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朝扬还以为是打雷了,后来起身一看,这才发觉是旁边的虎子在打呼噜,鼾声如雷。
推了下他的肩膀,朝扬道“睡觉别打呼。”
虎子艰难的睁开眼皮子,撇嘴道“老大,我头一沾枕头就打呼,要不寨子里咋没弟兄愿意和我睡呢。”没法子,实属不可控因素。
他侧身面对墙那头,嘟囔问了一嘴“老大咋不和暮姑娘睡一屋嘛。”
人家姑娘应该不打呼,而且搂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多舒服,估计做梦都得笑醒吧。也不知老大怎的回事,跑他屋里头受这苦。
朝扬也翻了个身背对着虎子,没有说话。按理说他不需得遭这罪,奈何暮雨身子不舒服,得好生休息着。
老板娘告诉他,女子这几日须得好生调养,绝对不要同床。
不同床,三个字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就是不能睡一块儿。虽然朝扬不知其中是何缘故,但女孩子家就是事儿多,将就这将就那儿的,根本琢磨不清。
“呼噜噜~”
虎子的打呼声再次响起打断他的思绪。朝扬握着拳头捶了下脑门,无奈叹气。这呼噜声似乎是不把屋顶震翻就不罢休似的,一呼更比一呼高。
他翻来覆去好几遍,蓦的起身下床,穿好鞋子轻车熟路的走到暮雨门外,推了下,门从里头上了栓子。
不错,小姑娘还有点儿防备心理,只是……他怎么进去?
朝扬出了客栈绕到二楼第三间房的窗户下面,摩拳擦掌,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身姿那叫一个矫健。
冷风瑟瑟,月色朦胧,黑色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
爬到二楼后推开窗户迅速跳进去,双脚落地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声音。
朝扬轻功了得,步伐极轻,能够在靠近一个人的时候不发出任何响动,宛若鬼魅。
小姑娘已然熟睡,可她好像梦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两道好看的秀眉簇在一块儿,眼角处还沁出了泪花。
笨死了,居然被一个梦吓哭。
朝扬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花,低声恐吓“好好睡觉!”
也不知是何缘故,就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暮雨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做的噩梦似乎被驱走了一般。
没想到睡着也这么听话,真是乖的很。朝扬得意的勾勾唇,心情舒畅极了。
真乖啊,什么都听他的。
垂眸看她两手还露在被子外面,朝扬眉头又再次竖起来。怎么会有女人笨成这样?大冬天的把手搁被子外头放么?也不怕冻死。
鬼使神差的,他摸了下暮雨的小手,果不其然,冰冰凉凉的,就好像刚刚洗了个冷水澡。
不行,若是她染了风寒,自个儿以后还怎得捉弄惩罚她?朝扬没做纠结,果断的把她两只手塞进被子里,捂了个严严实实的。
“暮雨,你的命是老子的,是取是留都得我说了算。”他自言自语的放下狠话,看了眼窗户,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姑娘,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罢了,老板娘说不能同床。
回到虎子房里,朝扬觉着有些冷,麻溜的脱下袄裤钻进被子里。
虎子火气大,早就把被窝暖热呼了,可谁料朝扬大晚上的还从外头把冷气带回被子里头,冻的他一哆嗦。
“老大,您不是去暮姑娘房里了吗?”虎子揉揉眼睛问。
虽然说他打呼,可是睡觉的时候却是灵敏的,房内的动静通通逃不过他的耳朵。方才老大出了门,虎子还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
“谁告诉你我是去找暮雨了?”
“不是吗?”虎子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是呢。不是就算了……我,睡了。”话音刚落,呼噜声又响起来了。
朝扬侧身背对着他,心道我只是不想看暮雨这么快就玩完罢了。
留着她,慢慢折磨,看着猎物惊慌失措又无助的样子,这样才会有乐趣不是么。
……
冷风呼啸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终于没有下雪了,可更为糟糕的是,地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别说是马车了,就算是一个人走在上头也得打滑。
朝扬走不掉,张美花他们也没法离开。
住在同一个客栈里,总会有碰面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美花同他男人说了些什么,孙文一看见朝扬,眼底就迸出火星子来。
居然说他配不上暮雨?可笑,可笑!他孙文可是粮商,腰缠万贯,自小便得名师教诲,才识渊博,而暮雨不过是个暮家小小庶女,纳她做妾都是抬举了。
吃日中饭的时候,朝扬和自家兄弟坐在一张桌子上。此番回天啸山带的弟兄不多,只七人而已,但他们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之士,且身怀绝技。
虽说是土匪出山,可他们衣着干净整洁,头发也梳的利落,皆高高束于头顶,颇为稳重。
只是……孙文注意到,除了那个姓朝的,其余人去无论是那儿,腰间总是别有一把大刀或是长剑。
究竟是什么来头,暮雨又怎么会和这群人扯上关系。
孙文百思不得其解,目光是不是扫向对面桌的朝扬身上。
张美花自然察觉旁边丈夫的异样,没好气道“别人都那样说你了,怎得你还一个劲儿的瞧他?”
他眯起眼睛,“我只是在想,暮雨怎么会和这类人搭上关系。”
“啪。”
张美花一筷子摔在桌上,低声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想着那个小狐狸精!”
“胡说什么!”孙文呵斥,“我什么地位,她什么地位?我能看上她吗?我只是在觉得,孙家与暮家也算是世交,如今看见暮家姑娘不顾礼仪堂而皇之的与外头也男子私奔,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原来是这样。
“其实你不必担忧这个。”张美华附在孙文耳边,把她写信送给暮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是暮家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女儿和野男人私定终身,想必会大发雷霆,然后再派家丁过来把暮雨抓回去,说不准最后还会把人浸猪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