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面色惨白的少女强忍着体内几近撕裂的剧痛,惨白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笑容。
“格蕾少爷,我可是真的没力气了。”
看着怀中强硬的少女,格蕾的目光带着丝丝柔和,胸口的银之匙再度迸发出幽蓝的光弧,将瑞吉儿逐渐衰败的身躯封锁起来,将她体内源源不断流逝的序能保留。
瑞吉儿也感受到体内不断流失的序能似乎静止定格了一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本惨白的小脸上也多了些许红润,少女的眸子打量着格蕾眉目间的柔和,神色似乎有些许恍惚。
做完这些,格蕾将瑞吉儿轻轻放置在“圣裁”边上,好似在安置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一般,而后格蕾看向了场地的另一边。
玫瑰侯爵臃肿肥大的身躯宛若断翅的肥大昆虫一般,身下的根须被瑞吉儿手中的天神长矛所拦腰截断,而没有了下方根须的序能提供与支撑,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支撑起她的躯壳,她的身躯在废墟般的古堡内不断挣扎,翻滚,蠕动着,她的面色狰狞可怖,早就没了先前那优雅高贵的模样。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吃了你们,你们这群卑微的蝼蚁,下劣的人族!”
宛若丧家之犬一般,她嘶吼着,那本硕大无比狰狞可怖的根须被削去无数藤蔓,只留下一个个平滑的切口,它们恣意舞动,可笑且滑稽。
而格蕾的眼中阴冷,看着被他们逼至绝路的玫瑰侯爵,他的神经不敢有暂时的松懈,即使此时的玫瑰侯爵大势已去,尸潮与根须尽素被摧毁,甚至她脚下本提供给她无尽序能的古堡土地,也被格蕾用阵法加以阻绝,但格蕾的神情只是愈发凝重。
格蕾丝毫不怀疑眼中这好似强弩之末的玫瑰侯爵还有些许未曾揭露的底牌,而他们这边,瑞吉儿已经丧失了战斗的能力,格蕾手中不由地生出了点点汗水。
“罗伦斯先生,你也该醒醒了吧。”
笼中的灰暗身影似乎还陷入一种浑浊不清的状态,他的神色痴呆,而后眼中似乎又有些许光亮闪过,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浑浊混沌的状态之中。
格蕾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坚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眸中有着至极的金意涌动,手中的黑伞再度化为一杆黑白相间的古朴长枪,枪身舞动,漆黑的气流缓缓浮现,一阵阵的杀意与那璀璨的金意一起升腾,乌黑的碎发无风自动,格蕾笼罩于一片暗金色泽的雾霭之中,眼中锋芒毕露,枪尖轻挑,战意直升天穹,无上威压随之绽放,体内的帝命序列开始了最大限度的运作。
玫瑰侯爵眼中显尽癫狂之色,她的眼中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杀意,一次又一次,眼前的两个小蝼蚁一次次将自己的威严所挑衅,她贵为侯爵的自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这种耻辱,只能通过鲜血与杀戮洗尽。
“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她那本肥大的躯壳竟然开始在无名的力量之下,裂开了道道宛若刀锋所过的口子,一滩滩猩红污秽的血水从中流淌而出,宛如决堤的水坝一般,猩红血潮步步紧逼,转瞬之间,就将那宛若废墟的残破古堡地面所浸没,而格蕾与罗伦斯等人所处的中心牢笼处则成为了唯一留白的区域。
格蕾眼中战意璀璨,他自然不会让玫瑰侯爵这般随意的施展血魔法,就在那猩红血潮步步紧逼之时,手中的昆古尼尔恣意舞动,而格蕾的身后,一片蓝紫色彩的花海骤然升起,时空与因果的能力顿时加持于格蕾之身。
枪身宛若游龙一般,迅猛无比,那积极得视若无物的猩红血潮竟然被那枪身所挑起,而那长枪之上,漆黑巨言随之燃起,无尽火焰,似从地狱冥府而来,将世间所有的污秽全部焚烧殆尽。
那污秽无比的暗红血潮遇上那漆黑幽焰后,宛若初雪遇骄阳,顿时消散殆尽,而格蕾眼中的紫红序能随着运作,酒红色的光芒将格蕾与身后的罗伦斯瑞吉儿等人全部围裹,一时之间,格蕾手中的长枪已经作出了无数次的挥击,一次次挥击,宛若万丈雷霆高高坠下,无数光点绽放,格蕾的枪尖已经刺穿血潮,来到了玫瑰侯爵身前。
枪身宛若巨龙咆哮,一道无比锋锐的枪尖就这般直直刺入玫瑰侯爵偌大臃肿的躯壳。
“啊!!!”
那本厚实圆鼓的表皮在昆古尼尔枪身之下,就宛若一块脆弱的豆腐一般,直接被贯穿了一个巨型的窟窿!
格蕾眼中冷意四溅,金意再度弥漫,双臂之上,帝命序列状态下所加持的无上巨力将使得昆古尼尔的枪身在刺入玫瑰侯爵的身躯之后,竟然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无尽的血水从那巨型窟窿之上淌下,而那血潮似乎找准了格蕾一般,竟然无视了牢笼中的罗伦斯与瑞吉儿,调转方向朝着格蕾涌来!
