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半夜,一行人才入了都城。
于北城对这座久别的城没有丝毫的感情。他从七岁就被送到边城,这一驻守,就是十二年。
莫北城嘴角苦笑,与其说是送往,不如说是流放。他的母妃不受宠,他的母族没有权势。
离开这座尔虞我诈的地方十二年,他也不算一无所有。
至少他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至少他远离了十二年的阴谋。
于北城抬头仰天,但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整个西凉都城白茫茫一片。地面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闪着寒冷的银光。
西凉的冬天格外的冷,除了巡逻的侍卫,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先找个客栈歇下吧。”魏怀襄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
“是。”傅舒则牵着马缓缓的走。
“哎!你们等等,本皇子还没同意呢!歇什么歇,都走到这了,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皇宫了。”于北城抗议。
“半夜入宫终是不妥,不过如果二皇子实在想要立刻回宫,你可以用行动来抗议。”魏怀襄伸手掀开车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在这雪地里站一晚。明早我们起来了,再一同前往西凉皇宫。”
“你!你这是想冻死本皇子?”
狄南搀扶着怀襄慢慢走下车。
“不想冻死那还不跟上。”
于北城憋着气跟着,他几次欲言,都被傅舒则一个冷眼看过去。
当走在前面的怀襄从第四家客栈面前经过后,终于他忍不了了!于北城恼怒的吼“拜托!我说大公主!大金枝!大玉叶!这么多家客栈,你都不住你还想干嘛?都冻死人了!”
魏怀襄清冷的声音伴着那席卷而来的东风窜到于北城耳边。
“第一家,脏。第二家,乱。第三家,已经打烊。第四家么,太小了,我们人多。”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瞎子吗?”于北城狐疑的打量着怀襄。
魏怀襄微微侧脸“第一家,本宫还在外面就能闻到里面的各种吃剩下食物的味道,不是店家懒惰,没有及时处理又是什么?”
“第二家,远远便能听得有人在吵架还有磕磕碰碰的声音。显然是杂乱不堪,并且这么吵,你确定能睡得着?”
“那第三家呢?你怎么知道已经打烊了?”于北城追问。
“噢!”魏怀襄扭回头“狄南说的,柜台没有点灯。不是客满了不招待,就是打烊了吧。”
“至于第四家,没走到一处,狄南都会提醒。我经过这一家,只用了五步。不是小又是什么?”
魏怀襄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其实心中已经腹诽了好久本瞎子非瞎子。不要拿看真瞎子的标准看本宫。
魏怀襄继续抬步走。
于北城和傅舒则对视一眼。
傅舒则错开目光,跟上狄南和怀襄。
于北城看着面前女子留下的一排小小的脚印。
魏怀襄已经继续抬步走远了。狄南紧紧的搀扶着她,他的靴子都灌满了雪。已经冻得发麻。
“公主,又到一家。叫‘君兰客栈’。”
魏怀襄扬起嘴角“就这家了。”
“掌柜的,可还有房间够我们这么多人住?”狄南冲着掌柜的问。
那掌柜刚想拒绝。
怀襄轻轻一咳嗽,掌柜一眼便看见了怀襄袖中半遮半掩的号令神殿阁的玉佩。
他赶忙走出柜台行李道“有有有,各位客观楼上请。”
怀襄点点头“有劳了,我们的马车和马匹还要劳烦照料一下。”
“这是自然的。”掌柜的连连点头。他打量着怀襄,觉得此女子气度不凡。又拿着阁主的玉佩,想来是鼎负盛名的大魏盈珠公主了。
“瑶瑶!”他叫。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从柜台后的帘子里走出来。
“这是我的小女儿乐瑶,便由她来照料您吧。”
“公主!”碧桃连忙上前“还是由我来照顾您!”
怀襄摆摆手“不必,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料,想必也累了。狄南,碧桃。今晚你们就先各自回房休息。我让乐瑶侍奉便好。”
乐瑶机灵的走上前,搀扶着怀襄的胳膊。
“舒则今日不必再守夜了。吩咐下去,都去休息吧。”怀襄说完,便由乐瑶扶着上楼。
怀襄刚进屋,乐瑶便松开怀襄的手臂。
一阵掌风挥过,烛火燃起,漆黑的屋子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乐瑶悄悄退了出去。
魏怀襄一眼便看到那穿着宝蓝色衣裳的人,她笑着说“又见面了,君离怨。”
距离上次林中一别,居然已是数月了。
君离怨转过身,脸上的银色面具反射着烛火幽幽的微光。他冰冷的双眸直视怀襄。
“料到你会来。”君离怨在桌前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你这瞎子扮的不错啊。”他语气中略有戏谑之意。
魏怀襄丝毫不恼,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热气腾腾的清茶入口,驱散了些身上的寒气。怀襄双手捧着茶盏取暖“你以为……咳咳……当瞎子容易么?咳咳。”
君离怨皱了皱眉,大手一扬,窗子合上了。
没有冷气的窜入,整个屋子渐渐暖和了起来。
“说罢,上次写信叫我来,又要替你做什么?”君离怨问。
“哎呀!话别这么说嘛!”怀襄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什么又?什么叫替我做?这这话说的真是……”
君离怨无视她的废话。
“你故意让自己重伤,是为了给西凉施加更大的压力,让他们倾力赔偿大魏幽州之事的损失?”
魏怀襄摇摇头“区区一点银两怎么值得本宫亲自以身犯险。”她摸了摸左肩“痛得很,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魏怀襄回头瞥了一眼门口,压低声音道“我要的,是整个西凉。”
君离怨没料到怀襄会这么说,但他也没表现得太过诧异“你不是个喜欢挑起战争的女人。”
魏怀襄勾唇一笑“看来阁主很了解本宫嘛!”
“我确实不喜欢挑起战争,毕竟劳民伤财,血流成河。怪作孽的。”
“那你要西凉干什么?”
“我啊,需要把西凉掌握在我的手中。让西凉归大魏所有。其实本意就是,让西凉在大魏和萧国面前,一文不值。”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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