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之沉默了一会,最后抬手道“陛下,江浙地带匪盗确实比以前多了,臣以为应是他们受到了李全叛乱的影响,有铤而走险的意思,只要李全之乱平定,江浙地带自会渐渐平息。”
“你是这样认为的?”赵昀再次问话,语气不喜不怒,看不出情绪波动。
郑清之心中忐忑,猜不出赵昀的意思,但这是他唯一可能想到的原因,别的都是老调重弹,说了恐怕还不如不说。
反正都是一些小乱子,很快就会平息,自己的话也没有错。
郑清之郑重道“是,陛下,李全之乱虽然没有波及全国,但是商贾往来频繁,他们早已将消息带至全国,些许乱民听了自然受到蛊惑,这才铤而走险,犯下大错,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很快就没事了。”
赵昀沉默,没有说话,最后赵昀呵呵笑了几声,道“不说这些了,聊点有意思的。”
说着,赵昀手一抬,高实知趣的递上了一张请柬。
赵昀将请柬送到郑清之手里,道“还有十日,朕的御宝馆就要开业了,朕这里政务繁忙,身份所在又不宜出宫,卿家你去捧捧场,热闹热闹。”
郑清之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这请柬是什么,细细一看,只见上面三个斗大的字,“御宝馆”。
郑清之疑惑问道“陛下,这御宝馆是做什么的,酒楼还是书斋?”
赵昀微微一笑,道“都不是,是朕觉得有些宝贝放着也是放,而有的人却很喜欢,但是却无缘得见,更拥有不了,所以朕便办了这个御宝馆,让喜欢的人得到喜欢的宝贝。
开业的那天是重头戏,有很多宝贝放出来,卿家要是喜欢尽管买,朕给你出一半钱,也算是朕给你的恩赐。”
“多谢陛下。”
郑清之恭敬答谢,又道“那这御宝馆既然是公开发卖,到时若是也有别人看中了,那又该如何?”
赵昀从容道“那自然是价高者得,不过卿家尽可放心,不管你花多少钱买,朕给你出一半,能够得到朕这种待遇的人可不多啊。”
“是是是,臣谢陛下抬爱。”
郑清之赶紧答谢赵昀的恩宠,只感到无比光荣。
郑清之走后,赵昀对高实笑道“高实,开业那天你提醒朕,朕也去看看朕的这些好臣子,他们在宝贝面前谁更舍得花钱。”
“是,陛下。”高实恭敬答应。
散衙下值,韩竢回到府邸,叫来儿子韩承甫,道“我们王府还有多少钱?”
韩承甫一愣,而后赶紧问道“父亲你是要使大钱还是小钱?小钱几百贯千余贯随时有,大钱几万贯十几万贯就得用些时日去挪了。”
韩竢道“给为父准备两万贯钱,为父十日后有用。”
“是,父亲。”韩承甫也不敢问要钱干什么,转身下去准备去了。
韩竢想起什么御宝馆,无奈摇头道“给官家当差,钱没拿回来多少,还得往外搭钱,这个枢密使当的,真是对不起祖宗啊,家业要败了。”
韩竢只以为是赵昀为了解决国库吃紧的问题,就变着法的想在臣子身上搞钱,他也就只能破财消灾了。
殊不知赵昀哪里是把目标盯上他,不过只是让他去捧场站台,凸显御宝馆的特殊性。
到时,这御宝馆就能迅速的打响名头,让更多的有钱人信服御宝馆的真实性,权威性,仅此而已。
郑清之回到府邸,则是兴高采烈,他让管家赶紧准备钱财,他要在御宝馆开业那天好好出手。
赵昀说了,让他尽管买,不管买什么,赵昀出一半的钱,这意味着他只要以正常价格买进,一转手原价卖出去,就可以赚一半的钱,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二天,当人们如往常一般劳作,为生活奔走的时候,一个爆炸的消息突然传来,李全作乱,现在十几万叛军正在攻打扬州城,扬州岌岌可危!
临安百姓惶恐不安,胆小的人纷纷拖家带口的逃离临安,去外面躲避有可能爆发的战乱。
李全作乱,这事情在官场上不是什么事,百官都知晓,且赵昀委派赵善湘和赵范一文一武去平乱,在局势走向上看,现在朝廷是占据优势的,是稳固的。
但是在百姓眼里却不这么看,他们不知道朝廷的这些大事,他们只知道扬州一旦被攻破,临安几乎无险可守,李全叛军一路可势如破竹,直抵临安城下。
那时候,以临安驻军的战斗力,真要和李全这样的经年老匪打,老百姓有理由相信临安危险了,毕竟李全不是一般的乱民造反,那程度和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时间,临安百姓鸡飞狗跳,一个个的拖家带口,出城逃命,有的泼皮无赖则趁机偷抢,打斗,秩序乱作一团。
面对这样的突然变化,临安府尹陈献君也是慌了手脚,他派出大批的衙役,巡检,去到处抓人,把那些犯事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抓拿,希望控制局势。
“不得了了,官府出兵拿人了,官府也扛不住了,到处在抓人,再不跑就跑不了了。”
“大家快跑啊,叛军要打过来了。”
陈献君的举措,分外加剧了百姓的恐慌情绪,老百姓更加惶恐,逃离临安的百姓更加多了,路上不知多少孩子和家人失散,在那里哇哇大哭。
陈献君的不恰当举措,让许多的官员看不下去,特别是那些言官,他们一个个的无比正义的疯狂上折子,弹劾陈献君昏庸无能,才不配位,德不配位,即便他是郑清之的学生,这些言官也丝毫不怕。
皇宫,政事堂。
郑清之面对成堆的奏折,大多都是弹劾陈献君的,他一脸愁容,且目光之中隐约还有几分愤怒之色。
陈献君是他一手举荐的,陈献君如果无法胜任临安府尹的位置,那他郑清之作为举荐人,也是要承担责任的,轻的话要被赵昀训斥,丢失脸面,重的话甚至要被降职,甚至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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