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样的决定多尔衮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是大汗,唯有他留下来,才能将断后的人心也给留下来。不然任谁留下来他都不放心,一个不好断后的军队一触即溃,那断后的意义也就没了。
唯有他自己留下来,才能最大化的保证支撑的时间足够久。
一言决定了这件事后,多尔衮便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吩咐道“好了,不必多说,你们都下去准备一下吧,让族人们尽快收拾行李,这样也能尽早出发,我要去挑选断后的勇士去了。”
众贝勒相顾无言,随即起身躬身下拜“渣!”
待众贝勒离去后,多尔衮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目光深邃的看着桌案上那封写满情报的信,眼中渐渐流露出了疯狂之色。
……
山海关。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在商议着出征事宜的张维贤等人忽然看到一小兵急冲冲走了进来,正在他们愕然着小兵怎么能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时,小兵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大声道
“锦衣卫百户高德仁奉命前来传递紧急军情!”
“什么?”
众人霍然站起。
熊廷弼更是快步上前一把接过那小兵手中的腰牌仔细看了看随即转头对张维贤等人点点头道“是真的!”
张维贤便立即冲高德仁问道“高百户,到底出了什么事?”
高德仁也不耽搁,直接便道“三日前赫图阿拉分部传来消息,建奴有北逃的趋势,城中妇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根据城中兄弟冒死传出的消息,我军大军一至山海关,建奴那边便得到了消息,这才有了这些动作,请诸位元帅将军尽快应对。
言尽于此,告退!”
高德仁言简意赅的将所有事说完,随即干脆利落的直接告辞,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直接退了出去,张维贤等人面面相觑,随即忙叫人去追回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待众人重新落座,众人顾不得惊骇这锦衣卫的神出鬼没,当即便就建奴北逃以及军中细作一事商议了起来。
“砰!”
熊廷弼一把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愤怒道“该死的,建奴都到了这种份上了,军中居然还有人吃里扒外,将我军的消息传给建奴,不当人子矣!”
张维贤淡定的摆了摆手道“飞白不必如此,也不一定是军中之人,我军到来时动作那么大,但凡有心人便能轻易得到消息,莫因为区区细作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那便军心不稳了。”
熊廷弼道“可是元帅,若是出征前不把这虫子抓出来,谁知道后面他还会传递出什么重要情报?”
张维贤眼睛眯了眯,沉吟片刻后道“既然他想传消息,那我们就不如传出个假消息引蛇出洞!”
熊廷弼闻言立即问道“如何引蛇出洞?”
张维贤微微一笑,让众人凑了过来,随即小声将计划告知了众人。
计划大概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
深夜,山海关某处城墙处,一个吊篮缓缓放了下去,两个蒙古大汉小心翼翼的坐着吊篮下了城墙,待吊篮成功落地后,又谨慎的四处打量一番后便道“安全,我们就按计划分两路,一定要将消息传过去,明白吗?”
“知道了扎西亚,上次已经去过一次了,你就放心吧!”
“唉,罗儿巴,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这件事太重要了,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的知道了。”
被叫做罗儿巴的蒙古汉子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扎西亚无奈,只得道“行了,那你小心点我们这就出发吧。”
“好!”
两人正待分离,忽然!
刷刷刷!
四周开始亮起一片火把,霎那间便将周围照的恍如白昼,一道声音也随之响起“好什么好?能不能走,可容不得你们!”
……
少顷~
关城府内。
“飞白,这两人你可认得都是谁的手下?”
堂内,张维贤看着面前被绑着的两个蒙古汉子询问一旁的熊廷弼。
熊廷弼摇了摇头道“元帅,我只知道他们应该是关宁铁骑里的人,也只有关宁铁骑才会有他们这样身材的蒙古人。”
这两个蒙古汉子个个身材高大,手指无名指更是磨出了茧子,那是常年使用的标志,也只有关宁铁骑这等能弓善射之辈才会如此,故而熊廷弼能判断出这二人是关宁铁骑的人。
张维贤点了点头,随即道“他们身上没有身份标牌吗?”
熊廷弼摇头“并无,想来是特意取下了。”
张维贤冷哼一声道“那便召集关宁铁骑,我们点兵!本帅到要看看他关宁铁骑的人到底少没少!”
