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至于抛肉取骨啊,你那鳞片如此多,也很是好看啊,女孩子最爱那亮晶晶的东西,随随便便拔上一两片就好了,实在不行,就拔上十几片,二十片……反正也痛不及此啊,怎的就如此想不开非得取龙骨呢。”
羌璟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手上也不停动作,将慕容湜扶坐起来,扒开衣服,看着那翻飞的皮肉,心中更是伤感起来,这帝君为何有了喜欢的人,就变得如此不聪明,他突然有点讨厌起那素未谋面的帝君夫人了。
“送鳞片太过普通,据说那东海的老龙王,骗他那几房夫人的时候,就各个都送一片心形龙鳞,虽我这龙鳞做出来是比他的漂亮,但难免会有欺骗小姑娘的嫌疑,况且姗姗善用双刀,我这两条最为坚硬的龙肋,若是将它锻成双刀,定是这世间最为极品的武器。”
羌璟这会是听明白了,只要帝君说到这“姗姗”二字,语气温柔的就不像话。
“帝君,伤药。”羌璟知道帝君时常去和那些奇珍异兽抢东西,身上难免有一点小磕小碰的,他那百宝囊中一直放着上好的疗伤圣药。
慕容湜凌空一取,百宝囊出现,他小心翼翼的将龙骨上的血迹用手帕轻轻拂拭干净,放入百宝囊中,又摊手一取,将一白瓷瓶取出交给羌璟。
“有劳了。”这胸口的伤还真是不好自己上药。
“帝君仗着自己修为深厚,就如此胡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我将此时传扬出去,定是要惹得六界众人捧腹大笑,笑您这痴郎。”羌璟此时就像是那埋怨自己丈夫的小媳妇似的,碎碎叨叨。
慕容湜却是笑出声来,这羌璟做凡人时性子就有趣得紧,虽为男子,还是一个读圣贤书的,遇事却总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爱流眼泪,爱絮叨,脸上表情也精彩的很。
但是他为人正直,做事认真,虽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仍敢单枪匹马从豪绅那里救那可怜女子,就算他身上只有一钱银子也会让给那街边快要饿死的乞丐,自己再寻他法填饱肚子。
如此有趣的人,在做了酆都大帝后,为了让地府各仙信服,便整日里装得如此老成,将规矩挂在嘴边,愣生生的将自己的性子磨没了。
他知道他苦,他曾悄悄去看过他,他自己将那偌大的地府管理起来极为困难,虽说地府众人大都是极易相处的性子,但是难免有一两个觊觎酆都大帝位子的老仙,被这新成仙的抢了去,心中不平,就爱找茬,他都处理妥当,从未辜负过他的嘱托。
可是这些给一个性子强硬的来说也是不易,况且他本就性子软弱,在大殿上与那老臣争执过,在寝殿便偷偷的抹眼泪。
他是想让他磨练磨练性子,一个男子,怎的能随随便便将眼泪挂在脸上,极为丢人,可是待他改变了以后,他又觉得他不再那么鲜活,像是其他没有感情的老神仙们,不再是羌璟了,这也是为何他一直不敢现身地府,也不敢见羌璟的原因,他怕羌璟怨他当时不顾他的意愿硬塞给他这一麻烦在身上。
此时他剖肉取骨,倒是有机会又重新看见真实的羌璟,知晓他从未改变,还颇为欣慰。
“羌璟,你可曾怨过我?”慕容湜觉得金姗姗有些事情做法极为妥当,心中若有疑问,不如当下问出来便好,他是如何的想法,为何要去靠猜的,清清楚楚摆在面前才是正确。
“怨您?”正在抹药的羌璟疑惑看去,“帝君缘何有此一问?”
“怨我问也不问你的想法,便将你掬在那地府,镇日里呆在那不见天日,潮湿阴郁的地方。”慕容湜看着羌璟。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一直纠结这个啊,我哪里怨过你,我这由人直接成仙,直接跳出轮回之苦,做梦都不如这样来得快,高兴还来不及,我是傻子也不会怪你啊。”羌璟笑的手一颤一颤的,他道是为何帝君看见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却像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真的……高兴?”慕容湜有些不懂,他本应该生气才是,毕竟做这酆都大帝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
羌璟看见慕容湜的眼神,便知他还是有些不信,“帝君,其实你掌管地府几万年,最是清楚不过,六道轮回中人道,天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生道,六道轮回中若有幸进入天人道,便是极大的福报了。”
羌璟也掌管地府几万年了,见了许多挣扎在轮回之苦中的生灵们,他们的痛苦,他日日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庆幸自己的命运。
羌璟顿了顿,接着“若投身其他五道,仍是备受轮回之苦,不论其他,便就是再做回那凡人,仍旧逃不过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的人生八苦。如此痛苦的轮回之中,突然被帝君拽出来,享受这永生不死,我是何其幸运!”
“至于我这性子,当了鬼王了,定是不能再整日里哭唧唧的,也需得学着扛着事,不枉帝君当时力排众议为我谋得这一仙职,也堵住那众口悠悠,不让别人抹黑帝君。”
“我不在乎。”慕容湜语气毫无所谓。
“我们在乎,我们整个幽冥地府都在乎,帝君的声誉,我们有责任维护。”羌璟说完最后一句话,手中包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好了,近日里帝君莫要再耗费神力,不要有太大的牵扯,伤口莫要沾水,沾了水容易发炎,吃食不要过于辛辣,对伤口恢复不好……”
慕容湜站起身来,心中高兴这羌璟又恢复了原来的羌璟,嘴上却是故意不在乎,“好了好了,我这身体,恢复起来很是容易的。”
“哪里容易,那毕竟是两根肋骨啊,哪有哪个神仙能发起狠来就弄断自己的肋骨玩呢……”羌璟嘴上仍是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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