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一门心思琢磨着找个法家女修当娘子,没注意到水月这边的异样,待清醒后,才亮着凤眸扯住水月的袖子,道,“国师师承法家元尊,可否介绍几个女修给寡人?”
水月暗暗思忖,她又不是原主,根本不记得什么法家元尊,更别提同门女修了,介绍个屁!
为了堵住梵江帝的口,水月只好按照她那个世界的法家门规,找到个理由搪塞,“法家有规定,任何弟子不得婚娶。”
君璃似失望地抽回手,无可奈何地叹息着,单手支着下巴,很苦恼地瘪嘴,看起来就跟大男孩撒娇似的,水月竟觉得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外面的铜锣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水月望着窗外,出声问,“陛下,我们不下去看看么?”
君璃烦躁地摆摆手,知道自己娶不了女修的皇帝有些烦恼,眉梢眼角都充满了不要烦老子的疏离之感。
水月见此,微微摇头轻笑。此帝王时而望之高深莫测,给人城府颇深的感觉,时而举止言行单纯跳脱,就跟个孩子似的,很讨人喜欢。
君璃神伤完毕,想起了正事,严肃起来,“国师,越州那边又来了四封弹劾你的奏章,现在朝中大臣们都开始对你颇有微词了,你可得加紧破了寡人的克妻命啊!”
字里话间都是为她着想,可水月总觉得君璃在意的是最后一条,禁不住勾唇淡笑,“只要陛下信水月,水月定会全力效忠陛下。”
君璃点点头,端了酒仰头畅饮。
水月垂下头,感叹完自己是劳碌命后,方才抬头望向窗外。
忽而香风拂面,卷起桃花纷飞,像那晚一样,似从天而来,繁花尽落。
早在之前,君璃说起弹劾一事,外面铺地的桃花皆被风卷起,妖娆而狂妄地霸占了整片天地。
每片桃花折飞之际都似有力度,不仔细观察,还道桃花柔情翻飞,细细品味方能感知到里面暗藏的杀机!
水月霍然起身,一旁的君璃被她突然站立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怎么了?有妖怪么?”
水月死死盯着窗外的桃花,成群的桃花似乎在挑衅她一样,飞得更加肆意忘形,就等水月沉不住气,飞出去跟它们决斗。
君璃走到水月身边,探身一看,伸手抓了一片桃花,“今天的风是有些大哈!桃花都飞成精了!”
水月闻声,扭转实现望了眼君璃手中的桃花。很普通的桃花,没有任何妖魔邪气,大抵是她这几日鬼怪见多了,草木皆兵了吧!
她放松了神经。此刻,接亲的队伍从酒楼下路过,喜乐声灌满了天际,可谓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队伍正前方的是接亲新郎,出乎意料的是,那高头大马上乘坐的并非清水描述的丑出天际的胖子,而是一身形纤瘦修长,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神情如丧考妣地对两边祝贺的百姓拱手回礼,说他是笑着的,还不如是颦着眉哭,五官都快皱成豆皮干了!
想来没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即将娶一个傻子还能笑得春光灿烂的,而且那个傻子长得跟夜叉似的,看到了跑都来不及,还得被逼着去接亲,若换做是她,估计也想自挂东南枝了。
结亲队伍浩浩荡荡过去,水月同君璃看到结亲队伍折过街巷后才回到座位上。
奇怪的是,狂飞的桃花在结亲队伍走后也安静地落在地上,归于平静。
酒楼老板端来几盘下酒菜,君璃闻到菜香,拖着水月回到位置上坐好。
水月看着大快朵颐的君璃,问,“陛下,这接亲的可是楚大夫的公子?”
君璃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道,“不是楚修。”
水月好奇地问,“难道与尚千金结亲的不是楚公子?”
君璃道,“楚修得了重病,不宜舟车劳顿,就让堂兄楚怀之代为接亲。”
水月大抵明白了楚大夫为何舍得委屈自己孩子娶丑八怪了,估计是想靠着接亲冲喜,让楚修的病得以好转。
君璃叹了两声,道,“若是楚修的病好不了,那就得可怜丞相孙女吃苦了。不过,总算有人要了那三十出头的老姑娘,对丞相来说也是解脱,免得背后遭人议论。”
水月沉吟片刻,才道,“会好的。楚大夫乃忠臣,会得神官眷顾的。”
君璃道,“但愿如此。”
语落,君璃徒手拔下一根鸡腿,漂亮的一双手瞬间裹满油渍。他将鸡腿往嘴里送了几分,瞥到水月错愕的目光,犹豫一下,才试着将鸡腿递到水月面前,“国师要来一口吗?”
