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吓的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摇晃的徐万里,好在徐万里拼命稳住了身子。
这么快就醉了,看来他酒量不行,林曦摇了摇头。
突然,楚瑶轻轻的惊呼一声,声音虽小,但足够吸引大家的目光,只见徐万里正牢牢握住楚瑶的手腕不放,头还搭在楚瑶的肩膀上。
林曦腾的站起来,说道“来人呐,扶徐将军下去休息。”
又温和的对楚瑶说道“楚瑶姑娘也回去休息吧。来人,送楚瑶姑娘。”
尤礼还在瞠目,林曦已然派人将二人送了出去。
长史心想,完了,完了,这徐将军酒后失态,楚瑶姑娘岂是什么人都能造次的?
林曦看了眼长史,竟转身也走了。
尤礼一口菜啪嗒掉到桌上,就这么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他觉得再次受到了羞辱,重重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就要朝长史发怒。
谁知尤景淑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道“哥哥,王爷累了,哥哥也请回吧,改日妹妹再去看你。”
尤礼待要发怒,看尤景淑脸色,似乎有事要说,遂一甩袍袖,出了正殿,尤景淑跟着出来,看后面无人,小声说道“妹妹目的已经达到,多谢哥哥。”
尤礼莫名的看着尤景淑,见她心情颇好,心想,罢了,罢了,配合她吧,只要她还在武王府内,我尤家就不担心了。能攀上有军权的武王,实属不易,一切都由着她吧。
送走了尤礼后,尤景淑心情极佳的回到了清舒阁,小红讪笑着说道“小姐今日心情很好。”
尤景淑眼角看了她一眼,拿出点碎银子,说道“赏给你的。”小红急忙接过来,揣在了贴身的衣兜里。
进展的太顺利了,这个楚瑶铁定不能跟林曦有瓜葛了,楚蝶衣又是将死之人,王府之内,只有我能配的上表哥。尤景淑高兴的想着。
夜色笼罩过来。
徐万里只觉头昏脑胀,浑身燥热,他无意识的撕扯着衣服,不停的要喝水,几壶凉水灌下肚,出了汗,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林曦请老阁主过来看他,老阁主诊脉后,说了句,此人动情了,就溜走了。
徐万里睡着了,林曦回到了灵曦宫。见老阁主依然守着蝶衣,近几天,他一刻不离的在蝶衣跟前看顾。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夜里,老阁主每隔两个时辰给蝶衣诊一次脉,近几日的熬夜,他的胡子更白了,林曦也是胡子拉碴,数日不修面。
梅氏还是坚持祈祷,以自己的阳寿做抵注,希望自己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能醒过来。
终于天亮了,今日是最后一次采血,梅氏早早的就来到了寝宫。林曦照例下令戒严,今日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叫走他。
徐万里昏睡到日上三竿,揉着发痛的脑袋醒来,身边的小厮递上茶水,喝了以后,脑袋才见清明。
他掀开被子,起身穿衣,问小厮道“你们王爷呢?”
小厮答“回将军,王爷在灵曦宫守着王妃的。”
徐万里一听,拍了自己一巴掌道“瞧我这睡性,妹子还未醒,我怎么如此昏睡,该打!”
他疾步想往外走,小厮急忙唤道“将军,王爷吩咐小的伺候将军用膳,王爷今日一天都不会出来了。”
徐万里恍过神来,对的,王爷给妹子施救,都是戒严的,可也没说一整天不出寝宫啊,难道到了关键的时刻了?
他只好回身坐着,脑袋隐隐还有些昏沉,不对,以往喝酒不会醉成这样。小厮上来饭,他一边吃,一边犹疑的想着。
“你昨日可在傍晚的宴席上伺候?”徐万里问小厮道。
小厮回道“是的将军,是小的将您扶回来的。”
“噢?那你说,昨日我喝了多少?如何昏睡至此?”徐万里问。
小厮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喝了两壶酒,后来小的就扶将军回来了。”
两壶酒就被扶回来?我怎么记不得?那岂不是在宴席上我就已经昏睡?太丢人了,旁边的楚瑶姑娘肯定觉得我怂了。徐万里羞愧的想。
他稍显忸怩的问道“那,楚瑶楚姑娘是何时回去的?”
