很是不解,“哟,咱们侯爷还要给人送礼?第一次听说。是什么样的人物呀?锦盒里是什么?我看看……”说着,她就要起身去开锦盒。
“你别动!”清远侯铁青着脸喊道。
姨娘立刻缩回了手,坐了回去,委屈巴巴地说,“不让看就不让看,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你一个女人家的别跟着瞎掺和!”清远侯又转向管家,“你打听到他为什么突然又把东西送回来了吗?上次你不是说,他看到礼物时眼睛都亮了吗?”
管家点点头,“听说,叶大人因为收了您的礼物被皇上斥责了。”
“哦?”清远侯饶有兴趣地笑笑,“这说明叶勋也时刻被皇宫的探子监控着,皇上并不信任他!咱们这个小皇帝,不但眼光不怎么样,心眼还特别小。自从叶勋不愿做他的侍卫后,他待他就大不如从前了!他为什么就想不开呢,叶勋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他的臣子吗?看看他身边的那个沈文度,比叶勋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管家问,“侯爷您赏识他?”
清远侯不置可否地笑笑,“本侯还真是有点……喜欢他,但这个小子性子野,认死理,不容易驾驭!怕很难为我所用呀!你把字画打开看一眼,然后先收到库房里吧。”
管家点点头,一边打开锦盒一边说,“哪里有侯爷驾驭不了的人呀!侯爷,您看……字画被换了……”
清远侯站起来,发现锦盒里的字画真的被换成了京城其他名家的一副字,正在他迟疑之际。管家谄媚地笑道,“恭喜侯爷!这就证明叶大人真的很喜欢侯爷送到礼物,并且也领了侯爷的情。送回礼物只是做做样子给皇上看的。”
“你的意思是…想收了这小子,也并不是全无可能?”清远侯眼里有光道。
“非常有可能。”管家很笃定地说。
“可到处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本侯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他见面,让他知道本侯的心意呢?”
管家的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道,“在下有一计,可以请他的师父季云海代替侯爷去说。他俩本来就是师徒,私下来往也不会引人注目。”
“嗯。”清远侯满意地点点头。“你让季云海抽时间过来一下,本侯要亲自跟他说。”
马上到晚饭饭点时,季云海突然来到叶家。叶勋又惊又喜,“师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找你喝酒呀!”季云海笑道。
叶勋一边拥着师父往屋里去一边说,“怎么?师娘不让您喝酒,跑我这里喝来了?我劝您还是少喝点吧。再喝下去手都抖了,以后连剑都拿不了了。”
“唉,我那点功夫,剑拿不拿都无所谓了。”
叶勋让若莲给他们炒了几个简单的菜,两人在小餐厅里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季云海贪婪地吸了一口酒,然后一副很陶醉的样子说,“这个酒真是好东西!”
叶勋笑着摇摇头,很是无可奈何,“师父,您这样子就像一年没喝酒似的,但以我对您的了解,你中午肯定都喝酒了。”
“喝了,但你师娘最近管得严,给的那点钱买酒根本不够喝。”季云海喝完了一杯酒没等叶勋给斟,便自己给自己倒满了酒。“这不来你这儿蹭酒了。之前看你小时候顽劣的样子,想着以后不被连累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成家,孩子都满地跑了。前两年你仕途好的时候,也想过能沾你点光,现在什么都不指望了,能管我顿酒喝也就满足了。”
“师父!”叶勋埋怨地叫了一声,“酒如果真是好东西,您喝了能强身健体,长命百岁,徒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供您。可是它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呀!”
季云海涨红了脸道,“怎么就不好了?你的口气跟你老师一个样!酒不好,从古至今那么多文人骚客歌颂它?我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好喝两口怎么了?瞧瞧你们一个个,跟我犯了多大罪似的!”
叶勋见师父生气了,不敢与其争辩,便讨好地给他斟满酒,“没说不让您喝,不是担心您身体让您少喝点吗?今天您就敞开了喝,喝醉了我送您回去。”
季云海露出笑容,“这才对吗。叶勋呀,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徒弟,我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直把你当亲儿子看的。论理说你各方面也是出类拔萃的……”
叶勋不敢相信的打断他,“师父,我没听错吧?出类拔萃?您这是在说我吗?在您和我老师嘴里我不一直是块朽木,不可雕也吗?”
季云海摇头,“小的时候,的确像块朽木,长大了还是挺出息的。”
叶勋第一次听师父夸自己,很是不习惯,忍不住笑道,“师父,您喝多了吧?”
