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聂来这一趟,让人怅然又释然。
这样的气氛也没持续多久,阳光给花园洒下一地明媚时,庭院观景台的阳伞下笑语晏晏。
来客童延大都见过,但也有像len和齐厦这样打过照面还来不及认真介绍的。
不得不承认,聂铮闷骚归闷骚,于原则问题却确实一丝不苟。把童延正式带到朋友们面前,“我爱人,童延。”
童延着实吃了一惊,一秒钟之内眼睛珠子险些掉出来,接着才笑眯眯地挨个问好,心里那叫一个美。
噫!什么爱不爱的聂铮私下都没跟他说过。
身为一个九零后,他是没法感受“爱人”两个字口语化之后的年代感的,毕竟,到了如今,大家都习惯用“老公”“老婆”之类的称呼自己的伴侣。
但同样身为九零后的楚绎这些日子正在看一部六十到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顿时脑补出一个画面:穿着中山装的聂铮把穿着深蓝军装褂子的童延拖到跟前,说:“这是我爱人。”
xx同志的爱人,那个年代确实是这么称呼的。他忍着没笑。
秦佑则是亲历过八十年代,嘴角抽了抽,但不予置评。挑了块蛋糕放在楚绎面前的盘子里,“你没吃早饭,先垫下肚子。”
在座其他人对着聂铮起哄开玩笑,没注意他们这边。
童延刚好留心到了,心里想着吩咐厨房早些开饭才好,陪着说了几句话,起身,“你们先跟聂先生聊着,我去去就来。”
他要离开,立刻有客人说:“不用忙,咱们都不是外人。”
童延客气了几句,终究是沿着台阶下去了。
聂铮望一眼童延的背影,回头难得感叹:“一刻都闲不住。”
童延还没走远,在绿树掩映的小径上忽然转身,笑着问:“你说我什么呢?”
聂铮开口时,语气很是宠溺,“在夸你,待会说给你听。”
童延满意地一笑,“这还差不多。”转身走了。
座上绷不住的就瞠目结舌了,聂铮是多端肃的人,刚才跟童延这一来一去看似平常,打情骂俏的味儿那叫一个足,纵容的味道则更足。
此时,秦佑对面的男人开腔打趣:“聂大哥,你家这口子看着就是个脾性辣的,不过老夫少妻的乐趣就在这儿,我们懂我们懂。”
聂铮非常淡定,抱臂的手指在胳膊上轻快地敲了几下,看起来不无愉悦,“恰到好处。”
楚绎在心里叹了声服,聂铮看起来比秦佑还严肃,秀恩爱也是半点不含糊。
庭院中欢笑一片,只有齐厦一直没说话,他身边的高大男人见了,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不舒服?我们早点回去?”
齐厦一脸茫然,片刻后才摇头,“没有。”
齐厦的沉默一直维持到童延去而复返,没一会儿,童延也注意到这位视帝的眼神好像一直在追随他,目光似乎有那么点歉疚的意思?
在同一个圈子讨生活,可他俩至多只是点头交,童延有些不解,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转眼到了午饭后,大家到偏厅说话。齐厦此时干脆自己站到一边朝窗外望着,一副跟所有人都无法交谈的样子,童延不免又多看了几眼。他看到len起身过去在齐厦身边站定,似乎又说了什么,齐厦只是摇头。
身为一个合格的主人,童延立刻走到窗边,问len:“贺先生,我跟齐老师到外面去聊一会儿,行吗?”
童延也是今天才知道len有个中文名,贺骁。
贺骁没说话,用眼光询问齐厦的意思。
齐厦终于点了下头,说:“好,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他们出去,临走还捎上了楚绎。楚绎纯粹是因为刚吃过午饭,不耐烦坐着。
三人一行穿过花园时,路过花圃,见那各色兰花开得明艳喜人,楚绎不免多问了一句,“你们喜欢兰花?”
童延照实回答,“是,这些都是聂先生自己种的。”
楚绎立刻露出小有吃惊的艳羡样儿:“wow,很有情趣。”
真是个大甜心,说话让人听着就舒坦。
童延谦虚地说:“还行,平时总得有点爱好不是?”
