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婠终究没等到陆栖祎来,等来的却是最终判决。
纵火和故意伤人罪,有期徒刑一年。
而消息传到陆氏的时候,陆栖祎正在开会。
他的眸光沉沉看不出来情绪,只是那拿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墨在纸上洇出一大团痕迹。
“陆总,顾小姐她小产了。”
助理在旁边轻声说道,眼里有几分的不忍。
才丢了一个孩子,紧跟着面临的就是牢狱之灾,未免过于残忍了些。
“嗯。”
陆栖祎的嗓音淡淡,似乎没多少的意外,只是那攥着笔的手紧了再紧。
屋内的沉默让人窒息,助理捏不准情绪,心里有些忐忑,可还是开口说道“顾小姐说想要见您。”
可得到的却是一声冷嗤,他手里攥紧的笔似乎因为太用力,咔吧一声折断成两半。
他现在一闭眼就是乔曼满是烧伤,蜷缩在火中绝望望着他的样子,和印象中的场面重叠在一起。
记忆中他最不想回忆的画面,也有个女人,身上都有火种撩起的痕迹,满是仓皇和痛苦,狠狠心用力把他推出去。
而那场大火却彻底的把她吞没。
从此,陆氏掌权人因事故丧命,辉煌的陆氏不再,取而代之的,却是顾氏的崛起。
顾氏踩着的可是他父母心血建成的公司上位,那时候他们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顾长意来了。”门被轻轻叩响,外边的人低声说道。
“进来吧。”陆栖祎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只是那脸沉浓的厉害,周身都有种让人战栗阴寒的气息。
哐当一声门被踹开。
顾长意像是一夜之间苍老,原本的意气风发都变成如今的脸色难看,带着恨意的看着他,厉声斥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你就定了她的罪,屋内又没有监控,谁知道是不是别人陷害婠婠的。”
“你可是婠婠的丈夫!你当初是怎么跟我承诺的!”
顾长意的声音都带着颤抖,那恨意像是恨不得化成锋锐的刀子,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太晚了,晚到已经定罪了,晚到什么都没办法去挽回。
可听到这话的陆栖祎,却意外的轻笑了一下。
这样的笑声引来顾长意更为怒火中烧的瞪视。
“是啊,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给人定了罪。”陆栖祎起身,走到顾长意的面前。
大概是背光而站,他的五官都拢在刺眼的光线里,看着俊朗的五官似乎更为寡凉,那不紧不慢的声调更让人心头一紧。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厉声嗤讽,“那当初那场车祸你怎么不解释?”
他那墨沉沉的眼底蕴沉着全是压抑的恨意。
陆栖祎再逼问道“那我陆家四口困死在车子里,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死了,是不是也觉得惋惜。”
他的话,像是彻底的掀开了疮疤,把暗藏许久的陈年往事重新扒出来,敞开放在光亮中,却让人不敢正视。
当年陆家风头正盛,陆家掌权人带着家人出去谈最重要的那笔合同,顺带着出去游玩,可谁想到刹车会失灵。
车子直直的撞击到了旁边的巨石上,车门撞不开却有机会砸开,原本还有逃生的机会,可一场忽然而起的莫名其妙的大火,毁了一切。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那时候他才多大。
那时候他才不过十岁,被他母亲用力的推出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把车子席卷,哐的一声,车子爆炸。
车内还没爬出来的人都没了,他的父母,他的哥哥嫂子,全都死在了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中。
他的家没了。
“可这件事不是查过吗,跟我顾家没有关系。”顾长意忍不住的后退几步,那眼神逼的他心底有些发颤。
他这才想起来,陆氏如今是怎么崛起的,这才想起来陆栖祎虽然年纪轻,可手段却毒辣老练不容小觑。
眼前的这人,可不是纯良的绵羊,而是蓄势待发的狼。
“你敢说顾家没有参与。”陆栖祎的声音淡,可是砸下来的力度却不轻。
当初那场车祸,饶是他没查到确凿的证据,却也是查到几个隐约的线索。
这场车祸,可不是单单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有人联合起来,想要害死他们。
顾长意的情绪像是崩溃了,那脊骨也像是瞬间被压垮了一样,喉咙沙哑带着几分的恍惚。
“我不知道,我只是让人动了动油门,让车子发动不起来,只是想要拖延点时间而已。”
当年的那场合同,不光是对陆氏而言至关重要,对他们顾家也是极其重要,只是对陆氏来说是扩增的好机会,可对他来说,却是毁灭一举,因为收购的地方恰就是顾氏公司所在地。
他也只是拖延而已。
可却不知道,到底是被谁顺势做了手脚,才会毁的如此彻底。
“可这件事跟婠婠没关系,她不知道这些,她当初嫁给你,也只是单纯喜欢你而已。”
顾长意的情绪变得激动,厉声说道“你忘记当初你才起家,什么都没有,婠婠不顾一切的去跟你,陪着你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他脸上的褶皱都像是斥满了情绪,身体颤的厉害,一闭眼,老泪纵横,声音都带着喃喃,“她的孩子没了啊。”
“她那么期待这个孩子,孩子都没了啊,谁会拿着孩子去冒险纵火呢!”
可这些沙哑的厉声的斥责却不管用。
陆栖祎从头到尾都冷静的有些过分,他的唇角带着几分下弯的嗤讽,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带着讥嘲。
“你觉得我会让她有机会生下这个野种?”
不等顾长意想清楚,就听到扬起的高声,“送客。”
一直等他被推搡出去的时候,才诧然明白,挣扎着怒目看着后边的人,喉咙里几乎溢出一口血,“是你?孩子是你让人给她流掉的!”
“竟然是你!”
门哐当关上,屋内重归静寂。
陆栖祎手撑着桌面,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被划破出来了大口子。
忽然想起流产那天,屋内痛楚尖锐的声音,心脏骤然紧了紧,可还是咬紧牙关冷嘲。
顾家的人一个两个惯会做戏,如果不是顾婠烧花店的举动的话,也许,这复仇他还会再等等,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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