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柔再次醒来,是在一片吹吹打打的声音里,刺耳的唢呐和刺鼻的烟灰味道充斥在她身旁,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脚没有被捆住了,但好像是被人下了药,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而与此同时,她身边还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一脸冷漠的粗实婆子,婆子都很壮实,也不说话,甚至见她醒了也没有半点反应。
“我这是在哪里?”杜月柔本能的惶恐起来,然而接下来婆子的一句话,则让她的冷汗一路从脑门凉到了脚底。
婆子说“花轿。”
杜月柔这才发觉,原来她正在轿子里,不仅如此,这轿子还是在行进中的!
“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她咆哮起来,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是会不管不顾的,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糊了满脸,由于动作太大,整个花轿都摇晃起来,那两个婆子不耐烦了,一人一边摁住她的肩膀,恶狠狠道“能给我们章家大少爷做夫人,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杜月柔几乎要疯了,她哭喊道“我是礼部尚书之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并没有人相信她,其中一人还嘲讽道“你要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那老婆子我就是皇后了!”
杜月柔极力挣扎,终于到了前面,她掀开帘子一瞧,只见外头似乎是黄昏时分,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的花轿这边,抬轿子的都是些穿着红衣服的壮丁,但是再往前一点,便可明显看见是一些穿着白衣,披麻戴孝的人!
那是什么,那是棺材!空气中是呛人的烟灰味,前面的人洒着纸钱,被风一刮,恰好飘到了她的手边。
杜月柔吓破了胆,她从喉咙里发出哀嚎,但还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外面,就被那两个婆子又拉了回去,几下挣扎之下,杜月柔瞪着眼睛,头发凌乱,就连脑袋上戴着的冠都歪了。
她抖着嘴唇问“章家大少爷……死了?”
其中一个婆子说“这女人家,总是要嫁人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嫁了死人,也是一样的,况且我们章家大少爷是一表人才,若不是染了急病,怎么会轮得到你?”
呸!谁会想嫁给一个死人?
杜月柔几番挣扎都无济于事,就这样被人拖下了花轿,她一路哭嚎,只觉得喉咙是火辣辣的疼,那两个婆子的力气大的出奇。
外面一声惊雷,乌压压的夜色如同墨汁倒进了大缸,有风吹得整个亭苑鬼气森森,在被压进灵堂的前一刻,一个婆子把盖头往她脑袋上一裹,就这么将她带进了灵堂。
“不要……不要……救命,救我!”杜月柔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婆子的手,却无意中甩脱了盖头,只见灵堂中间并排摆着两副棺材,一副已经封棺,另一幅却是敞开着的,而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囍”字,下端各坐着一男一女。
而除了这个“囍”字之外,灵堂里挂着的都是白皤,棺材两边还各站了几个脸上贴着“百年好合”的纸人。
那一男一女就是章家大少爷的父母,只见他们神情淡漠,那章老爷说“我儿病故,身故之时还未娶妻,我恐他孤单,便做主,替他娶妻了。”
这时,又上来两个壮丁,掀开了那章家大少爷的棺材,将人抬了出来,杜月柔只瞧了一眼,便完全腿软了——这人死了恐怕有些时日,脸上的皮肤已经溃烂不少,但是还是穿着一身鲜红的喜服。
先鲜红的喜服形成对比的,就是他那张惨白可怕的脸。
“不要…不要…我是杜书礼的女儿,我是圣上御赐…你们不能这样啊啊啊!”她的句子淹没在唢呐和鞭炮的吹吹打打中,只听一人高呼道“一拜天地——!”
新郎已经死了,是由两个壮丁抓着他的胳膊,而杜月柔这这边同样,她的两只胳膊都被钳住,她们用力的把自己的头往下压。
“二拜高堂——”
外头雷声大作,外头凛冽的风吹不散这灵堂里的腐臭味道,终于到了最后一节,“夫妻对拜——”
这也是杜月柔反抗最激烈的一次,但是没有用,她被压着和“新郎”拜堂,但家丁的动作太大,无意中扯掉了新郎脸上的一块皮肤!
杜月柔一眼便看见了他脸上鲜红的血肉,条件反射就想吐,这时候,婆子拿了一把刀,将两人的手掌打开,一人划了一刀,再分别滴进碗里,竟是要让他们喝下去!
那章家大少爷已经死了,连血都划不出来,是硬挤出来的血,乌黑乌黑又腥臭无比。
杜月柔不愿意,她不想喝,可是没办法,婆子强压着,按着她的嘴唇,硬往她的嘴里灌,那血水又腥又臭,她喝也喝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吐出去了。
这时候,司仪又高声唤道“礼成,新人永结同心!”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她完全控制不住的想逃,因为婆子居然取来了针线,要将她的嘴巴缝上!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救命——好痛——!!!”她用尽全力的哀嚎起来,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外头一声大过一声的惊雷,&nbp;锋利的针刺破了她的嘴唇,丝线穿过皮肉,很快嘴唇就变得血红一片,皮肉翻飞。
“唔——唔!”她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那婆子阴笑道“这缝上了嘴,到了阴曹地府,便没法向阎王爷告状了。”
说着,那些壮丁又把她抬起来放进了棺材里,杜月柔痛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又听到有人喊“钉身!”
那章老爷便取来一盆阳血,再取来木槌,沾了阳血,将木槌钉在了她的小腿上,木槌直接钉进骨头里,那自然是钻心的痛,可惜她被缝住了嘴巴,连喊也喊不出来,最后竟活生生痛昏了过去。
“礼成!”木槌钉完,直接封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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