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做了噩梦,就努力睁开眼睛。
那具白骨,是他师傅的。就凭那具尸骨上断裂的尾骨她就可以确认。
毕竟那是在她刚穿越过来认师前发生的意外造成的。
还有那具一分为二的蛇骨,应该就时疾风的,只是为什么这2具骸骨紧紧靠在一起,师傅在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骤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目似繁星,清俊朗润的脸庞。
宫曜元!?他是怎么在这里的!?她明明和长公主在师傅的房中发现密室,然后。。。。。。
“你醒了。长公主在为你煎药,说你原本就阴虚又有寒症,此番昏厥实为气血上行导致。”不及夏卿怡深思,对方仿若知晓她的心事一般,一边解释,一边为她掖好被角。
夏卿怡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就是自己曾经住的房间,而此刻静静坐在那里,原本眼眸盛满忧虑的男子,正对她舒眉浅笑,那样飘逸出尘,晃若天人之姿。
如果换成他,恐怕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只会夸她蠢笨,一点变故都承受不住,唉,为什么老会莫名其妙想起他。夏卿怡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想。
“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男人只以为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她这突然的举动,忙不迭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白净修长的手指触及她肌肤的那刻,夏卿怡尴尬的别开头,脸上却飞上两朵红云,男人却似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此时的亲密,抽回的手又覆上自己额头才道。
“恩,还好,并未得热病。”
“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适!?”端着药碗进来的长公主,看到这一幕以为她病情有变,赶紧三步并两步到床榻边,放下盛药的碗勺,就匆忙搭上她的手腕。仔细诊脉。
“无事,你且好生歇着,现在耽误之急是把你身子养好,你师傅的事。。。。。。”她停了片刻,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却强忍住情绪,极力保持自己音调的平和。
“你师傅之事,我们从长记忆,喝药吧,喝完就好好歇息。”说着,从一旁端过准备好的药碗,盛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过,才送到夏卿怡面前。
受宠若惊的夏卿怡哪敢让长公主这么照顾自己,赶紧坐起身子道。
“师姑我没事,我自己来吧!”
原来她就是苗应天的师妹,宫耀元嘴角拉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却没能逃过楚佳人的眼睛。
“这位公子,老生的师侄女需要休息,烦请公子随老生去外面细谈。”说着,和颜悦色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容宫耀元拒绝,自己就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宫耀元也不着急,朝床上的夏卿怡微微点了下头,便紧随其后出了内室。
“你是谁?跟着我们有何目的?”宫耀元刚走至院中,就瞧见刚才还笑容和善的女子一双眼眸,清冷无比,似透过十丈寒谭,朝自己投射过来。她虽上了一些年纪,但雪肤墨發,风韵楚楚,通身若有淡淡光华。
“长公主莫见怪,小生与夏姑娘乃是故交,那日席上一别,终有些放不下心,所以寻了人塞了银子,一直留意着姑娘的动向,这次是特意寻来看看有无什么可帮忙的。”
这男人居然识得她,有意思!!!
楚佳人静静站着,眼底变化莫测,却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宫耀元也不退缩,迎着她的目光,一副坦然自若的神色。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流走。
许久,楚佳人淡淡开口道:“你所求是什么?”
声线极具诱惑,宫耀元却格外冷静,斟酌再三。
“小生一求家业财运亨通,二求高堂长寿安康,三求红颜余生偏爱。”
楚佳人闻言微微一征,双眼突然望着远处天际。
那时候,也是在这里。
有一个小女孩歪头问向她师兄;“你所求是什么?
他给的答案是:“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光耀师门,三愿蛊惑苍生。他的一生都装着家国,师门和功业,从未有过她的位置。呵呵。。。。。。
“你走吧,我毒蛊派的人,风月不相关,爱恨两不沾。”楚佳人并不想为难他,也不想猜度他话中真假。
在她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替自己的师兄照料他唯一的徒儿,她不想给任何人影响她修行的效果和进度。
宫耀元却不恼怒。
“前辈说笑了,天地在上,山河为证,此后余生,卿怡所在,既是归路。”
楚佳人眸色冰冷,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眨眼间,取下头顶发髻,划破额间猩红。一个闪现来到宫耀元身旁,正欲插入对方胸膛,头顶传来声音。
“前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若是您,绝对不会再在这个时候使用焚心蛊。”
许久,发簪都不曾落下,杀意似浓似暗。宫耀元心中也没有把握长公主会听自己的,若他出手,身份必被识破,若不出手,心智被夺走,也是他不能允许的。
所以他想赌一把,赌楚佳人在知道自己看破她的蛊术后不敢下手。
最终,楚佳人收回手,将发簪重新插入原处,仔细检查再三,仿若一切未发生一般。挺直了腰背。
“今日,看在怡儿的面上本宫不动你,你走吧,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本宫的苦心。”
宫耀元还想再争辩什么,屋内传来夏卿怡的惊呼声。楚佳人一记眼神警告。
“还不走?莫要等本宫改变了心意!”
