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喜欢用“腰缠万贯”来形容有钱人,也是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毕竟一万贯那得多重,可能得要好几头云驹来才能拖的动了。
万大公子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既然答应了挂个客卿,那月满楼的荣辱他自然义不容辞。
所以当冢无二撺掇他去做点宣传之时,他心中立马就敲定了方案,于是叫上冢无二和月冬雪,几个人就径直来到了万贯屋。
正当月冬雪二人好奇他葫芦里买什么药的时候,他立马就吩咐万贯楼的掌柜开了宝库。虽然不知道这位大爷想做啥,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让掌柜的听从了东家的吩咐。
万贯楼的宝库是在地下,进出口都得经过后院一个重重守卫的房间,因为避讳,所以月冬雪两人并没有跟他进去,在外等候。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待得万虚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一开始听到一阵沉重的声音从密道传来时,大家也并未往其他方向去想。直到一大块金子成精了一般从宝库之中出来时,一群人才下了一大跳,甚至万贯楼的掌柜都运起灵力准备拦截了。
不过这块一人多高的“金块”这时却忽然停下,一阵疲累的声音从金块之中传来。
“快来帮个忙,快点快点,累死我了……呼……我快不行了,快来扶着我……”
听得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月冬雪几人才定睛看去,在“金块”上发现了一个几个小洞,并且里面还露出来两颗漆黑的眼珠,以及一张咬牙支撑的金唇。
之所以是“金唇”,因为那两瓣本应青紫的唇瓣在无数金币的照耀下,已经失了本来的颜色。而那金币之中的人,不是万大公子又是何人?
“我的个小祖宗诶,你这是弄啥呢?”眼看某人就要体力不支被淹死在金币之中,万贯楼的掌柜连忙迎上去扶住他,满是担忧之色。
哑奴也反应过来,同样上前去扶住他,和万贯楼掌柜一起不停的帮他把他身上的金币都给拿下来。
这所谓的金块,其实就是万大公子拿了太多金币,全身上下包括头顶都挂满了,就连头顶都顶了不少,才让几人一开始就误以为是金子成精了!!
冢无二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野说不出口。回头看向月冬雪,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是看他微张的嘴唇,显然也是震惊不已。
废了好大的劲,哑奴和掌柜的才把他身上的金币尽数卸了下来,同时万大公子也终于脱离苦海,浑身大汗的任由哑奴将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让他可以舒适的躺在上面。
几人看着面前的金山,心中除了困惑自然就剩下佩服,初步估计可能有上百贯钱……几十万金币啊……这万公子果然是牛人!!
“哎……哎哟……累死我了……不行了……水……水……”
万虚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胸口一高一低急促起伏,衣服上的珠宝也在房间里反射出斑斓的光辉。
万贯屋的掌柜万一明听到他的呼喊,赶紧倒了一碗水端到他的身边喂他喝下,同时蹲在地上认真的帮他按摩,疏松筋骨。
“大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啊?要钱您说一声我们给您送来就行了,何处这么作孽自己呢!”万一明说着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心中当真百般不是滋味。
喝完水的万大公子似乎舒服了不少,直接就把腿抬到万一明的肩上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这不是为了我的两个好兄弟嘛,身为……为我万虚的第一个朋友……我当然要为他们两肋插刀……”
“所以我决定……亲自带上钱……到大街上去布施……让那些来拿钱的人……都知晓我们月满楼的存在……让月满楼成为这……是非之地最……最耀眼的存在。”
……
四个人费劲的听他更费劲的说完,一时间竟然同时呆住了,这特么是什么猎奇的脑回路??
“老万啊!从知道你有那么多妹妹……额不,凭你能有这份心,我冢无二就决定今生今世,你这朋友我交定了,简直太让人感动了啊……”
冢无二这话说的十分真诚,没有半点做假。甚至他还激动的上前握住万虚的手掌,声泪俱下。心中不仅想着“原来这世间真的有钱和智商成反比的人啊……简直太特么感动了!!”
不仅冢无二哭了,万一明也哭了,自家这大少爷的行事作风,当真是空前绝后,旷古烁今啊!