水月揉了揉眉心,忍俊不禁地说,“陛下慢用。”
君璃应了声,自顾大口大口啃着鸡腿,如狼似虎的吞咽着。水月都要怀疑是不是在王宫里御厨们不给君璃做吃的,害得一国帝王要到外头来才能填饱肚子。
回想初见,这帝王在选秀的全程貌似都在吃,只不过吃的是水果罢了。
她是辟谷修行的,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但看君璃吃得津津有味,水月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肉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只是一个动作,对面胡吃海喝的君王突然停下动作,眯着凤眸瞄了水月一眼,目光冷寒,仿佛水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水月识相地放下筷子,双手规矩地放到桌下,君璃的目光地收回去,又是一通胡吃海喝。
君璃身后站着的四大高手齐齐对水月摇摇头,表示同情这位国师。
坐了半刻钟,接亲的队伍折返回来,还是那个哭丧着脸的代接新郎,他双唇下撇,宛如送丧的孝子,悬泪未决。
跟在后头的就是坐着新娘的轿子了,八抬大轿,前后四个轿夫魁梧高大的身躯愣是压弯了一半,个个龇牙咧嘴,脸红脖子粗地扛着抬杠,牟足了劲儿抬着轿子,步步颤抖地往前走。
难道尚婷婷不仅是丑跟傻,还胖得离谱?
单看这八个可怜的轿夫,水月想着,莫不是三百斤重的大胖子吧?
风一吹,红轿子上的帘子飘起一瞬,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水月清除地看到了新娘的身形,如她所料,体型比两个壮汉都要大,胖子无疑了。
原本只是可怜尚婷婷嫁给病秧子,现在倒是替重病公子掬了一把同情泪。
结亲队伍远去,水月收回视线。正眼一看,桌上的饭菜已经换了样式,俨然是新的一桌菜了。
君璃玩性大发地将肉丸子全部穿在筷子上,一颗颗整齐排列,排除颜色外,看起来真像糖葫芦。
水月禁不住又揉了揉眉心,心里暗想,梵江帝不会是借着祝贺尚、楚两家联姻的由头,出来打野味的吧?
如此,君璃岂非吃货?
水月为心中的猜测着实吃了一惊,忙撇开大胆的猜测,坐着看他吃了一会儿,才扯扯嘴角,道,“陛下,若是无事,水月先回宫了?”
君璃举着肉串,喝了一口酒,道,“这里的饭菜很好吃的,国师不用用吗?”
不敢不敢。水月心里暗想,她刚刚就是吃了一片肉而已,这君王就跟要赐她死罪一样盯着她,让她着实不敢跟他抢食。
“微臣辟谷修行。”水月不由心地解释。
君璃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然后道,“你早说嘛!”
水月淡淡一笑,不太想说话,只想暴揍君璃。
君璃打了个响指,将老板叫过来,道,“寡人还要宫保鸡丁、越州烤鸭、红烧排骨”
老板是个善解人意的,忙接过话,“陛下,不如试试满汉全席吧?”
“诶!这个好,给寡人来两份!”君璃高兴地答应了。
水月,“”
有的人怎么吃都吃不胖,身材还不一般的好。君璃就是这种奇葩,成日嘴里恨不得叼肉,长得俊美也就可恨了,偏偏身形还修长健美得让人嫉妒。水月忍了忍想揍人的冲动,保持雅正端方的姿态坐在对面。
知道她辟谷修行了,还要大肆点菜,逼着她在这里看着他吃,水月渐渐觉得这个君王不那么可爱了,心里对他的评价只剩下一个字贱!
就在水月受不住满桌子的香味时,外面爆发阵阵尖叫,井然有序的街巷鸡飞狗跳,人人四处逃窜,人畜不宁。
水月起身到窗边,往外一看,远处有两个红彤彤的点,一个在前狂奔,另一个则在后头追着狂骂。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骂声越来越大,仿佛是有天大的仇才会骂得那样大声。
水月侧耳细细分辨,听清楚后,眼角不禁狠狠抽了。
“生儿子没小鸟的狗东西,居然装病骗你老母!”
“吃狗屎长大的猪猡,你以为你是谁?老娘嫁鸡嫁狗都不嫁你!还敢嫌弃老娘?”
“还敢跑!给老娘站住!今儿不把你八颗门牙打掉下来,老娘就是吃屎长大的!”
“”
那两人朝水月这边跑来,一路上掀起烟尘滚滚,更有像极了猪咆哮的痛苦呻吟,仔细分辨是出自于男人的喉咙。
一只庞大的红色蝴蝶从滚滚灰尘中跳了出来,定睛一看,那是一个穿着新郎服的胖男人。身上的衣服被暴力撕扯成破布,跑起来带着风,远远的看着才像红色蝴蝶。
另一只花蝴蝶飞将出来,一手抄着三尺长的木棍,另一手朝着平底锅,撵着前面那只发了狠地抽打。
乒乒乓乓一阵,伴随着脚踏木梯的巨响,两个新婚的男女冲上一家客栈,紧接着就是男男女女尖叫破骂的声音同硬物破碎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凌乱喧嚣。
嘭地一声,那个男人被踹到客栈二楼的阳台,正巧水月所对的就是客栈的二楼。她总算近距离看到那个被单方面殴打的胖子,他脸上白一块暗一块,似乎是脸上擦拭的白粉掉落才形成的滑稽模样。
君璃猛咽下嘴里的肉,惊道,“这不是楚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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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已经出来了,可猜到是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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