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忽然咯吱被推开。
进来的却是乔曼。
乔曼的长直发垂在肩侧，脸上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她的眼角是微微下弯的，看着总有种纤弱不谙的感觉。
可顾婠却最清楚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亲手烧了自己的花店，还站在火势中央对她讥讽嘲弄的女人，能有什么单纯可言。
“你来干什么，看看你自己的成果？”顾婠嘲弄的说道，她的目光平静，平静到更像是有几分的死寂。
这种平静的样子，却让乔曼的眉头皱起。
“听说你孩子没了。”乔曼上前几步，死死地盯着她的腹部，像是带着几分的畅快和恶毒。
天知道自从知道她怀孕开始，那股厌憎和阴戾就开始成倍增长，好在这孩子没了。
这话像是刺到了心底最疼的地方，顾婠的手掐紧，那种疼痛丝丝的蔓延到骨头里，疼的她几乎喘息不过来。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刚刚能瞧见小手小脚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如果你肯识趣点的话，怎么会落到这么个地步。”乔曼带着几分鄙夷的看着她身上的衣服。
保外就医，等身体好了终究还是要回监狱服刑。
“你就不怕陆栖祎知道！”顾婠嘴唇苍白干裂，却掩不住她本身张扬灼眼的容貌，咬紧牙关字字逼问。
哪怕是这么落魄的地步，她好像还是带着那一身不值钱的傲骨。
乔曼眼底的阴戾变得更重，她最厌恶的就是这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架子，最厌恶的就是她从来都不费力就获得别人想要的一切。
“知道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乔曼上前几步，讥讽的说道“你该不会不知道本来你这孩子能保的住的吧。”
那眼神带着几分的怜悯和嘲弄。
这话让顾婠的脑子嗡的一下子猛然空白，几乎带着几分麻木的后知后觉看着乔曼。
她的孩子不是因为撞击而不得已小产了吗？
乔曼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更为爽快，恶毒的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去调查，本来你孩子完全可以保住的，是陆栖祎，是他说要拿掉孩子的。”
后边的话像是轰然惊雷，劈的她浑身颤抖冰冷。
怎么会？
不可能！
那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他怎么能那么狠心的动手拿掉她的孩子呢！
顾婠的脸色愈加苍白，绷紧的下巴都在微颤，声音沙哑却咬紧牙关说道“乔曼，你图什么，你以为孩子没了他就会娶你？”
这像是戳中了乔曼的痛点。
乔曼脸色大变，冷笑道“就算不娶我又能怎么样，他可是亲手把你送进监狱，亲手把你孩子给弄没了，至少我看到这就很痛快。”
“顾家大小姐又能怎么样，不还是做阶下囚，你看他甚至查都不查的就把你送进监狱。”
乔曼字字诛心，依旧嫌不够，冷嘲热讽的说道“就连这个孩子，也是因为我说我不想要，他才让人给你流掉的。”
所有的情绪和怒火，像是集聚也像是压抑的短暂平息，顾婠攥紧的手在颤，腹部带来的疼痛不敌现在的震惊。
面前这张洋洋得意的脸，看着更加的刺眼，她的手绷紧，抬手狠狠对准扇了下去。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乔曼猝不及防的被扇了一巴掌，脸颊没多久就变得通红，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转而怒声道“顾婠，你疯了吗！”
可不等乔曼动手，又是清脆的啪！的一声。
顾婠的手掌心都被震的发麻发疼。
乔曼脸颊肿胀的厉害，恰好打在伤口上，那包裹的白纱布上都开始洇出血迹。
疼痛羞辱让乔曼的脸色更加扭曲难看，咬牙切齿怒骂，“顾婠！你敢打我，陆栖祎知道的话，你觉得你还有好果子吃！”
乔曼抬手想要扇回去，却被攥住手腕。
顾婠捏紧她的手腕，那脸颊苍白可却带着一种让人生畏的平静，她讥嘲的笑了笑，“知道又能怎么样，他能怎么给你出头。”
“你可别忘了……”顾婠上前几步，声音更加凌厉，“我只要不肯离婚的话，这陆太太的名头一辈子都落不到你头上。”
每一个字都戳中了乔曼心底的隐秘，她恼羞成怒的想要挣脱开。
顾婠狠狠的甩开她的手，“要谈的话也是他跟我来谈，还轮不到你在这边说三道四。”
乔曼的眼睛通红带着恼怒，冷笑几声，“是，是该他跟你说，让他好好的跟你说说，他是怎么筹划着把你家一点点吞并的。”
“你等着，你有本事占着陆太太这个位置，我倒是看看你有没有命撑着享受。”
乔曼愤愤的转身离开。
可留下的话，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让她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乱，陆栖祎准备对顾家动手了？
就算是他厌憎这个婚姻，可也不至于恨到这个程度。
她不信！
她推门想要出去，却被门口守着的人拦住，“顾小姐，您现在不能出去。”
走廊里的冷风才终于把她吹的清醒。
她差点忘记了，如今她还是随时会被诉讼的犯罪嫌疑人，陆栖祎亲手把她送到这边，怎么可能让她出去。
“我要见陆栖祎。”
她仰头说道，眼尾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通红，那种通红蔓延到眼底，带着固执和最后的一丝不甘心。
她不信，所以她要他亲口跟她说。
“如果他不肯来的话，就跟他说。”顾婠的眼眶愈加酸涩通红，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像是牵扯出来丝丝疼痛。
“他不来的话，离婚协议书上我是不会签字的。”
这句话像是把最后的那丝支撑道破出来，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如今更是带着后知后觉的卷痛，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了汗水。
踉跄了几下，手紧紧地攥着门框，微微的弯腰，腹部早就平坦，而换来的却是这一阵阵的卷痛和空荡。
乔曼刚才说她疯了。
她是疯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她是疯了才会拿着一切来赌一个未来，才会事到如今还在期待只是个误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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