“……将军,您酒醉之后,抓住了楚瑶姑娘的手,头倚在了她肩膀上,王爷就让小的送您回来了,楚姑娘也立即离席了,这些……您都不记得了么?”小厮低着头回道。
楚瑶姑娘是王妃的姐姐,不能让她吃了暗亏,既轻薄了人家,就得负责任,哪怕你是将军呢。
轰!什么?!我还拉了人家的手,还,头倚在人家肩膀上?!徐万里突然觉得食物难以下咽,脸胀胀的,他觉得血要从头上冒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冒犯了人家姑娘,冒犯……”徐万里嚯的站起来,不停的来回走动,嘴里絮絮的说着。
千军万马对敌于阵前时,也没这么慌张啊。
此刻,徐将军慌了。
要是楚瑶姑娘觉得我是登徒子,厌弃了我,该如何是好!
小厮见堂堂的将军慌乱成这样,心里稍稍欣慰了,徐将军肯承认,就好。接下来就看他负责与否了。
徐万里不吃饭了,想立刻见到林曦,求他这个主心骨拿个意见。小厮见他毛躁的样子,心中暗笑,“将军,稍安勿躁,此刻,王爷,王妃一家都在寝宫内,只有他们自己出来,才能见到,否则,任你是谁,都不能进去。”
徐万里颓然的坐下,这一天,他是过不好了。
寝宫内的人,显然承受着比徐万里更大的压力。梅氏采完血后,就不再离开,她爬到蝶衣床榻里侧,握着蝶衣的手,时不时的跟蝶衣说几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上天啊,你听到了我的祈祷么?
……
2018年,某高档写字楼内,到了下班时间,蝶衣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如今坐电脑前一整天,简直不能忍受,脖子疼,脊背疼,浑身不舒服。
手机叮的一声,闺蜜小樊发来信息蝶衣,晚上看电影吧?
蝶衣微笑着,回了个信息好啊,我这就下楼。
蝶衣和小樊找了个离电影院近的餐厅吃饭,小樊一边吸溜着米线,一边说“真像做梦似的,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是你坐在我旁边吃饭了。”
蝶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不会再走了吧。你走了,我会想你的,我就你一个朋友。”小樊说着说着有些低落。
蝶衣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默默的伸出手去,握住小樊的手,说道“小樊,若是我不在,你要好好的。”
小樊一听,这是还想走,她拼命忍住眼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在那里能见到你母亲,对你是好的,我为你祝福。”
蝶衣笑了,指着米线说,“吃吧,吃完看电影去,我能不能回去,还未知呢。”
小樊也笑了,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电影是吴磊主演的,大屏幕上,他撩起长刀,突然猛一个回头,一双俊目直直的冲入观众的眼中。
蝶衣觉得脑海中有什么被击中,有一种熟悉感袭来,那位白衣公子,也有一双如此俊俏的眼睛,只是更为清冷,长相也更为俊逸。
呵呵,自己在想什么呢,蝶衣甩了甩脑袋,捏起一粒爆米花,吃了起来。
晚上九点多,电影散场了,蝶衣和小樊一起朝宿舍走着。夏日的夜晚,隐去了太阳的炎热,别有一番清凉。路边的青草地,送来阵阵花木的清香,闻之惬意舒爽。
“小樊,我总感觉,我还会回去的。近日晚上,时常梦见母亲的召唤,一日比一日清晰,想来,是该回去了。”蝶衣踢着路上的石子,说道。
沉默了一会,小樊说道“噢,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时常帮你去看看叔叔,叔叔还有大姐照顾,你不用担心。”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前几天你说有个男生追你,考察考察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把自己嫁了,这样你也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蝶衣说道。
小樊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吸了吸鼻子说道“知道啦,你不用担心我,我父母都在,还有个哥哥罩着我。”
二人到宿舍后,洗洗涮涮,十一点之前,各自睡了。