他心里得意,顾及齐厦一直没搭腔,转头,问:“齐老师平时闲在家的时候都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只是这一眼,他心里直打鼓,齐厦眼光一瞬不瞬地朝他看着,神色确实是歉疚,童延这下能肯定了。
齐厦开口时完全答非所问,还有些欲言又止,“你很优秀,跟我,不,比我想的优秀很多。”
童延:“”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儿了?不是,齐厦原本对他还有认定?
这是说他以黑马之姿斩获影帝的事儿?他笑了声,“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奖。”
齐厦眼光闪了闪,“不是说这个。”
童延顿时觉得这位心思莫测,“啊?”
齐厦的脑回路童延不可能了解,但楚绎是知道的。
楚绎大概猜到齐厦这一脸愧疚是为什么:这呆子先前一定是把聂铮和童延的关系理解成了包养和被包养,毕竟圈里就是这么传的,可到今天一瞧,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夫夫,齐厦这是为曾经的误解自惭。
但自惭归自惭,以后再别那么以为就行了,真为这事儿向童延本人道歉,大家脸面都不好看吧?
阿弥陀佛,愿世界和平。楚绎赶在齐厦开口之前打了个岔,对童延说:“奖杯在这儿吗?能让我们参观参观?”
童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飘飘然,“当然。”
齐厦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截断,童延本能觉得楚绎不是个会无故抢话头的人,心里有些疑惑。
但到了书房,面对着壁柜里金灿灿的塑像,倒还真没人想到刚才那一出了。
楚绎对童延赞叹:“你真厉害。真是令人羡慕,算了,我自己不努力,羡慕也没我什么事儿。”
齐厦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复出也不迟。”
楚绎笑笑,“人的精力有限,而且生活方向也各有不同,我还挺满意现状的,再说,秦先生也值得我这么做。”
童延此时得意到爆棚,还是跟着附和一句,“是,我这是不努力不行,聂先生可是每天拿鞭子抽着我奋发向上的,从我十八岁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不对,他跟楚绎俩怎么有点对着秀恩爱撒狗粮的意思?
楚绎很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过日子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童延还是觉得聂铮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能秒杀一切其他雄性生物。
齐厦在一边突然开腔,由衷感叹道:“亦师亦友,这样很好。我做什么贺骁都觉得对,实在不利于进步,回头我得跟他谈谈。”
童延≈楚绎:“”
行,这局齐厦赢了,算他厉害。
而奖杯似乎都逮不住齐厦的注意力,齐厦在意更本质的东西,他转头望着童延,很认真地问:“你这儿能观影吗?”
童延果断回答:“能啊。”
齐厦的语气相当诚挚:“反正没事,我们现在去看看从雪阳?我在影院看过两遍,有些地方想跟你本人探讨探讨。”
童延:“?”从哪看出他没事,他还有一屋子的客呐。
楚绎立刻明白齐厦这是以己推人,他敢打赌,视帝家请客,的确是没人指望齐厦自己花半点心思的。
望着童延嘴角勉强扯开的弧度,楚绎想笑,但又不能失礼,只得微微睁大眼睛拼命忍。
没想到,齐厦瞥他一眼,说:“对童延的表演,你看起来比我更有兴趣。”
楚绎≈童延:“!?”
当着演员本人的面,谁能说不是??
行吧,看在齐厦这么捧场的份上,这要求童延应了,毕竟齐厦是客。五分钟后,三人一块儿坐在了观影室。
前半场,齐厦问了些专业和现场表现之类的问题,能答的童延都答了,另外跟演员个人情绪相关的,太多只能意会,真让童延说,他还真有些讷于言表,于是只能这样回答:“可能我那一阵,自身状态跟角色比较相似。”
影片的后半段,那种挣扎的悲剧感极富感染力。齐厦再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
被视帝这样看重,童延心里还是痛快的,不过,另一边还有客人,下午的茶点和晚餐的菜品他还得自己看一眼才放心,于是,跟齐厦打了个招呼,起身准备离开。
他还顺便捎上了楚绎,齐厦完全沉浸在剧情中,点头时都没转开眼。
出门后,童延接了个电话,听小田在那边交待完全部,他瞟了眼观影室的门,“什么?你确定是齐厦?”
