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身血污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这事倒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不过以前是别人的血,此时是他的而已。慕容湜眉头皱起,手腕一转便换了一身黑裳,满意的看了看,这下就算是伤口崩裂,也不怕姗姗看出端倪了,不然又要惹得她担心。
羌璟看见慕容湜舍弃平时爱穿的浅色衣服,换上黑色,心中又是一阵心疼,帝君是多喜欢她,才处处为她着想,如此细致。
“帝君,值得吗?”羌璟眼睛红的像一个兔子。
慕容湜先是一愣,是啊,他以前也会问自己值不值得,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虽他已位至上神帝君,这些他也掌控不得。
总想着怕影响自己的修为,损了自己的仙根,凡间许多事他就听之任之。
但是今天看着姗姗的眼神,他觉得他不想考虑那么多了,诚然他地位足够高,他就是想公报私仇,狠狠的惩罚胡老狗。
他想送她这天下最为珍贵的礼物,他也不怕疼,纵使天罚降下,他也可以损耗修为保护凡人,就是要一意孤行,纵使舍了他半条命……
慕容湜笑着看他,“对于想为她做的事情,自此以后没有值不值,只有甘愿二字。”
羌璟怔怔的看着他,这次见帝君,感觉他变了,变得爱笑,不像是那么高高在上,毫无人情味的神了,之前的他是灼热的太阳,与他相处,不论挨得有多近,却总觉得他离他那么远,远到他觉得终他这一生,也追不上他的步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是太阳,但是他不再灼人了,他从未觉得他离他们这么近过,可是作为神来说,还是帝君这样无依无靠的神,究竟是好是坏……
罢了罢了,是好是坏如今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便只盼帝君一切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帝君,若您再做这样的傻事,可千万告知于我,我还给您守法阵……”羌璟语气认真。
“我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龙骨可供自己祸害,这种事,一次便罢了。”姗姗以后他会多留心照顾,如此行为本也是以防万一,上次之事他真是怕了,若有他的龙骨在身上傍着,纵使自己分不出神力照顾她,也定能护她周全。
“最好是这样……”
“你该走了。”慕容湜看了看外面,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姗姗该是回来的时候了若被姗姗看见,姗姗该起疑心了。
“帝君为人真是刻薄,用完人就赶走,如此,怎能服众啊。”羌璟委屈大喊。
“莫要再耽搁时辰。”慕容湜毫不留情。
慕容湜逐客令下的太过强硬,羌璟临走时还嘴里嚷嚷,“帝君太过无情,小气,都不让我看一眼未来帝君夫人,老黑老白都见过了,我这作为上司的没见过就太没威望了……”
慕容湜分毫不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伸手在地上开了一道缝,毫不留情的把他推了下去,待看不见羌璟背影,地上裂缝又瞬间消失不见。
慕容湜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拍拍手,出门等金姗姗回来。
哪知一出门却见少禹站在院中,并未带着帷帽,脸上表情一目了然,他死死盯着他的房门,慕容湜知道如此大的动作,定是瞒不了他,索性也就大方的走出屋子,接受少禹的质问。
“你……做了什么?”少禹本在屋中钻研,却听见雷声,赶紧走出屋子,观那天象,非帝君神身受损不可能会引出如此雷鸣,可却只能听见雷声阵阵,不见雷真的劈下来,便知慕容湜做了什么,奈何他此时法力全无,羌璟设下的结界他无法突破,也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此时慕容湜一走近,身上的味道直冲而来,“你身上血腥味甚浓,休要诓我。”
“哪里诓得了你,我只不过是取了一点血,怎会不告诉你,还得托你炼些丹药来呢。”慕容湜语气轻松道,还是疏忽了,这衣裳换了,身上这味道却是忘了隐去。
“还说不会诓我,虽你极力想稳住气息,但你能逃得了我的眼睛吗,刚刚朝我走来,只几步便脚步虚浮,哪有平日里半分神气!”少禹本想砸他一拳,可是看他只剩了半条命的样子,却是下不了手,奈何不了他,只得放软语气,“你若不说实话,我如何帮你治病,你如此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可想过那些关心你的人?”
“你知我平日里办事最为稳妥了,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也不会白白让这世间生灵受我所累。”慕容湜还打算瞒一瞒。
“气的就是你在如此时候,还想着这些凡人,你可知他们的命没你来得珍贵,你要留着你的命让这六界正常运行的,若你还留着十成法力,此时定已恢复,哪里是这幅鬼样子,怎的?幽冥地府你想换个方式游一游?”少禹刻薄道。
慕容湜听少禹这一番言论,神色转变,竟比平日里那端正的样子还要严肃几分,“少禹,你是医仙,医者仁心,最是见不得有人受伤的。自小,你便告知于我,要做一个兼济天下,不要因自己身而为神便看不起那些凡人的神仙,我是他们崇拜的神,是他们以为的天。若我没有正义感,没有责任心,又如何对得起他们的供奉?”
只这几句话,慕容湜便觉力竭,就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如今,你居然和我说我不应该顾着凡人,让他们因我之过殒命。与你自小的教导背道而驰,这又让我如何同意你?”
少禹也走上前与慕容湜并排坐在地上,叹口气道,“是我说错话了,莫再动气,仔细伤了身子。”
说完又嗤笑一声,“说来也是可笑,之前我哪里有机会与你讲这些话,你修为深厚,受过了伤便极快就恢复了,从未用得着我,如今你这一伤重,我本应该高兴终于能见你也有这个时候,可当真遇到了,却觉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趣,倒是心疼颇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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