轻叹口气,来日方长,不及在一时。宫耀元暗自安慰自己,脚下轻点生风,两三个旋身就消失不见。
赶进内室的楚佳人,发现满头是汗的夏卿怡,原来又是做了噩梦。
她很自然走到床榻变,拥住惊魂未定的夏卿怡,安慰道。
“怎么了,又做什么梦了?”
“师傅,我梦见师傅被人追杀,师傅一定是想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师姑,师姑,我们一定要找到杀我师傅的凶手!”夏卿怡突然就激动起来,她坚信她的梦一定是苗应天亡魂无法安息,给她托梦。
“你师傅并非被歹人所杀,虽然他身上有伤,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定所以才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你。”
虽然残忍,但楚佳人不想再欺骗夏卿怡,她也需要让这个小妮子知道自己的师傅为她放弃了什么!
“什么,师傅是因为我!?”夏卿怡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
“是的,为了你,成就大业,为了你能参加蛊神之战。”
“不可能,不可能,师傅他怎么那么傻,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为什么,为社么要这么做!?我要去问他,亲自去问他!”夏卿怡挣
扎着要下床,就听“啪”的一声!
夏卿怡脸上惊现五个鲜红的手印!
“你给本宫停下!你听好,你师傅这一生都想着有朝一日能赢得蛊王之战,你作为他得徒弟,遵从遗命才是对他最好得报答,你师傅虽然是个蛊痴,也有着报效家国的宏愿与志向,所以他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成就你,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养好身子,练好蛊术,明白么?”
嘶声力竭的训斥到最后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楚佳人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眼泪早已流完。
在那个男人转身放弃她的时候,在她的闺蜜为她出战不治身亡的时候。她真的痛彻心扉,曾立誓此后经年觉不再让一人牵绊住自己的感情。
可当今日看到那副骸骨,确认那个男人已经不再人世的时候,那么多年的恨,那么多年的故意忘怀,在一瞬间,所有的回忆排山倒海的涌来。他为她做得那首诗,字字句句都清晰如昨日一般:
吾本蛰居山中,自得一派清闲。
惯看云生叶落,松风幽泉。
放酒纵歌任天晚,懒顾尘世间。
而你踏月经过偏惹事端,无故动人心弦。
从此蛊也一般,诗也一般,万般皆枉然。
身已付空山,惟愁心寄月,随你越千关。
他是爱过她的,他们相爱的痕迹曾那么清楚,纵使最后他还是放手了。。。。。。
那一句句山盟海誓,他曾说过自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这句话,教她怎么忘记。。。。。。
夏卿怡开始是真的很伤心,但她发现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容反驳的长公主哭得已经昏过去得时候才意识到,和默默等待深爱得人二十年,却无法说出口得女人相比,她这点痛算什么~!?
拖着还没病愈的身子,她费了好大得劲儿才吧自己的师姑扶上床,心里感叹长公主的深情,并想着一定要打听自己师傅和长公主之间得爱恨情仇。
整整两日,当楚佳人醒来的时候,看向四周,橘黄色昏暗的光透过门空隙,隐约照了进来。
她慢慢坐起来,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前,又像想起了什么,走到铜镜前,看到自己哭得红肿得双眼,无奈的找了个面纱,却发现无法遮住,又寻到个斗篷,硬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心底得脆弱她没习惯展现在人前,这么多年,她坚强惯了,要不是亲眼看到苗应天得尸骨,给她的打击过大,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哭晕过了,她越想越尴尬,刚寻思,最近是不是先避开夏卿怡,免得尴尬。
却和推门而入的人撞了满怀。
“师姑,您才刚醒,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