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素琴的爹娘也去世的早,大哥比素琴年长十几岁,一向把小妹看视得如同自己姑娘一般,在家关爱,出了阁也是三番五次地探望,生怕受委屈。
大哥本以为这次嫁得不错,能够长长久久地,谁料想又落下这么个结果!
妹妹如今新寡,心里还没缓过来,同云铮两口和孩子相处得不错,舍不得走也是情份。
那就暂且就不劝她了,日后有了别的想法再说吧。
哥哥一再叮嘱她若有空,可来家住住,嫂嫂一直挂念于她,看着素琴答应了,这才离开回去了。
素琴今日心里倒是舒坦了许多,一想到偶尔可以回娘家转转,心里就有些乐开了花。
心里想,少捷如今大了一些了,家里还有个乳娘带着,若是坤娘回娘家也可以带着去。
少诚这小子太招人疼了,不如就带着她经常回娘家去溜一圈也是好的。
娘家那边村子里的村民爱种果树,什么杏树啊,枣树啊,还有石榴柿子各色果树都有,到时候可以让这小子吃个够。
一想到少诚吃果子时欢天喜地的样子,她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话说罗玉锦这几日在家照料公爹的病情真是忙了个脚不沾地。
原来婆婆还能协助分担一些家务和应酬的事情,这些日子婆婆竟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婆婆全天守在公爹的床前,帮他喂药,翻身,擦身,陪他说话,别说让她再操心别的了,单只是这几样事情,就把她累得不行了,今日直说腰疼,玉锦只好让她歇着。
可是儿媳妇去伺候公爹到底是不大稳便,此刻战豪若是在家就好了,偏他就不在。
有心写信让他回来吧,又怕公婆不愿意,若不叫他回来,万一公爹有个长短,只怕还得落下埋怨,这事情可怎么办呢?
少不得还是去找坤娘商议商议吧!
今日坤娘和云铮来得较晚,此刻在堂屋里正吃午饭,两口子天天风尘仆仆地来来回回,也是连吃饭的功夫也要挤出来。
少捷陪着他俩一道来的,此刻就去找志航一起玩耍了,少诚在家跟着小娘呢。
见嫂嫂来到堂屋里,云铮坤娘忙站起,请嫂嫂一同吃饭,锦娘摆手叫他二人继续吃,说自己已然吃过了。
锦娘低头从腋下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嘴角,叹口气说道
“坤儿,今日来寻你,想让你帮我拿个主意。咱爹这个事儿,可要不要告诉给你哥知道?
上回你哥的书信我还没有回他话,心里忐忑不安,是说好呢?还是不说的好?”
坤娘看看云铮,云铮把嘴里的饭菜咽下,方才说道
“嫂嫂若是恰好要回书,就捎带说一下,语气措词注意一下,不要吓着大哥才好,目前爹不妨事。
只是大哥若能回来看看,爹自然是更高兴。这事且不要说与爹爹知道,以免他时常牵挂着,倒不好了。”
锦娘点头称是
“还是云铮想得周到,也是,若是爹天天念叨,你哥却有军务在身一时回不来,岂不是叫他老人家空等一场!”
坤娘忧虑道
“哥哥不是一般官职,乃是军职,不是想回就能回的,告假也得上头准了才行。
不管准不准,咱先信里说上一句,万一此刻军务不忙,上头准了也说不定。
真能回来倒是好,咱爹到时一高兴,病就好了也未可知。”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阵子因为父亲的病,所有人都没个笑容,天天苦着个脸,愁眉不展的,好容易有了一声笑,那边母亲就听见了,忙着来问
“你们开心什么?听见说你哥,是你哥要回来了吗?”
坤娘和锦娘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
云铮只好答道“娘,是说到上回哥的信里还给嫂嫂带了一片红叶,嫂嫂误给装到坤娘的信封去了,此刻找不到了心急呢!”
锦娘拿手帕照着云铮就是一下“就你话多,我哪有心急!
可说呢,那树叶给我捎回来没有?
难得你哥还能有这心思,我得夹在书里,可别给折腾碎了。”
坤娘笑道“捎回来啦!瞧你给宝贝的!”
锦娘笑着说“吃你的吧!
你是不稀罕,你若是要,云铮怕不给你整一箩筐来,你哥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呢!”