电话挂断,他蹭蹭下楼追上楚绎,两人并行一段,才对楚绎道出疑惑:“齐老师一直这么”剩下的话就真是不好说了
背后说人已经不太好了,直接说齐厦好像不太通人情世故则更不合适。
楚绎会意,也是好半天才想出一个形容词,开口时依然笑容明亮,“这么不拘小节?”
要不怎么说跟楚绎说话舒服呢?
童延也笑眯眯,“对,真正的艺术家脾气,很有意思。”齐厦那就是一戏痴啊。
楚绎点头,“一直都是。”
童延顿时两眼一抹黑,刚才小田通知他:他一个月后将要作为嘉宾出席的真人秀节目,本子已经定下了,齐厦跟他一组。
他原先只是觉得齐厦好像有点呆呆的,现在看来居然是一直这么呆,到时候他自己搞气氛兼比赛,不得把人尴尬死。
童延有些不可置信,齐厦这脾性是怎么在圈里混出头的?
楚绎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说:“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专业上,那些顾不上的小节自然有人替他顾着,他小时候有父母和经纪人,成年后有团队,现在又有贺先生这种情况其实也挺常见,对吧?”
言外之意:有一种人,你别看他傻白,傻白自有傻白的命,小时候能靠得住父母,工作了能靠得住同事,再往后去能靠得住伴侣孩子,一辈子都不用愁。
真是好大一碗毒鸡汤。
童延有了上节目时替齐厦兜着的觉悟,“哦,这样。”
两人在客厅分开,楚绎回头看一眼童延,心想童延这际遇也是一碗毒鸡汤吧。
这孩子看着就不好惹,上午在花园里那似嗔似怨地一句话,聂铮听了还那么享受,还是发自内心的享受。
典型的小作精有人爱。
童延对上楚绎的眼神,笑了笑。
暗忖楚绎这碗鸡汤的毒性也没比齐厦那碗轻多少:楚绎对聂铮和秦佑他们那个圈子的节奏甚至都不需要适应,哎,名导之子,本身出身不薄,生来就到了跑道的一半,羡慕不来啊!
总得来说,这一天还算愉快。
童延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间客人散去后,淋浴的时候还哼了小曲儿。
聂铮隔着淋浴间的玻璃都听到了,对着镜子洗了把脸,等童延出来,问:“今天这么高兴?”
童延跨到浴缸,躺下,头靠下去,嘴角扬起一丝笑,毫不掩饰地说,“可不?齐老师整个下午都坐在那看我的电影,这算是专业人士的认证吧?楚绎也挺有意思。他俩都挺有意思。”
聂铮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成长环境不好,缺失的岂止是物质和良好的教育。童延显然从小到大,连正常的友情都没感受到,否则,当初不会为了“唯一看得起自己”的叶琳琅跟秦家的人打起来,并且到现在还一直记挂着辞了职的“秘书姐姐。”
娱乐圈人际何等复杂,跟人交心来往则更加不易。所以,今天,经由他的交际圈被带到童延面前的这两位,才让童延有了交朋友的愉悦感?
童延曾经的缺失,他要一点点补回来。聂铮踱到浴缸旁边,揉揉童延的头,认真地说:“你要高兴,以后有空可以邀他们常聚。”
童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呵地笑了声,似有几分不在意的模样,话却不是那么说的,“又不太熟,不好吧?”
聂铮坚定地说:“没什么不好,咱们跟他们两家以后都要勤走动。”
接着,头压得更低,转瞬,嘴凑到童延耳朵边上,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下,压低声音问:“累吗?”
童延身子一个哆嗦,笑意却更大,胳膊很快缠上男人的脖子,“累怎么样?不累又怎么样?”
