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价格嘛。再说它临街,夏天可以洗车,冬天可以卖煤。租回去连住加干活,都有了。”
叶明媚不得不感叹,许则欢的眼光了。她难得反思了下自己“好像就我没有事业心。”
“是呗。”冯文静赞同“不过你过得开心呀。”
“恩,我回来就是要好好玩的。”
“我不一样。”冯文静严肃道“之前我得病,家里人都为我付出很多。难得能够回来弥补,我一定要把父母和妹妹们照顾得好好的。”
冯文静永远都是冯文静。即使经历过绝症和生死,她最放不下的,也是内心的责任感。
不过,许则欢记得,自己的弟弟,和叶明媚的弟弟,后来都挺有能力。根本不用她俩操心,甚至还经常帮姐姐的忙。这也是叶明媚可以当躺着当咸鱼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那你呢?”叶明媚问许则欢。
“我……”许则欢想,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直没有写出满意的作品。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她的执念就是文因朝啊。”冯文静总觉得很了解她。
“小马哥不好吗?”叶明媚调皮“你看他现在和我一起玩,心里不难过吗?”
许则欢没什么感觉啊,就是担心她把小马哥带坏了。
叶明媚摇摇头。“我有时怀疑,你在这方面缺根弦。”
三个人经常一有机会就聚在一起。但是在办公室聚得这么齐,却是很少见的。她们在等单位的一个会议。等了半天,最后的结果是,领导有事,会议延期了。
下班时,她们刚出来,迎面就遇到丁琳和冯姨。她们正和冯姨打招呼,却见丁琳给了叶明媚一个不屑的眼光,还“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等她们走过去,许则欢就问叶明媚。丁琳正常是看她不顺眼才对啊,怎么今天还针对上叶明媚了?
“呵呵。本来她是要和叶辰结婚的,你们还记得吧。”
哦,许则欢想起来了。从前确实是这样,丁琳嫁给了和她背景相似的叶辰。只不过,叶辰家更加富裕,父母都是开配件商店的,听说有两个门市房。而叶辰本人也有工作,忘了在哪个单位了,据说很轻松。
“你不会是……”冯文静真不想往那个方向猜想。
“让她惹则欢,我当然要让她付出些代价了。”
难怪叶明媚先疏远了宋远。宋远每天跟得紧,她确实没有时间去招惹叶辰。
许则欢正想不起叶辰的长相,就见一辆车停在单位门口,叶辰望见了叶明媚,还殷勤下车给她开车门。居然这么张扬,跑这儿来接叶明媚下班了。
冯文静和许则欢都仔细盯着叶辰,见他清瘦、文质彬彬,还戴着眼镜。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对她俩笑了一下,问要不要一起送她们。
两人赶紧说不用不用。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共同的观感斯文败类。
“怎么都姓叶呢。”冯文静说。
许则欢“真让我有罪恶感。都是因为我……”
“算了吧。”冯文静毫不客气地打断她“没有叶辰,也会有别人。蝴蝶会只盯着一朵花吗?”
丁琳也走出来,她望见这一幕,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冯姨有些同情地注视着丁琳,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许则欢想到小马哥,他没有认真吧?不过他也是成年人了,就算受伤,也是你情我愿,又不是她把人介绍给他的。
和冯文静一起吃完饭,她就去另一个凶宅了。在赶在冬天之前,把这里收拾出来。她已经打扫过卫生,正在置办生活用品。还托父母,用客车将行李都带了过来。弟弟也快放寒假了,一家人就可以在这里过冬,顺便适应一下县城里的生活。
许则欢还买了几个葫芦和五帝钱,挂在屋里的一些地方了。除了看着喜庆,也有个心理安慰作用。她其实挺喜欢这房子的。宽敞明亮,东西两屋都有分别的炉子和灶台。院子里还有个小仓房,里面储存了些煤,都是她托人买回来的。说实话,小马哥和宋远那时还没闹掰,还帮了她不少忙。
许则欢一干起活来,就忘记了时间。结果,冯文静着急忙慌来找她“下午你怎么没上班呢?”