次日早上,一阵闹钟刺耳的响声,叫醒了小樊,她汲拉着拖鞋,犹未睁开睡眼,摸到蝶衣的房门,咣咣敲门道“蝶衣,起床了,起床了。”没有应答,她再接再厉的敲道“蝶衣,蝶衣,你听到了么,蝶——”她怔住了,心狂跳起来!急速打开房门,蹿到蝶衣床前,发现蝶衣正含笑睡着。
那么平和,那么愉悦,微笑的睡着。
小樊怔怔许久,突然跪在地上,捂着头脸啜泣起来,一边哭一边嘟囔着每次都这么突然,连个再见都不说!你去当你的睡美人了,就把我们都丢下。呜呜。
……
武王府内,黎明时分。
所有关心王妃的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王妃已经经历了最后的治疗,却还没醒来。
饶是定力强大的林曦,都撑不下去了,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点烛火,陷入黑暗,豆大的泪珠顺着憔悴的脸庞滑下。他的蝶儿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梅氏已经哭干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但她不敢哭出声音,老阁主还在为蝶衣诊脉。
昔日插科打诨,整日嬉皮笑脸的老头,如今换上了比任何人都认真持重的表情,他熬了这许多天,衣衫宽大了许多,身子也越发显得单薄,那搭在蝶衣脉上的手指,骨节凸出,形似骷髅。
看着蝶衣的脸色要比输血之前好了很多,不再是可怕的青紫色,但还是发黄,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梅氏吓呆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重的叹气。
“多跟她说说话吧。”老阁主嘶哑着声音说完,竟转身走了。
两个月了,每个人都很疲惫了。
梅氏擦干了眼泪,她不信,她的蝶儿一定会回来!那么强大的灵魂,不会就此罢休!
“蝶儿,母亲陪着你,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捞鱼,还做你的小鱼饼吃,你还记得那味道么,真是鲜啊,又鲜又香!母亲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饼呢,蝶儿,你真厉害……”梅氏握着蝶衣的手,望着渐渐亮起来的窗户,絮絮的说着。
“妈妈。”一声微弱的声音响起。
什么!什么!梅氏倏的收回目光,看向蝶衣,只见蝶衣正睁开眼睛,看着她微笑。是她,她回来了!那个叫自己妈妈的蝶衣,回来了!
“我的儿!妈妈终于盼着你了!”梅氏嚎啕大哭起来。
连日里没睡好,不知什么时候打盹睡了片刻的楚从贵和楚瑶惊醒了!
老阁主突然蹿了进来,他奔到床榻前一看,他的病人正在微笑!一阵风而过,他又蹿到了门外,放声大笑了三声,只听砰的一声,有物体栽倒在地的声音响起。
楚从贵和楚瑶已看到了微笑的蝶衣,他们也都嚎啕大哭起来。
春花和夏木也加入了大哭的阵营。
小厮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边跑边喊“王妃醒了,王妃醒了!”整个王府的人都动了起来,他们奔走相告,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林曦正在书房里暗自神伤,忽听房门被拍的震天响,门外有人哭喊着什么,难道?!不好!蝶衣!他猛的往外冲,房门打开,一众小厮们哭的眼泪鼻涕的嚷嚷着“王妃醒了,王妃醒了!”更有丫鬟当即昏了过去。
醒了?他们说的是这两个字么?我没听错吧。林曦运起真气,跳上屋脊,飞跃到了寝宫,看到门口躺着老阁主,几个小厮在旁边哭的眼泪鼻涕,是老阁主出事了么?
他落到老阁主身旁,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鼻息在,只是昏过去了。
几个小厮在旁边哭道“王爷,王爷,王妃醒了,王妃醒了啊。”
他听清楚了。
王妃醒了,他们说的是这几个字。
林曦身子晃了晃,蝶儿醒了?他踉跄着朝室内奔去,春花和夏木止住了哭泣,撑开了床帏,他看到蝶衣正伸出手给梅氏擦眼泪。
这是真的么?他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双眼,看到蝶衣正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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