聂铮的声音低沉到暧昧,“不累就在这儿,累了去床上。”
童延手顺着脖子滑下来,指头一下勾开男人衬衣纽扣,“禽兽”
五天假期转眼即逝。
假日的最后一个下午,聂铮应酬完回家时,童延正在独立衣帽间试造型师送过来的秋装。
造型师对着一排的新款忙着搭配,童延自己坐在窗边,看一份文稿。
聂铮进门,童延抬头,这才把稿纸放下,“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聂铮朝屋子里另外一个人扫了一眼,嗯了声。
他这次回国需要处理的大小事全部办妥,童延假期结束,两个人都是今晚的飞机,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造型师跟他打了个招呼,对童延说:“新装我都给你搭配成套了,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童延让小田开车送走造型师,回到楼上,聂铮就坐在他刚才落座的位置,手里拿着他刚才看的东西——公司对国内暑假档上映电影的分析报表。童延年初杀青的电影归途正是在七月首映。
聂铮把报表放一边茶几上,“这些事不该你自己操心。”
不操心才怪。他的电影卖不卖座,除了本身的题材和拍摄质量,跟同期上映的其他片子也有莫大的关系,国内最据说服力的奖项童延已经拿过了,作为一个男星,他现在急需一部作品来证明自己的票房号召力。
窗外阳光炽烈,童延心里有些燥。
归途的票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从明天开始,雪片般的通告纸在等着他
年底新戏还在接洽中,不知道能不能谈成
以及,今天一别,下次跟聂铮见面又得是什么时候?
烦!假期综合症吧这是?
不过,他也不会当着聂铮的面烦躁,笑了笑,“我就随便看看。”
聂铮缓慢起身,步子迈到他身前,目光锁住他的视线,“别紧张。”
童延打了个哈哈,“我紧张什么啊?不是,你行李都收拾好了?”
聂铮点头,“收拾好了。”
童延笑都顿住了,酸酸地说:“挺迅速啊。”
聂铮唇角突然晕出一丝笑:“一个月后,你在巴塞罗那参加真人秀?录完节目几天后,就得参加归途的首映。”
童延不明所以,“好像是吧,怎么了?”
聂铮说:“那三天,你好像还没安排,我过去看你,咱们来个短期旅行?”
原来一个月后就能见面?童延所有郁燥顿时一扫而空,这次笑容真是发自内心的惊喜,“你有时间?”
聂铮说:“挤一挤总是有的。”
童延紧追不放,“那你别跳票。”可别让人空等一场。
聂铮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我什么时候对你跳过票?”
是的,聂先生的承诺,从来都不会做不到。
所以,一个月后,在巴塞罗那落地时,童延的心情比地中海夏日的阳光还明媚。
次日清早上节目,到达拍摄地的路上信心满满地问小田:“今儿我们这组能得第一,你信吗?”
车上唯一的外人听不懂中文,小田疑惑地问:“上次你不是说齐厦哥不好沟通么”
童延意外深长地一笑,说:“那算什么?齐老师有个巨大的好处,别人不服不行。待会儿你看着吧。”
小田便不再多问,想到什么,又说:“你尽可能发挥,小花那边我替你看着,郑哥也让会让人盯着后期。”
这是个竞技类的真人秀,每组都有两个常驻,再加上每期每组一位空降嘉宾,三人配合完成任务。他这组的常驻除去齐厦还有一位陈姓小花。这位小花的团队给自家艺人搞热度的手段挺不上档次,贴着人气高点的男星就炒绯闻,碰上女星就玩艳压。
提到这个,童延突然乐了,“你们就该争取让她跟白砚碰到一组。”
他这次参加节目,自然是赶在归途首映前给自己拉一波人气,这是电影宣传的一部分,电影的另外一位男主演白砚也跟他同时空降。
为什么想到小花跟白砚碰上就觉得乐呢?陈小花那不入流的团队捧另一位女星时用的也是同样不入流的手段,在圈里贴了若干个男星,最后在白砚手上栽了个大跟头,直到现在都不敢让自家艺人跟白砚同框。
小田忍不住笑出了声,“那这组的跟拍导演得愁死,白砚不爱说话,齐厦哥不爱说话,陈小花在白砚哥跟前不敢说话,三人对着演默剧了。”
外籍司机突然用带口音的英语对他们说目的地快到了。
童延远远望见节目组的logo,整理下上衣,吩咐小田,“今天打起精神小心看着,我可不想平白弄出个cp。”
小田说:“你放心。”
齐厦有个巨大的好处:运气好到爆棚。这是童延前些日子抽空观摩视帝以前的节目之后得出的结论。
下车半个小时后,拍摄开始。
他跟白砚和其他三位空降同时走出去,场上一片欢呼。
早就安排好的分组,对着观众还是要装模作样抽个签的,流程走完,童延穿上蓝色队服走到齐厦他们身边,跟两位队友击掌打招呼。
主持人插科打诨,比赛正式开始。作为上集的冠军队,白砚那一组提前出发。
齐厦这一组上集是第三名,所以他们比第一批延后六分钟动身。十分钟车程,童延到了第一环节的比赛地点。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烈日当空,广场游人如织。童延一到就注意到在他们前面出发的两组,各自三人一伙在广场上搜寻什么。
碰见白砚,他问了一句。
白砚说:“找npc要积木块儿,任务是拼插积木。”
这个简单啊,可一到领任务的地儿,童延愣了。
那个成品的模型样板是一幢一人高的哥特式建筑,这得拼到什么时候?
