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苏雪瑞又说:“但后来想想,人若没有感情该多无趣。不过我已经看淡了这些事,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不会伤心。不然气的是我,伤的也是我。”
苏雪瑞当真这么想的,但李当归却觉得她在故作坚强。
一直以来,他只见苏雪瑞一个人活成了千军万马,被她的聪慧、果敢和善良所吸引。
李当归还是第一次,觉得苏雪瑞也需要一个可以依赖的肩膀。可笑的是,他对苏雪瑞也会有嫉妒之情,嫉妒她有可亲的父亲,关心她的兄长。
“瑞儿,对不起。”李当归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和你说烦心事。父亲对我的种种,我已经习惯了。”
“和我道什么歉?”苏雪瑞笑了,“我心里很强大,不会被一点不开心的事影响。有句话说得好,多想想自己拥有的,而不要想自己没有的,心情会好很多。李伯父不干涉你做任何事,对很多人来说,反倒是恩赐。有的人还觉得,父母把自己逼太紧了。”
李当归也笑了:“听你这么说,似乎是我的福气。”
“当然。倘若爹不管我,我想进军营就进军营,你说是不是?这叫有得必有所失。当然,爹关心我,我很知足。”
苏雪瑞的乐观感染了李当归,李当归心中的郁结也在谈话中消散无形。
李当归说:“谢谢你安慰我,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苏雪瑞的确困了,和李当归道了晚安,便回了屋。
她还没有坐下,就被苏庆祥拉过去。苏雪瑞不得不和他解释最近发生了什么,只是隐去了自己在军中过得不太如意的细节。
第二天,苏雪瑞还在睡回笼觉,就被苏庆祥叫醒了。
苏雪瑞挠了挠鸡窝头,问:“什么事啊爹?”
“咱们做东道主,不得早点起来招待人家。现在五更天了,得起来了。”
苏雪瑞困得没有力气:“让我再睡一会。”
“可不能再睡了,再睡就失礼了。”苏庆祥不依不饶。
苏雪瑞没办法,只好爬起来。穿好衣服,正要到饭馆后门洗漱,就见聂风已经下楼了。
苏雪瑞吓了一跳,忙理了理自己鸡窝般的头发。
“苏瑞,你醒了?”聂风仿佛看不见苏雪瑞刻意躲避他的眼神,打招呼。
苏雪瑞觉得特别失礼,尴尬说:“少将军,你醒得好早啊。”
“行伍之人,习惯了早起。倒是你,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聂风已经打算晨练了,但苏雪瑞现在鬓发散乱蓬头垢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要带你逛街吗?我不能偷懒。”
“李御医不也没醒,早市到正午才散,没关系。”
“早点出发,能逛的也多一些。”苏雪瑞说着,便溜去洗漱了。
聂风看着她狼狈的身影,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第一次见苏雪瑞居家的情景,怪可爱的。
苏雪瑞很快,就梳好了头发,换好了衣裳。等她出门的时候,李当归已经和聂风一起喝茶了。
苏雪瑞不知道李当归何时起的,惊得目瞪口呆。
苏大拿把早点端出来,油饼、豆浆和肉包子,满满一桌。聂风掰开肉包子,苏庆祥做的肉包子,和苏雪瑞的比起来,成色差了很多。
聂风正吃着,忽然见桌上摆着一瓶玻璃罐头,奇怪问:“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哦,这是瑞儿做的红烧肉罐头,之前想带给当归,但阴差阳错没寄出去,所以放到了现在。”苏庆祥解释。
“红烧肉罐头?”聂风问,“我可以吃吗?”
“当然,当然可以。”苏庆祥把罐头递过去。
聂风吃了一口,他还是第一次吃辣,只觉得特别上头。辣味还中和了猪肉原本的味道,变得特别可口。
“这里面放的,就是辣椒?”聂风问。
苏雪瑞点点头:“没错。怎么样?”
“好吃,这东西沾了一口就像把人的心勾住了一样,让人特别想继续吃下去。我现在越来越清楚,你为什么能把饭馆做那么大了。”聂风说。
“少将军喜欢辣椒,我们就有得聊了。”苏雪瑞开心说,“在我看来,酸、甜、咸、辣乃人间至美,加上各种天然的辛香料,又能配出无穷的味道,我曾立志尝遍天下美味,如今我吃过的菜品,不敢在大梁国称第一,也敢称第二。”
聂风说:“是吗,我今天可有口福了。”他吃了会罐头,奇怪问,“为什么红烧肉要放在如此奇特的器皿里?”
“奇怪?”
“我走南闯北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玻璃罐头。”聂风说。
玻璃为大梁国的贵重物品,却用来盛放猪肉,聂风自然不能理解。
“少将军有所不知,罐头瓶起的是密封作用,把猪肉和调料放在玻璃罐头里密封之后用高温蒸煮,冷藏于地窖内,可以长时间存储。少将军,你吃的罐头可存放一个多月了。”
聂风惊讶:“一个多月?没有坏?”
“少将军吃的时候,觉得呢?”苏雪瑞反问。
聂风愣住了。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苏雪瑞,而是因为他被罐头能储存的天数震惊了。
大梁国也有一些存储肉食的办法,譬如腌制、风干,但是能够开罐就吃到烹饪好的菜肴,还能长时间保存,方便携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他出身行伍,在外奔波时带的都是干粮。干粮又硬又难吃,又没有营养。若是能吃到新鲜的菜肴,旅途的疲惫会减轻很多。
“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能够批量生产就好了。肯定有很多人要,别的不说,我聂家军先订六万罐。”聂风说。
苏雪瑞说:“我也想和聂家军做生意,但是少将军也看到了,玻璃罐头制作费用昂贵,瓶子的价格远远超过了菜肴本身的价格。如此一来罐头的售价也必然昂贵,无法在大梁国普及。”
“太可惜了。”聂风惋惜说,“到嘴的肥肉吃不上。”
“少将军若是喜欢,我可以送少将军十个罐头。”苏雪瑞豪迈说。
“一个罐头就价值不菲,十个,我聂风受之有愧。”聂风推辞,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起身说,“也是时候出去逛街了,苏瑞,李御医,你们吃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