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北郊,卢怀慎的夫人和次子并未出现,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在意。
即便有人想到,也没有人会去深究。
卢奂朝着刘钰看了一眼,刘钰对着卢奂点头,卢奂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找刘钰,甚至连姚崇都没有找。
那是因为卢夫人和卢奂不知道该怎么请姚崇出面帮忙,可能也觉得姚崇更希望的是,能够给自己这位老友举办一个盛大的葬礼。
而刘钰的处事方式,给卢奂和卢弈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卢弈虽然没有说同意,却也不会违背自己母亲的意愿。
至于卢奂,自然是同意将父亲带回灵昌的。
所以他们思想前后,在长安除了刘钰他们找不到任何人帮忙,于是卢奂便去姚府求见了刘钰。
当卢奂告诉刘钰的时候,卢奂的内心是在打鼓的。
这可是欺瞒皇帝,若是被皇帝得知,那可是犯下了欺君大罪。
欺君大罪,株连九族!
可刘钰听后,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所以卢奂对刘钰的印象可好了!
刘钰之所以答应卢奂,原因很简单。
一是他觉得应该帮忙,卢大人这样的官,他的儿子想要将他带回灵昌老家去安葬,这是无可厚非的。
二一个,刘钰对卢奂和卢弈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
这两人在历史上都是有名的清官,深受老百姓爱戴和拥护。
他们也一直秉持着卢氏一族的风骨,才能够名传后世。
还有刘钰是一个喜欢刺激的人!
前世他就特别爱冒险,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怎么安分的人。
故此,这样特别的事情拜托到了自己的头上,刘钰怎么可能会拒绝。
至于说后果,刘钰也做了风险评估。
他不觉得李隆基发现以后,会治自己和卢家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这种事情于情于理,卢家人都可以将卢怀慎带回灵昌安葬。
只是也会碍于李隆基的颜面,毕竟他已经下旨了,将卢怀慎安葬在长安的北郊,还以国公规格的葬礼下葬。
这时候卢怀慎的家人若是对李隆基说,想要将卢怀慎的遗体带回灵昌安葬,岂不是拂了李隆基的面子。
皇帝的面子扫不得!
这是天下人的共知!
即便当时他可能没说什么,可事后你绝对就完了。
李隆基现阶段确实圣明,却也没有大方到这个地步。
当皇帝的,他所身处的地位与环境,就注定了他们心眼不是很大,却还是要装作非常开明的样子,因为这样才能够成为一代明君,在历史上博得一个好名声。
这里就需要当皇帝的,自行克制了!
克制好了,就是外界人传的明君,要是克制不好,那就是昏君。
所以当昏君非常容易,只要刚愎自用就行了。
但是当明君不可以,明君要广开言路,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别人批评你的时候,你不仅不能够去生气,你还要夸他说的对。
当然,做完了这件事情,刘钰内心还是在打鼓的。
万一被发现了,万一李隆基不讲道理,那又该怎么办?
好在这个假的骨灰盒已经下葬了,刘钰也松了一大口气。
卢奂也松了一口气。
在回城的路上,姚崇、刘钰和姚异三人同一辆马车。
姚崇闭目,还在难过。
姚异却一直盯着刘钰,让刘钰莫名其妙的。
刘钰忍受不住姚异的目光,问道“表弟,你老是看着我干嘛?”
姚异开口道“表哥,卢大人下葬的时候,你一直在和卢奂使眼色,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和你姑父!”
刘钰翻了一个白眼,什么你姑父,这不是你爹吗?
不过姚异说的也没错,姚崇确实也是刘钰的姑父。
姚崇听到这番话,也睁开了眼睛,看向刘钰问道“钰儿,异儿说的是真的吗?”
刘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自家姑父。
他便回答道“姑父,侄儿确实是有事儿瞒着!”
姚崇平淡的开口道“是因为卢公的事儿?”
刘钰回复道“是卢大人的事儿!”
姚异有些懵了,什么卢大人的事儿?
卢大人都已经下葬了,他还能够有什么事儿?
姚崇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说说吧!”
刘钰点头,讲道“昨日卢奂兄弟来找我,说卢夫人醒来后想要将卢大人带回灵昌去安葬。可陛下已经下旨了,就葬在长安城的北郊。卢奂兄弟和卢夫人没有办法,才想着来找我帮他们出主意的。”
姚崇听后,也有些诧异。
他能够猜到和卢怀慎有关系,可却没有想到是这个事儿。
姚异目瞪口呆的看着刘钰,开口道“表哥,你们这可是欺君!”
前面的还大声,到了欺君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几乎不可闻了。
姚崇不满的瞪了姚异一眼,说道“噤声,要不然你就下车走回去!”
姚异这才开始闭嘴,静静的听着下文。
刘钰也继续说道“卢夫人和卢奂兄弟既然找上了我,也是信任我。而且卢大人这样的人若是能够回归故里,我相信这也是他在天之灵愿意的,所以侄儿想出了办法,先用一招偷梁换柱,然后再用一招李代桃僵,最后再利用人的同理心,才将这件事情办置妥当。”
姚异忍不住的问道“什么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还有这个同理心是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这次姚崇倒是没有阻止姚崇说话,因为他也没有听懂。
刘钰苦笑着解释道“就是我告诉卢夫人,想要将卢大人的遗体带回灵昌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够将卢大人火化掉,再将他过去的衣服焚烧掉,装入骨灰盒中埋在长安北郊,做一个类似于衣冠冢的假坟,才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带卢大人回到灵昌!”
姚异追问道;“如果被人发现了呢?”
刘钰摇头回答道“不可能会被人发现的,以这些人的性格,我编造出来的理由没有人会怀疑。而卢奂兄弟老实憨厚的性格,也弥补了计划中最后一环。”
姚崇和姚异听后,心里一阵寒意袭来。
他们一个在庆幸刘钰是他的侄儿,还有一个在庆幸刘钰是他的表哥。
这样的人,心计实在是太可怕了。
基本上是步步为营,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提前预料到。
若是放在战场上,姚崇和姚异更是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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