还好,拿什么任务全看抽签。童延把齐厦推出去,“齐厦哥,看你的了。”
齐厦愣了愣,随即把手伸进箱子里,抽出个信封,递到他手上。
童延打开一看,大乐。
小花在旁边念出了声,“学跳弗拉明戈双人舞。”
对演员来说,表演就是本职,跳舞,就算现场学也不算事儿。
双人舞啊,自然是要男女搭配。靠绯闻炒人气小花瞥一眼在远处守着齐厦的男人,眼中瞬间闪过惶恐之色,回头对童延嫣然一笑,“你上吗?听说你有舞蹈基础。”
童延知道这女人害怕贺骁,想到都没想,“那当然,我上。”
随后,对齐厦说:“齐厦哥,请多指教。”
小花笑容淡了些。
齐厦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咱们一起加油。”
于是,他们俩男人一起站在了老师面前,童延倒谈不上对炒绯闻深恶痛绝,在染缸似的娱乐圈,这算不得极恶,他只是不想让自己中招。他和齐厦,谁都想离小花远点。
接下去的场面画风颇美,齐厦那么端正,童延只好把妖娆、热情似火的女步留给了自己。
两个男人的弗拉明戈,老师的标准还挺严厉,童延跟齐厦学了半个小时才勉强通过。
一边的游人笑声和掌声响成一片。跟组导演乐花了花,视帝和影帝的弗拉明戈,收视率要爆了!
停下来时,童延抹了把汗才接过通关卡。他多不容易啊,对吧。顶着贺骁冷嗖嗖的眼神,跟齐厦跳完一场弗拉明戈。
童延不太明白,贺骁一个大男人,干嘛什么事也不做,除了跟着齐厦。
果然,还是他家聂先生更有魅力,他还是更喜欢想聂铮这样,专注于事业、而且和他一样一直为事业努力孜孜不倦的男人。
第一回合,他们完成最快,先于其他所有人去了第二站。路上,听跟组导演提到这次的冠军队,成员将每人获得一尊高迪风格的雕塑。
童延朝车窗外高迪建筑的明艳色彩和怪异而不失美感的弧线望了一会儿,其实他并不在乎奖品是什么,只是喜欢登顶的感觉。想到晚上能捧点什么东西放到聂铮面前,他就觉得心情激荡。
回头对队友说:“加油!”
齐厦对他回之以微笑,“加油!”
于是接下去的比赛,齐厦负责抽签和技巧性的活动,童延负责体力游戏。他们继续领先了很久,完成第四轮挑战时,白砚那一组才紧追其后把这轮任务做了一半。
掉链子的事儿就发生在奔赴最终挑战的路上,童延英语不太好,齐厦又忙着解读任务卡,对出租车司机报位置的是小花。车在路上跑了二十多分钟,贺骁从后面打来电话问齐厦:“你们这是去哪?”
他们才惊觉自己跑错了方向,童延一愣,这小花是对手派来的卧底吧?