说着就出门去了。
坤娘和云铮赶忙吃了饭,来到父亲床前查看,好在母亲和丫头们照顾得好,竟没有生褥疮。
父亲身上倒挺好,只是要想起床,只怕还得十天八天的扎针和服药,这病急不得。
云铮给岳父扎了针,又按摩了背部和腿部,调了药方,对熬药的丫头们嘱咐了好些,二人才算休息一会,只喝了杯茶,便去寻儿子少捷,准备告辞回家了。
志航比少捷大了六岁,现下已经念了两年书了,在表弟面前,俨然就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哥模样了。
此刻志航正煞有介事地左手里卷了一本书,右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在小书房里来回地走,一面拿着戒尺不时地敲一敲少捷坐着的小桌子前。
少捷的个头还有些矮,坐在椅子上脚够不着地,椅子放得有点离桌子稍微远了些,他也使不上力气去挪动,只好往前倾着身子,正握着笔学写字。
在表哥的指挥下,他皱紧眉头,小手满把抓着毛笔,正在纸上使劲一划,不小心就出了纸,划在了桌子上。
只见志航敲敲桌子边,恨铁不成钢地说
“瞧瞧瞧瞧,这才写了一笔,就划到天边去了!啊!你使那么大劲干嘛?
又不是让你挖沟,你瞧瞧你画的这是啥?
唉呀,这手抓得这紧,松开点松开点!
这个指头下去,下去,唉对了,放这里,这个食指放上面,好,就这样子拿,再写一笔!
这回可不能划到桌子上了啊!”
看着两个孩子那有模有样的一个在教,一个在练,倒把云铮两口子给看得着迷了!
二人相视一笑,坤娘悄悄地说“想不到少捷这孩子还挺好学,只是他年纪还小,此刻念书还早了些。”
云铮说道“我儿子嘛,人中龙凤!不怕!
他喜欢就让他学罢!见天给他送到志航的私塾里,能学多少学多少,咱也不逼他早日成才。”
坤娘笑道“是,你儿子,你们老李家就没有笨蛋是吧?
行,就依你,天天还给爹看病的时候你就带着他来,我来不来都行,带上他就够我省心了。”
云铮道“好儿子还怕教嘛!哪天不来我在家教,来了就在私塾教,哪里不是学!”
两口子望向儿子的眼光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就似乎在看着一名未来的状元郎一般。
罗玉锦得了云铮坤娘的答允之后连忙回屋修书,想办法托驿站送信。
若是太平地界,一封书信的往来也不过个把月,然而战豪所在的地方乃是军营重地,前线战区,即便是双方一刻不停地修书,打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半年。
若是书信的地址有变,战豪临时随军开拔到其他地方,常常是一年也难得看到他的书信和消息。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啊!
只是家书的措词可是让玉锦犯了难。
据实说吧,怕战豪因军务约束回不了家,未免心中焦急,可不据实说吧,万一公爹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战豪回来要埋怨于她。
又是写了撕掉,扔了又写,忙活了一夜。
最后只好是将家事交待过一遍后,只约略提了一下父亲的病,又将坤娘两口子每日过府探病的事情详细说了一下,具体病情就等他自己来琢磨吧!
又想了想,世衡的母亲许久未收到世衡的信,十分牵挂。
想来世衡的所在地应该离战豪那不是太远,就希望能够捎个信的话,让世衡给家里写封信或是捎句话报个平安也好,老太太思念儿子眼睛都快哭瞎了,实在是可怜。
玉锦对国家战事并不熟悉了解,以为从军便自然都在一处。
她哪里知道胡世衡和何战豪早已成为敌对的两个阵营,便纵是有时离得近,也是两军对垒的情况,莫说说话了,写个纸条只怕就是通敌,要杀头的,根本不可能会有联系。
此刻在军中的胡世衡和何战豪,能保得自己平安的,除了自己,也就是上天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吧!
第二日,罗玉锦便教刘管家指派人去镇子上寄信。
哪知镇子上的驿站近来竟不接收往战场和军中的信件来往了,只因战火频仍,送信的怕有风险,给多少银子也不愿意送。
这可怎么办呢?家人将信又拿了回来。
玉锦只好去找坤娘拿主意,好在云铮当年因为随祖父给贺县令的妻子看病时结识了贺县令,祖父去世时贺县令还前来吊唁,交情不浅。
于是云铮亲自跑了一趟孝义县城,把前因后果一说,贺县令马上派脚力亲自前往送信。只因战豪如今已是四品,论级别已是上级,有命自然是无不遵从。
玉锦听说信已送出,方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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