“我跟领导说了啊,单位同意我去接受电视台那个采访。这不还没开始吗,时间延迟了。反正请了一星期假,先收拾一下房子。”
“可是,有人找你呢。”
“谁啊?”许则欢纳闷。她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谁会去单位找她啊。
冯文静不说话。原来,她已经把人领过来了。
许则欢从屋里走出来,一身干活的架势,手里还提溜着一块抹布。她望见冯文静身后的人,就愣住了。抹布也掉在了地上。
文因朝。虽然前世,她见过他的照片,却从没有见过活生生的文因朝。而他此刻,就伫立在庭院里,对她微笑。午后的阳光,正照耀在他的脸上,使他整个人,都似乎镀上了一层光辉。
许则欢有窒息的感觉,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人会令你心跳的。
“我是文因朝。”还是电话里的声音,她一直熟悉的那个声音。
她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她哽咽,说不出话来。
“则欢。”他还在微笑。是年轻人的笑容,有朝气,不像前世,她看到他照片时,已经是多年之后,他的神情已经沉稳,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倨傲。
而现在,文因朝明亮的眼睛是那样生动。可能在众人的眼中,他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帅气。可是在许则欢心目中,他却是最令人动心的。
她笑了,却笑中带泪。
文因朝的镇定都有些破功了,慌忙过来,问她怎么了,见到他不高兴吗?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冯文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他们只看得到对方。
文因朝给许则欢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他忙乱之中,连包都丢在了地上,腾出了手,拥抱她。她埋在他的胸前,只觉得沧海桑田。
任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而终于抬起头时,还是一张带着笑的泪眼。不过,她看到,文因朝居然也是如此。
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会看到他也落泪。他是被她感染了吗?
她慌乱地用衣袖胡乱擦了把脸,却忘记刚才在干活,衣服上还有灰。这下,把脸都弄成花的了。文因朝笑了,从地上的包里掏出纸巾,仔细帮她擦干净。
一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怎么说过话。她都忘记问他,怎么会突然赶来的,怎么没有事先告诉她一声。他也没有问她什么。
许则欢暗自后悔,本来就更狼狈的了,还哭,把眼睛和鼻子都哭肿了,更丑了。她这才想起来,他可能是刚下火车,需要歇一会儿的。把他让进屋里,却连个热水壶都没有准备,都没办法让他喝杯水的。都说有情饮水饱,可她这儿什么都没有。
文因朝告诉她,不要忙了。饶有兴致地看她正拾掇的房间,像看着一个女孩在精心打扮布娃娃。许则欢匆忙洗了把脸,换下干活的衣服,穿上平时的外套,打算领文因朝去吃饭。
他说,他还不饿。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说完,就望着她笑。这让她有些心慌,想起一个形容词有情。他的目光,就是有情的啊。
许则欢想像过无数次,和文因朝在一起的场景。一定和所有的花前月下有关,总之不是在这样一间百废待兴的平房里。
“实在要吃些什么的话……我去尝尝前段时间,你曾经忙乎过的麻辣烫吧。”文因朝笑。
许则欢看看他,怎么说也叫衣冠楚楚。一看就是来时,精心搭配过。领着这么一个男子,去吃麻辣烫,多少有些违和感。不过没啥,他说想去,就去呗!
她已经把他丢在地上的包捡起来,也擦干净了。他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
见面礼么?许则欢想象着,盒子里会有什么。一块玉?她一直梦想着,能戴着最爱的人送她的礼物。可能是一块玉,或者是一只戒指。总之,都是彼此之间的信物。
只要不是某石记就好。都说送那个品牌的情侣,会分手的。
虽然她曾经喜欢过它的广告语“世上仅此一块,今生与你结缘。”
打开一看,却是一块白玉,带一点黄皮的沁色。文因朝用清水冲了冲它,帮许则欢戴上。
她发现,他也有一块,能看到颈部的细绳。就很想知道,他那块玉是什么图案。
文因朝拿出来,原来他戴的是佛。而许则欢的却是观音。这是什么原因?
文因朝“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他们都说玉保平安,亲人送一块最好。家里就买了这块观音。可我想和你换着戴。等过几天,我回去的时候,咱俩就换过来,你戴我这块玉佛,我戴你的观音。”
好吧。他还蛮有小心思的。许则欢惭愧,她都还没有问过他的身体情况呢?仿佛怕她担心,他又笑了“没事,我已经都好了,所以就来看你了么。要不,还能来得更早一些。”
许则欢总觉得,他说话没有多少山东味儿。文因朝“我一直在努力练习普通话啊。”
是怕她听不惯么?没关系的,其实她父母,也都是从山东闯关东来东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