但这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们赶紧让司机调头,齐厦开始自我安慰:“没事,正好恢复一下体力,每次最后一关都是地狱级难度。”
童延附和:“不用紧张,咱们难,他们也难。”
小花这时候搭腔:“就怕白砚哥那一组,他们是上集的冠军,手上有召唤兽卡。”
召唤兽卡的作用:召唤未出场的神秘嘉宾参加本组的战斗。规则当然是可以选择用或不用,但按节目组的安排,持有者只怕是一定得用上的,毕竟嘉宾都请来了,总得让人上场亮个相不是?
齐厦对童延认真地说:“不要有压力,召唤兽的战斗力也可能只有五。”
童延:“哈”哈哈哈,战斗力为五的渣,齐厦还挺能开玩笑的嘛。
不是,欺负战五渣多不好?还是借齐厦吉言,希望那召唤兽的战斗力五点五吧。
一路嘻嘻哈哈,转眼到了终极任务地点。
童延放眼望去,愣了。场地两边高耸的木架间系着一条铁索,离地面的软垫足有五米高。而他的任务是攀着拉环过去,取下铁索架上的五个道具,并送到对面。
不用说,这项任务极其考验臂力和耐力。童延绑好安全带时,白砚那组已经到场,他没多想,顺着木架就往上爬。
铁环上的拉环在被握住前是来回移动的,童延看准位置一跳,那拉手正好移开,他手没够着,拉了个空,人摔在软垫上。
此时,白砚那组按导演组的安排启动了召唤兽卡。童延被齐厦扶起来时,神秘大门刚好打开,身材高大的青年从里面得意洋洋地跨出来,童延眼前一黑。
他早该想到的,白砚在这儿,这粘人的家伙出现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不光他愣,齐厦也愣了。
这一期的召唤兽大人名叫裴挚,s城纨绔公子哥之首,特质就是混账、吊儿郎当,以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裴少爷约摸一米九的个子,黑亮的眼珠扫向他们众人,笑意肆意盛放,年轻英俊的脸,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牙齿整齐洁白,笑容非常阳光,阳光而无害,气质跟小霸王名声大相径庭,整个人就像夏日沙滩热情洋溢的海风。
即使是这样,在场众人还是静默了一秒,毕竟这位少爷实绩了得:把白砚的前东家整掉了一层皮,那一位到现在还不敢出现在任何一个裴挚在的场合,据说,连秦佑出面说合也没起作用,这位少爷的背景太复杂。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裴少爷要真是那种沉溺酒色的纨绔倒没什么,至少眼下的比赛不足为惧。偏偏人家不怎么好酒色,还挺爱运动,而且,什么玩命就玩什么,尤其喜欢极限登山,据说浑身骨头都摔得重组一次也没放弃。
对,裴挚受过伤,可能战斗力也没那么强。
童延赶快起身,让工作人员检查安全设施。
这时,裴挚上前给了白砚一个大大的拥抱,白砚则还是那副清冷傲岸的样,连笑容都欠奉。
白砚是什么人啊?跟齐厦差不多的年纪,平时也不耍大牌,却是童延见过的最有大牌气质的年轻男星,高冷之余气场还强大,偶尔跟剧组小喽啰们温温和和地开个口,小喽啰们都是一副恨不得给跪的表情。
童延腰上的卡扣被重新紧了紧,转头刚巧看见裴挚朝着这边来,一边晃荡还一边对跟在旁边的人浑不在意地说:“要什么安全带,我就这么上。”
一直闷声不语地白砚突然冷冷开口,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按规矩来!”