“末将得令!”
熊廷弼应了一声随即便下去准备去了。
——————
约摸一个时辰后,关宁铁骑军营处。
蓬!蓬!蓬!
随着一处处火盆被点燃,原本只有几把火炬照明的营地瞬间亮堂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声紧急集合的鼓声响起,原本寂静的军营顿时喧闹了起来。
约摸两刻钟的时间后,校场点兵处。
“启禀元帅,辽东军区大校祖大寿向您汇报,我关宁铁骑总人数三万一千二百三十四人,实到人数三万一千二百三十四人,已全员到齐,请指示!”
看着面前这个面相沧桑看上去足有五六十,但实际却仅才四十多不到五十的汉子,张维贤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下令道“逐一点兵。”
祖大寿心中一紧,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要逐一点兵?
但元帅吩咐了他也不能不做,当即一声令下,点兵官便开始按照名录一一点兵,聚集起来的关宁铁骑也不时响起应到声。
让熊廷弼看着点兵进程,张维贤却让人抬来了一套桌椅和笔墨,在祖大寿愕然的目光下,张维贤微笑对他道“听闻祖将军于书法一道上成就颇高,老夫早想一见,今日难得,不如祖将军便让老夫见识见识。”
祖大寿一头雾水的看着这场景,无语道“大帅,现在在点兵呢。”
那言外之意,您一个大元帅搞这个合适吗?
张维贤却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你写就是了。”
祖大寿无奈,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却也只能点头坐下,磨好墨,抬笔沾之,正准备落笔,祖大寿却顿在原地,转头问张维贤“大帅,您要末将写何字?”
张维贤扶须微微一笑道“便写个忠君爱国吧。”
“好!”
祖大寿应了声点头正要落笔,却猛然间抬头看向正在点兵处,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纸张,那握着笔的手开始不住颤抖了起来,半响笔都落不下去。
张维贤在一旁看了,微笑问道“怎么祖将军还不下笔?”
祖大寿不答,沉默不语。
张维贤也不催促,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点兵进入尾声。
“扎西亚·图鲁!”
“扎西亚·图鲁”
“到!”
“罗儿巴·萨哈!”
“罗古巴·萨哈!”
“到!”
“等等!”
熊廷弼突然一把叫停点兵,在众人无措之际,突然上前从军队中抓出两个汉人,斜睨着看着两人问道“怎么?就你们叫扎西亚·图鲁和罗儿巴·萨哈啊?”
两人明显很紧张,闻言很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嘿嘿,大人俺确实叫这个名!”
“俺也是!”
两人回应道。
熊廷弼却直接啪啪两个大耳瓜子扇了过去。
“确实你奶奶个腿!你熊爷爷还没见过哪个汉人是这种名字的!冒充你们也要认真点啊,这俺俺俺的,你们叫这名,当本将是傻的不成?”
两人被两个大耳瓜子扇到在地,一脸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不知所措。
熊廷弼喝道“再不说实话,就斩了你们!”
两人顿时被吓住,赶忙求饶道“不要啊大人!不要啊大人!俺错了…俺错了!俺是拿钱进来顶替的,他们说只要顶几日便给俺十两银子!俺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呜呜呜!俺……俺……俺也一样!”
一人几乎把话都说完了,另一人只得磕着头说一样,属实把熊廷弼给整无语了。
但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当即便又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两人赶忙指认了军中一人。那人一见正要逃跑,却被人直接把后脖领子一把揪住给揪了过来,仔细一看,这抓人的不是白破虏还能是谁,那青铜獠牙面具还带在脸上呢。
熊廷弼微微点头示意,白破虏也点头回应,却没有说话。
熊廷弼也没有在意,相处多日他早就知道了这位白副帅沉默寡言的性子,转头看向这被抓之人。
巧了么不是,这人他认识,正是祖大寿的副将严亮。
当即便转头看向张维贤汇报到“元帅,此人乃是严亮,祖大寿的副将!”
张维贤点了点头,继续转头看向祖大寿道“写吧,好好的写!”
最后一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祖大寿额头的汗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汗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纸上,把这上好的宣纸都染湿了一大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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