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东家,东家大喜!”马俊才上前稽首作礼。
浮云点了一下头,呵呵笑了笑。
她又挥了一下手,“选个日子包下醉香楼,我请大家吃酒!这段时间大伙都辛苦了!马管事尤其辛苦!且让大家都庆贺一番!”
“听说东家东郡一行,受累了不少,也不知我们送去的粮食是否派上了用场?”马管事道。
“多亏了你们,才让我们撑了好些时日终于等到了朝廷的救济粮食,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大家都功不可没!”浮云笑着说道。
一众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阿时,你派给我的人都很好用,只是可惜我未能把长风给你带回来。”浮云的脸上,笑意淡了三分。
“我们大伙的命都是主子的,长风能用他的命救下娘子,那是他的荣幸。若阿时当时在场,也会这么做的,主子不必伤心挂怀。”阿时道。
“也罢,那你就替我给他做一个衣冠冢吧。”浮云说。
阿时应诺。
此时看见主子身边的赵家郎君,从没有发现此人看起来竟然这么刺眼。
可这个人将来会是主子的良人,为了主子,他们即使是看不顺眼,也要把这心思埋在心底。
浮云随着赵瑾到三清书局转了一圈。
此时已建成五分之二的规模,可见轮廓。
“当初你怎么会选这样的一个地址呢?”赵瑾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这里是个寺庙,我觉得我跟佛还挺有缘的,再说了,我建书局不也是行善事嘛?”浮云道。
赵瑾笑而不语。
他才不会相信她是为了行善事才摆这么大的排场呢!
他可是听说了,她为了建这个三清书局,投了好几万的白银进去,差点都快要倾家荡产了。
她做什么事情,看起来是一时头脑发热,可往往到了最后,都让人出其不意。
就比如去东郡这一次,她肯定也有其他的目的,虽然这一次过去,明面上她没有得到什么收益,可他还是觉得,定然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才会去做。
她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谋定而后动。
她有的时候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商贾,有的时候又像一个面慈心善的活菩萨。
两人又转去了芙蓉楼,不过没有瞧见赵恒。
也不知这一段时间他又在忙些什么呢?
“赵大郎君这段时间有没有过来?”浮云尝了一口果蜜,向阿时问到。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有瞧见了。有事也只是吩咐管家过来跑一趟,不过芙蓉楼这边寻事滋事的人倒是没有,也不过是偶尔过去报个账,听赵府的管家说赵东家最近也挺忙的,很少能见着面。”阿时道。
浮云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在心里暗搓搓的想,他该不是掉到哪个温柔乡里面去了?
“去把这一两个月的账本翻来,我看一眼吧。”浮云吐出葡萄籽,拿湿帕子擦了擦黏糊糊的手。
阿时退出去了。
她转过头来去看赵瑾,这人好像今日除了陪她,就没别的。
此时,他闲坐一旁,风炉烹茶,指间如行云流水,般般入画,室内壶鼎沸沸,暗香微透窗纱,尘埃四散,静谧无声,忽觉时光安稳,红尘隐,岁月静好。
她却不知,他心里却是及享受这一刻两人独处的时光。
……
流火褪去,天渐微凉。
一早一晚的需得加一件外披,要不然很容易受寒。
院里娇艳的鲜花,也在一日日的褪去斑斓的色彩。
浮云想起赵瑾院子中的那颗银杏树。
这时,应该挂满了果实了吧!
丫鬟们会为了主子今日穿什么衣裳出门,争论两句,然后又跑去请主子评理。
好像她们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活跃的气氛。
“主子,许府传来消息,请您务必尽快回府一趟!”春月匆匆来报。
浮云见她神情怪异,还一个劲儿的催促。
“徐府的马车等在门外,看样子您不过去是不成了。”
她只好转身进屋,叫人重新替她换装。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浮云一边换衣服,一边向她问到。
春月用眼神示意在浮云身边伺候穿衣的两人下去,这才凑近娘子的耳边。
悄声道,“听说徐六娘被选入宫了,府中请了两位教养宫规的嬷嬷,您的主母提议让您也跟着学一学规矩。”
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天,阿娘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还有六娘,她怎么会被选入宫?父亲不是说会想办法从名单上抹掉她吗?
难道是哪里出了漏子?
她陡然一哆嗦。
幸亏,她提前一步和赵瑾定了亲!
要是抱着侥幸心理,这会儿就该她哭爹喊娘了!
不,她连哭爹喊娘的份儿都没有!
话说,六娘今年十几岁了?十三还是十四?
她还是回去看看这个倒霉的妹子吧!
还有母亲,她前段时间不是对她还很和睦嘛?怎么又想到让她回去学这劳什子规矩的事儿?她的礼仪规矩还需要别人教吗?!
浮云暗自腹诽不已,可该回的还是要回。
她麻溜的爬上了马车,整了整衣裳上的褶皱,扬声道,“走了!”
“娘子,奴婢觉得,您跟着学一学规矩,这也不算坏事,听说很多府中的小娘子,还巴不得向宫里的那些嬷嬷求着多学一些呢!”墨香见娘子很明显的不愉之色,安慰道。
“要不,你去替我学好了?”浮云道。
墨香一听差点儿吓得跪下来,忐忑的道,“奴婢失言了,娘子莫怪,要不您去求一求徐侍郎大人,兴许就不用学了!”
“只怕他才是希望我去学规矩的那个人。”
浮云拢着袖子,两手交握,捏得紧紧的。
这会儿她算是想明白了,母亲才不想每日在府中见到她呢,装大度,装笑脸,不累吗?
所以,这事,只能是她那位顶顶好的父亲提出来的!
是为了将来把她嫁出去场面上好看一些吧?
要不然到时候,她的规矩被婆家人诟病,丢的是他徐家的脸面。
父亲还真是深谋远虑!
“……”
随她一同回徐府的春月和墨香绞尽脑汁,再也找不出任何好办法来劝慰主子了。
徐浮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没事儿,不就是学规矩嘛!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说我又不需要进宫,到时候你们俩想办法,给教养嬷嬷塞点儿好处,她们也就不会在此事上多为难我。”
“娘子说的是!奴婢们会见机行事的!”
丫鬟们两眼顿时一亮。
车帘外,跟车的婆子听见这主仆三人旁若无人的谈话,脸色变了一变。
心里嘀咕道,听说这个四娘子挺会做生意,瞧瞧这算盘,打的多精!
回头这事儿,要不要跟主母汇报一下呢?
可是她又是在重九居伺候的婆子,要是被这位知道了,会怎么责罚她?
婆子正在左右揣测之时,马车到徐府了。
回府第一件事,去给祖母请安。
这尊大佛,她可得常去拜拜。浮云想。
这个府里,别看人家都说祖母不管家事,可她看的清楚明白,但凡碰到正事,拿主意的还是这位!
“可算是回来了!定亲了就跟人往外跑,这才几日没见,我这当娘的就开始想这丫头了!总是放心不下,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可了不得。”白氏冲着上座的徐老太太说道。
“多谢母亲惦记,女儿一切安好!吃得好,睡的好,玩儿的也好,还请母亲放心。”浮云连忙上前施礼。
白氏脸色僵了一下,随之立刻换上一副笑容。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浮云笑吟吟地坐下。
假装没有听懂母亲刚才对祖母说的弦外之音。
刚定亲就跟未婚夫往外跑,不成体统!
孤男寡女,,会出什么事儿?不言而喻吧!
可谁叫她是咱亲娘呢?
憋着,忍着,让着,藏着,避着,耐着。
万里无云,诸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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