裴少爷旁若无人地怂了,召唤兽顿时变成听话的大狗,转身对白砚说:“那好吧,我听你的,哥,你别不高兴。”
白砚不容分说道:“记住,别再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裴少爷像是有些委屈:“那我上次说的话你也要记住了。”
负责安全设施的几位都被这场面震住了,导演助理尴尬地劝了句,“白老师,你们兄弟感情真好。有件事您可能误会了,裴先生是节目组上门请来的。”
童延到此时才明白,原来你当哥的根本不知道裴少爷要来。不对,兄弟情个屁,拍归途那段日子,裴少爷也是成天在片场给白砚当尾巴。有一晚,童延有东西落在取景地,小田连夜去帮他找,正好撞见这俩人在乌漆麻黑的荒郊野外车zhen。
游戏规则是谁先到谁胜出,童延来不及顾及其他,整理完毕就立刻转身朝塔台走过去,再次顺着木架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塔台上面,那铁索上的拉环跟他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近,来回穿梭时游戏难度简直逆天,童延这一跳又没抓住,只是心里对起跳时间又明确了些。
他被齐厦扶着爬起来,另一边,第三组刚好到达,而裴挚驾轻就熟三两下就攀上了台子,如履平地。童延重新爬上跳台时,裴少爷还在定定望着那动来动去的拉环出神,童延脚刚一落稳,余光瞟见旁边塔台上高大的影子飞一般的跃出去,一阵惊呼声中,他转头,裴挚已经稳稳拽住了扶手。
接下来的剧情简直不忍直视,童延第三跳,差一点。裴挚那一边飞快地攀着扶手到了铁索中间,取道具、继续前进,整个过程几乎一气呵成,那哪能算是个正常人,分明是现代版的人猿泰山,好生生猛。
童延歪在地上咬牙揉胳膊,说好的对手受过重伤呢?
这一期节目,毫无意外,白砚那组胜出。
童延又用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终点,精疲力竭,一头栽在软垫上,好半天不想动。
最先对他伸出手的是白砚。
白砚把他扶起来,由衷地说:“抱歉。”
这是替召唤兽向他道歉啊,童延笑了声,“这话从哪说起。”
裴挚再强也是节目组请来的,大家平等竞争,他输得心服口服,有什么可道歉的?
白砚跟他招呼完就走了,完全没管裴少爷还在围观比赛。
裴挚正在喝水,回头一看,飞扬的浓眉皱了起来。但他站着没动,望着白砚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条胳膊重重垂到身侧,又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接着把瓶子拧好,用力扔到旁边的垃圾袋里,这才追了上去。
路过童延面前时,他突然停了一步,“刚才得罪了,回头有什么不想讲道理又不方便出手的事儿,尽管找我。”
童延:“哈?”
这人绝了!都不说有事尽管开口,因为知道他背后有聂铮,寻常事根本求不着别人。
“不想讲道理又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事儿”,这小霸王,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明确。
裴挚也不管他应没应,抬脚就走,“路演见。”
童延:“”电影路演,这牛皮糖还得跟去呐?白砚今天不是警告他不许再给“惊喜”了吗?
正在此时,小田从对面过来,朝他身后看他一眼,说:“小童哥,你看那是谁?”
童延回头一看,立刻跳起来拍拍屁股拔腿就跑。
远处,站在铁网护栏外跟贺骁说话的,正是他家聂先生啊!
聂铮远道而来,下飞机就直接赶到拍摄场地。童延也折腾了一整天,人困马乏,两人顾不上去别处晃荡,直接回酒店休息。
夜幕降临时,童延懒懒躺在落地窗边的贵妃椅上,眉飞色舞地跟聂铮描述了整天的比赛。
一直说完,叹了口气,拽着聂铮的胳膊,“我们输了。”
聂铮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眼神始终没从他身上转开,听完,笑了,“这种活动重在参与和表现,听说你今天表现不错。一路都在照顾队友。”
童延纠结地嘟哝:“那算什么?结果就是我没赢。”
聂铮笑容逐渐淡去,“输赢真的那么重要?”
“那当然!我们可是一个影帝加一个视帝,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输,多没面子。”
聂铮再次注意到童延似乎有走偏的倾向,问:“影帝和输掉竞技比赛,有什么联系?”