玫瑰侯爵的眼中闪过无尽的悲痛,那枪身在自己体内宛若一条四窜的游龙一般,将自己的躯壳弄得一团糟,无数的脏器与血块从她的巨嘴缓缓涌出,而格蕾面对那调转方向的血潮,竟丝毫不退避,手中枪身再度发力,双臂之上青筋暴起,枪身之上竟隐约之间有黑白双龙的身影缓缓浮现,那双龙紧紧附身与枪身之上,龙首嘶吼,枪身疾突。
“不,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疯子?!!!”
她的眼中中带着惊恐,她不能理解格蕾这种以命换命的疯狂行为,而格蕾的眼中尽是决然之意。
格蕾背后的猩红血潮已经近在咫尺,甚至一阵阵粘稠污秽之感甚至就在眼前,而格蕾视若无物一般,手中的枪身再度猛刺,一层层厚重的肉膜被昆古尼尔枪身上的巨龙毁灭殆尽
而在那无数的肉块与脏器之中,那枪身似乎触碰到了一颗巨型的缓缓跳动的物体。
那是玫瑰侯爵的心脏。
“什么??你疯了,你疯了!?”
而格蕾的眼中冷漠无比,他身后的粘稠血潮甚至已经将其的后背吞噬浸没,格蕾的眉目间只有决然之色。
格蕾的唇瓣缓缓吐出几个词。
“昆古尼尔,因果逆转!”
那狠狠刺入玫瑰侯爵身躯内的黑白长枪再度绽放圣灵的光芒,那缓缓跃动的心脏在那枪尖的无比锋芒之下,宛若一颗破碎不堪的纤弱瓷器一般,缓缓碎裂,化为虚无……
“啊啊啊啊!!!!”
而就在那猩红血潮要将格蕾吞没殆尽之时,一道前所未有闪亮的蓝紫色光彩从格蕾胸口的银之匙处迸发开来。
格蕾被血潮所吞没的身躯下,在那血潮之中,缓缓吐出一道声音,那声音虚无缥缈,宛若早已消散在时空之中。
伴随着一声隐没与时空之中的叹息,格蕾的声音从玫瑰侯爵的心中缓缓浮现。
“时空……回溯。”
宛若时空女神的哀叹,好似消散在了时间河流之中,空间的绝对阻绝之下,格蕾的身影竟然在那牢笼之上缓缓浮现,他的眼神无比冷漠,而瞳仁之中竟然闪烁着异样的色彩,一瞳孔为紫红,一瞳孔为幽蓝,而在那双眸之中,似乎鸢尾花与蓝色妖姬的花海随之浮现。
手中先前刺穿玫瑰侯爵心脏的黑白长枪再度化作一漆黑无比的方块体,缓缓漂浮与格蕾的身侧,而他宛若一虚无的幽灵一般,在那罗伦斯所在的牢笼之上缓缓的飘荡着,他的神情漠然,淡淡俯视着那由于心脏破碎而没了任何动静的巨大肉块,玫瑰侯爵。
“可悲的造物,天生的缺陷之下,只能作为阴沟里的老鼠,残存苟且在这暗无天日的巢穴之中。”
格蕾神情悲悯,宛若心怀众生,普渡众生的圣贤,而他的眼中却无任何一丝人类的情感,如此反差,如此,虚无。
而格蕾的神色中似乎也带着一丝迷茫之色,他的眼中缓缓闪过鎏金般的色泽,格蕾缓缓落地,眼中的悲悯之色再度收敛,双眸再度显现正常。
他看着那心脏破碎,生死不知的玫瑰侯爵,眼底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而就在他转身之时,身后再度传来一阵阵响声。
“嘎吱,嘎吱,滴答。”
一阵阵粘稠声响与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身后那块暂且还能称之为生物的肉瘤之上传来。
“好啊,你们真的很好,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啊!!!”
那肉山之中,传出一道模糊得难以辨认男女的诡异声音,而后那宛若肉泥般的身躯竟然缓缓化作一滩血水,而那血水之中,竟然夹杂着无上的剑光!
锐利无比的寒芒似从天上神明挥出一般,那锐利无双的剑气将所经过的一切都封杀破灭,宛若一阵厮杀的风暴一般,将这古堡都要毁灭。
而格蕾的瞳仁猛然缩起,这剑气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罗伦斯的剑意,而那玫瑰侯爵竟然在生命的最后,将自己体内残存的所有剑意都挥出,想要和格蕾等人来个同归于尽!
那无双锋芒就近在咫尺,而格蕾眼中的虚弱之色已经彰显无疑,这一剑,他接不下。
手中的漆黑方块再度展开,化为一柄漆黑的油纸伞,格蕾手中紧握伞柄。
接不下,但并不说明自己就会躲开。
那无双锋芒转瞬即逝,而那漆黑伞柄宛若一细弱豆腐一般,就这般被拦腰斩断!
格蕾眼中的锋芒不断凝聚,心中不由升起了丝丝悲凉。
就到这里了吗?还挺不甘心的……
“哎,终究是我种下的因。”
一声苍老无比的叹气从格蕾身后传来,那叹息之中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颓废感与死亡意志。
一只苍老无比的脏乱大手轻柔地抚上了格蕾的臂膀。
“少年人,跟着我。”
格蕾神色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但嘴中已经和那苍老手臂的主人一切,说出来那几个字。
“葬星。”
一股荒古恢弘的气息从格蕾的伞柄中传出,那伞柄甚至承受不住这恢弘锐利的无上剑意,而那剑意竟然将那从玫瑰侯爵体内挥出的剑气斩灭,甚至将那座古堡也随之切断。
葬星,我定将,埋葬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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