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黄绿相间的蛋液倒入热油的锅里,发出热闹的香味。
她一手翻着韭菜蛋饼,一手搅拌灶台上冒着泡泡的白米粥。
胡桑麻利而专注,没有发现尚时沉也如她一样依着厨房的门框,安静的注视着她。
胡桑关上火,把黄绿色韭菜蛋饼摊在白瓷盘子里,她端着盘子,低头深吸一口香气“香!”
她甚是满意的轻松模样落在身后人眼里。
他也跟着弯起嘴角,褐色眸子晶亮亮的。
胡桑转身时被一脸笑意的大男孩吓一跳,她端稳盘子,有些怨怼的瞪过去。
当看到他只穿着单薄长袖衬衣时,她皱起眉,带着长辈一般的埋怨“谁让你起来的,不是说了,饭我来做?”
也许经过暧昧和关怀参半的夜晚,他们的相处方式更加亲近一些,尚时沉这次没有像只倔强的刺猬回怼她,反而用褐眸温润的注视着她手中的菜饼“很香,一定很好吃”
“那、那可不一定。”突然被尚时沉夸奖,胡桑倒显得有些局促,她轻咳两声,让他回屋披上衣服到客厅等着开饭。
尚时沉侧身为她让路,看着她发红的耳朵眼睛弯弯。他很听话的回了主卧,原先那套蓝格子的睡衣被水淋透到现在还没干,这会儿他套了一件圆领的米色卫衣走了出来。
茶几上已摆上盛好的白米粥,还有那盘韭菜鸡蛋饼,胡桑蜷着腿坐在小板凳上,听见声响也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与他的撞在一起,他眼睛很亮,带着不遮掩的愉悦。
如果愉悦是种病毒,她也被感染得弯了嘴角。
高大的男孩坐进沙发里,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夹着一块韭菜鸡蛋放进嘴里。
胡桑没动筷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尚时沉。
尚时沉嚼着菜,拿筷子挑起白米粥上的米皮放进嘴里,又轻轻吹着米粥,才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好吃”他低声说道“是我吃过最好的韭菜炒鸡蛋。”
胡桑因为他吃米皮的动作愣了神,这会儿听他突然夸奖才回过神来。
“瞎说,哪儿有这么好。”
尚时沉放下碗筷,后背突然向后靠去,他抬起手臂,手腕这遮眼睛,他嘴巴颤抖,喉结上下滚动着。两道水痕滑到了他的嘴角。
“这是第一次,有人做饭给我做饭吃。真的,很好吃。”
她的喉咙很胀,酸涩冲上脑子,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也流淌出来。
她没想窥探他的过往,可尚时辰却突然分享他的孤独和悲伤。
那泪珠子从他脸颊滑到他的下颌,他无声的哭泣,像个没人要的、又害怕打扰别人的孩子。
胡桑闭上眼,想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可最终她还是站起身,来到他的身前,伸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可大男孩的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他咬着唇瓣,压抑着呜咽。
她叹口气,心底告诉自己,仅此一次。
胡桑张开双臂,把咬唇哭泣的大男孩拥入怀里。
尚时沉肩膀先是一僵,他的脑袋靠在她柔软的小腹,像是不敢相信她会把他拥在怀里,直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
“姐姐”他似一个在外受到了百般委屈的小孩,双臂缠上她的月要枝,闷闷的呜咽声从她的怀中传出。
“不哭了,啊?!以后,我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胡桑拍着他的背脊,心里却漏了风。
原来假话会反噬,这次她的谎话,让她觉得心里被钝刀挫着、
她终究要离开这个大男孩,不是吗?!
刚才她明明可以更加理智的安慰他,可实事证明,她见他哭,理智都抛到了脑后,然后主动拥抱他了。
不怪别人,怪自己。
尚时沉的哭声渐渐平复下来,他在她怀里点了点头,鼻音很重低低一句“好。你要多做饭给我吃。”
她伸手糊了糊他的脑袋,一副明白了的表情。
“原来,你这么爱撒娇。”
他眼尾还红着,听她又喊弟弟,又调笑他,他想本着脸让她不要得意,可一抬眼看见她眼里的宠溺时,他的心轰隆隆跳着,嘴角忍不住翘得老高。
“胡桑,不许笑了。”
“你完了,尚时沉,你的高冷马甲掉了,你该怎么对我摆脸子?!嗯?撒娇鬼。”
“什么撒娇鬼我不是小孩子,你,你,你别笑!”
“哈哈哈,你的嘴巴都撅起来了,还说不是小孩子!哈哈哈!”
尚时沉偷瞄在自己身前开怀的女人,自己也跟着呵呵笑着。
下一秒他伸出手,对着女人的琵琶骨挠过去。
胡桑怕痒,最怕人挠她的琵琶骨,哪怕她穿着厚厚的棉衣。
她惊叫得扭着身体,东躲西藏也没逃开尚时沉的圈出来的领地。
不知不觉已被大男孩摁在了沙发上。
“姐姐你说谁撒娇?还敢不敢乱说?”她像个红色胖球蜷在沙发上笑岔了气,根本没注意到尚时沉幽深的目光。
“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
尚时沉撑在她身上,也许是不小心,他的嘴唇轻轻蹭过她额头。
下一瞬,尚时沉就翻身坐起,一把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
被他蹭过的脸颊火热起来,胡桑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拿起尚时沉的空碗起身。
“我再给你盛一碗。”
“胡桑。”
胡桑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尚时沉目光很复杂,他张张嘴,最后却摁了摁眉心,说了声“少盛一些。”
他刚才要对自己说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纠结的眼神看自己。
厨房里,胡桑捂着额,那上面还留着男孩的温热。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夜之间变近了,而且两人之间回荡着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氛围。
在这种氛围下,有一颗种子在胡桑心底扎下根,它是按捺不住心动好感,又是处处荷尔蒙爆裂的暧昧的,更像是解救孤独的亲情。
吃完饭,胡桑和尚时沉各自回到房间。
昨晚没来及收拾,她把购物袋里的衬衣、女性用品掏出来,同时也看到折在最里面的那张宣传单。
胡桑本想扔掉,却扫到了上面手写着一串似曾相识的号码。
她骇然的坐在了床边。
这是、被那两个人拿走的手机里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