季云海没理他,自顾自地说,“前两年你在官场上混得还算可以呀!这两年这是怎么了?唉?你最近怎么样?”
叶勋一副无奈的表情,“还能怎样?打了一年多的杂,如今刚回兵部才几个月,就被皇上叫过去骂了好几次。”
“让我说,在官场上混,还是得有靠山,互相帮衬着。靠自己一个人折腾是不能长远的!”
叶勋警觉起来,“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这可不像您平时的言行呀!怎么着?您想让我参加哪个帮派吗?您是知道我的,我绝不参加党争的。”
“也没让你参加什么党争,就是让你……找个靠山。我知道你会说皇上就是你最大的靠山,那你自己说,这座靠山靠得住吗?”
叶勋审视着师父,意味深长的笑笑,“师父,您不是能藏住事的人,您实话告诉我是谁让您来的?”
季云海也不隐瞒,“是清远侯。他挺器重你的,想让我来跟你说说……”
“师父!您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是您的亲徒弟呀!您竟然给清远侯当说客!”
“瞧你说的,好像我在害你似的。我是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有了侯爷的助力你的仕途也许就顺利了。我就是一个守城门的,人家侯爷亲自接见的我,足见对你的重视。侯爷亲口说的,不会让你做什么,一切如初。你还在兵部做你的官。只要心里向着侯爷,知道是侯爷的人就行。到时候有好的差事,侯爷会首先想到你的。”
“师父,侯爷许您什么好处吗?”
“他答应事成后升我一级,还会给我包个红包。但,叶勋你师父不是在乎这个的人!还是想着对你的仕途有利。你早听说你做观政那会儿受尽那些小官们的白眼和欺辱。”
“师父,您别听风就是雨!您现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哪里有那么简单?做了人家的‘座上宾’,到了人家有需要的时候你能拒绝帮忙吗?他如果要谋朝篡位,我还得跟他一起谋逆去!”
“怎么会?”季云海被吓得目瞪口呆。
“师父,您和我老师以前怎么教育我的?做人不能贪图眼前的富贵,要有骨气!您明明白白的告诉清远侯,我叶勋绝不投靠任何人门下!让他不要枉费心机了!”
退朝后,叶勋正一人落寞地沿着奉天殿的台阶往下走,突然两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叶勋抬头一看,两人竟是清远侯和他的一个做五城兵马司长官的侄子。清远侯的这个侄子望着叶勋一脸不屑,清远侯却笑容可掬地叫了一声,“叶大人!”
叶勋一惊,有些慌乱地扫了一圈身边的人。
清远侯都看在眼里,摇头笑道,“叶大人不用如此谨小慎微吧?两个官员退朝后,随便聊两句也属正常。”
叶勋低头一揖,“侯爷,不知…您有指教?”
清远侯瓮声瓮气地说道,“叶勋呀,本侯觉得你师父上次有可能没表达清楚本侯的真正意思。本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挺欣赏你的……”
叶勋打断他,“侯爷,我想我师父上次已经把在下的意思说清楚了。在下人微福薄,受不得侯爷如此厚爱!”说着,叶勋就要离去。
侯爷伸手挡住他,“叶大人,不着急,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们就把话挑明了说。你现在的际遇我们也都知道,已经失去了皇上的恩宠。你再看看跟着本侯的人,哪一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身居要职。本侯并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是爱惜你的人才……”
叶勋冷笑一声,“既然侯爷如此爽朗,在下也就有话直说了。就算皇上再不待见我,我也不会投到您的麾下。我叶勋这一世都不会做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事。我劝您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叶天宇!你别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一旁清远侯的侄子怒不可遏道。
清远侯冲他侄子挥一下手阻止了他,然后正色对叶勋道,“你可要想好了。你知道我清远侯亲自来跟你说,被你当面拒绝的后果吗?既然成不了我的人,那只能成为本侯的敌人了!”
叶勋轻蔑一笑,“侯爷在吓唬我呀?哼哼……我等着!”说完,竟拍了拍清远侯侄子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今天叶勋与平时胆小恭顺的他相差甚远。清远侯侄子握紧拳头,“叔父,他竟嚣张至此!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我找人收拾他一顿!”
清远侯不以为然道,“他今天这个狂妄的劲头,像他以前,才是我喜欢的。只可惜呀!”说着他摇摇头笑道,“你不用有什么行动,以他的身手要想让他吃瘪,那得闹多大动静呀!不急,咱们有的是方法对付他!既然不给本侯面子,就别怪本侯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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