原本只是中年的万一明,这分钟好似老了几十岁,心中油然生起了无尽的悲伤,甚至脑海里还情不自禁的出现了万家当代几位掌权者的身影,虔诚的跪在地上,两眼泪汪汪。
“我的老天爷啊,求求您开恩,让家族里那些大爷们赶紧多娶几个妻妾……多生几个儿子吧……那怕再有一个龙种也行啊,在这样下去……万家可能真的要亡了呀!”
“轰隆轰隆!”
可能是万一明的诚心感动了上天,让老天爷也潸然泪下。随着一阵电闪雷鸣,是非之地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
这场雨来的突然,且十分猛烈,一直到傍晚都还未消停,一群人也只能百无聊赖的等在万贯屋避雨。
不过万公子心中却是十分郁闷,因为这雨阻止了阻止了他的“撒币大业”。最后还是在冢无二和万一明的劝说下,那座金币山才被搬回了万贯屋的地下宝库之中。
月冬雪靠在屋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的大雨。虽然修为高了,原本那些冷风带来的清凉感少了许多,但敏锐的感知还是能让他体会到雨水的欢快,心中也平静了许多。
“在想什么?”冢无二无声来到他的身后,同样看着大雨。
“几年前,因为仇恨,我在一场大雨之中新生,如今时间过了许久了,我却没有做出半点让我心里舒畅的事。”
月冬雪说着抬起了右手,伸出去接住了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珠,仿佛在雨中又看到了那个独臂独腿,靠着一根拐杖在大地上前行的少年。
手掌缓缓握紧,手心本就积蓄得很少的雨水瞬间随着指缝滑落,月冬雪再次说道“在水岸城初次见面时,你说是命运,你相信这世间有命运吗?”
“当然不信!”冢无二双手背负在身后,抬起头煞有其事的说道“所谓的命运,只是一些人,一些事的因,最后造出的果而已。至于我自己……我的命我说了算。”
月冬雪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我们遇到,只是一些因果所致的结果而已是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也说不好,我在等人,你来了,自然就是你了!”
“为什么是我?”
“凭感觉,我觉得是你,那就是你!”
……
那怕习惯了冢无二的说话方式,月冬雪听到一个答案之后还是心生不喜。他想过相信命运,也想过不信,到现在甚至他连命运是什么都不清楚。
倘若所谓的缘分只是因果,那是谁的因谁的果?他不知道,无论是面对青鸦,还是李玄风,亦或者身边的冢无二,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很明白自己进了一个圈,一个盘,自己只是被别人催促着走动的棋子。在这盘棋里,他的身上始终存在着别人需要的价值,而他所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被动的挪着每一步。
冢无二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于是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红袍上因为水气太重变得有些湿润。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必想了。如果你实在厌倦了做一株墙头的野草,那不如就破釜沉舟,离开墙头去看看风去过的世界吧!只要你足够强,你就可以做你所想的所有事,也不必迁就于任何人。如今的你太弱了,那怕你知道了所有,你也只是徒添烦恼而已。我唯一能帮你做的,就是让你变强,比任何人都强。”
听着冢无二的话,月冬雪恍若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认为可以驾驭我吗?”
冢无二答道“我从未想过驾驭你,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工具。我承认,我是对你有所企图,但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爽,打可以离开,与我划清界限,我无所谓。”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小心李玄风,他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如果你落到他的手掌之中,那任你再如何蹦跶,也难以逃出他的掌心。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故事,一个让世人闻之胆寒的猛虎,又怎么能那么简单就变成温顺的羊羔。”
冢无二说完便转身离开,任由月冬雪一个人呆在屋檐下,看着大雨无情的摧残着院中的花草,走到廊道转角之时,他忽然又回头对月冬雪说了一句。
“对了,关于你的,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我无法告诉你半个字,因为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所有的心思都摊在你面前了,随便你信不信。”
……
月冬雪同样的没有接话,只是拿起了夜幕,抽出刀刃,看着上面那些诡异的花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万贯屋外,范大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了万贯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进了铺子之中,人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周身早已被雨水和血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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