童延眼光迷茫了许久。
许久后,他认真地说:“说实在的,自从拿了奖,我成了最好的,就希望大家看到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你说的也对,我一直挺紧张。”
聂铮抿唇不语。
所以,说好的两人一起上门见童艳艳,童延却撇开他,先自己回去面对最尴尬、最有可能失控的时刻,然后给他一个坐享其成的圆满。所以之后宴客,明明他都安排好了,童延还是不插手过问那些琐事细节就不放心。
这孩子真是给自己上了发条,这根弦崩得太紧,迟早是要断的。
对坐无言,一室静默。
童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儿他跳台子摔了那么多次,节目组可别给他剪个悲情英雄的形象出来。
想到他自己摔得狗啃泥的样儿被做成慢动作,配以字幕“一次次努力”,再搭上凄凉的二胡背景乐,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打了个哆嗦,伸手拿自己的背包,“不行,我得给郑哥打个电话。”
这一下,没够着,背包带子却开着,有什么从里边滑出来,“啪”地落到地上。
是童延一直随身带的那本字典。
窗开着,夜风习习。
书页被风吹开,有几片干枯的花瓣散落出来。
童延“哎”一声,伸手去拾。
聂铮先他一步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童延急忙说:“没什么。”
可聂铮知道是什么。
从五年前童延声名鹊起时开始,每次,粉丝送的花牌和花束,只要他在,童延总要私下带回一朵,送给他。
童延习惯扯最外一层的花瓣,故而,聂铮每次都能发现,童延带给他的不管是什么花,花瓣总是少一片。
他一直不明白这个行为到底有什么深意,原来,那扯下的花瓣,全都被童延夹到了字典里。
这就是他爱着的童延,很世俗的热情,世俗的人,总会在意很多事。
如今,这些曾经的妍丽早已在似水光阴中风干褪色。
聂铮小心地把干枯的薄片夹回书页,说:“当时,用这些花对你表达心意的人,很多都不再关注你了,你从以前到现在,起起落落,以后,还可能一直有起落。”
童延长长叹了一口气,“是。”
他不甘于平凡,他的人生必将波澜壮阔,不管走到哪一步,坎坷起伏一直都在,他应该学会坦然处之,所以,如今他紧张什么呢?
聂铮深邃双眸凝视他的眼睛,“有些人走了,你还在,我也一直在。”
再没有更好的情话,聂铮一直都在。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童延觉得自己比很多人都幸运,他的性格不算好,情商也不算高,总是在特定的位置偏激,所幸,聂铮一直都在,总会在,最适当的时间把他拉回来。
童延突然觉得无比轻松,也笑得释然,“我知道了。”
聂铮如今对他的教育方式比以前温和多了,循循善诱,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严厉。听他说完,不再纠缠,把字典放回去,接着,唇角浮出很淡的笑,“有个礼物,你或许会喜欢。”
童延顿时睁大眼睛,还有礼物?
聂铮起身,到套房的外间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把一个盒子递到童延手上,“看看。”
童延打开盒子一看,立刻笑了。
里面是一尊缩小版的圣家族教堂模型。
跟白砚今天拿到的冠军奖品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双更啊,番外总共两章。
大家可以在这一章下面留零分评,我下周日晚上来这章发红包,注意,是下周日截止哦。
另外,大家猜的没错,下篇文写车zhen夫夫,召唤兽那一对,裴攻白受。
没错,车zhen夫夫,连第一次都是车zhen。
童延是“撩不到你算我输”。
下一篇的受是“让你撩到算我输”。
预收已经开了,文名叫为了白月光的垂爱,大家可以先收藏,到时候我开更,会有通知。
按惯例放一下文案。
为了白月光的垂爱
白砚入圈七年,踏实演戏,凭一张好脸跻身男神之列,本是前途无量,却被一桩四角恋拖进旋涡,一朝沦为全网黑。
嚣张混账鬼见愁的公子哥裴挚惦记白砚许多年,趁机把这一抹白月光纳入自己羽翼之下。
人家当老板的可以对手下艺人这样那样
裴挚还只来了个壁咚,白砚赐了他成年后第二顿打
谁说脱毛凤凰不如鸡,有些人跌到地心也能让你叫爸爸。裴少爷这顿打挨得很服气
他只是有点委屈,“哥,打是亲骂是爱,可你也不能只捶不爱啊。”
白砚咬牙腹诽:就凭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没捶死你就算是真爱。
还有一件事,那个,虽然我番外更晚了,能不能厚着脸皮求一波专栏收藏——就是点到我的专栏,点一下收藏作者。
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