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脆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饱含着欢喜,这道声音前不久才听过,萧翊听得出来,是他那还未谋面的弟媳的声音。
她期待着萧朔回来,还把他错认成萧朔了。
萧翊拾级而上,很期待她发现自己不是萧朔时的表情。
“萧大哥”
云皎下到拐角处,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和灯笼火光,隐约可见来人,云皎立在拐家石阶处,一声萧大哥喊到一半卡喉咙里,喊不出来了,最后一声哥吞进肚子里,只余下气音。
来人身形颀长,也只远看与萧朔有些相似,因着有许留年在一旁带路,云皎下意识以为是萧朔回来了,现在离近了看,身形便不大相似。
或许是因为萧朔常年习武,身形比来人更壮硕些许,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云皎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翊向上走,距云皎约摸十节石阶时,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云皎叫的萧大哥。
虽知她叫的是萧朔,但他姓萧,行一,也是当得起一声萧大哥。
云皎“”
认错人便罢了,错认之人还应承她,令人尴尬的热气上涌,云皎脸烫耳朵烫。
来人走得近了,容貌隐约可以看清,云皎只一眼,便愣住。
他容貌与萧朔有五六分相似,云皎不由想起容城城墙上贴着的两张画像,以及萧朔所言,那是他兄长。
来人是萧朔兄长
楚笙说老四接来的贵人就是他
云皎定定地看着萧翊,欲哭无泪,她错认了谁不好啊,偏偏错认的是萧朔他哥哥。
距云皎还有三节石阶时,萧翊停下,见云皎丧着脸,心下好笑,故作好奇问“你怎知我姓萧”
云皎“”
云皎嘴角抽了抽,只恨没个石缝让她钻进去,萧大哥萧大哥,她以后再也不叫萧大哥了。
云皎求救的目光投向许留年,许大人,帮帮忙啊
许留年看了场戏,心里乐得不行,忍住没笑出来,对上云皎的目光,许留年压下笑意,轻咳两声正色道“云姑娘,这位是萧侍卫的兄长,太子”
许留年正说道,就见身前太子殿下背在身后的手朝他打了个手势,许留年微顿,改了口,“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萧统领。”
他说罢,又朝萧翊介绍了云皎,萧朔的心思如何,许留年心知肚明,若无意外,眼前的姑娘会是六皇子妃,是太子殿下的弟媳妇,许留年介绍起云皎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什么妙手回春医者仁心又聪明又心善,夸她的词都不重复用,面罩药囊提完夸完,又夸蚊香驱蚊水,力求让萧翊对她有一个极好的印象,最好能直接指婚,萧朔回来就成亲洞房一条龙,免得他看萧朔慢吞吞的就着急。
云皎还第一次见这阵仗,她从没见过这样介绍人的,最关键的还是介绍的她。
怎么许留年如此不靠谱,云皎听得面红耳赤,是真的想找个缝钻进去,她咬牙打断许留年,“许大人,您别说了”快住嘴吧
许留年这才意犹未尽合上嘴,看向萧翊,大有萧翊想听,他就继续说的意思。
再说下去说不定云皎就要哭出来了,萧翊大发善心,绝了许留年还想继续说的心思。
云皎抽了抽嘴角,尽量平静问“许大人这么晚前来,是有何要事”
“无事,萧统领想来萧侍卫住所看看,我领他前来。”许留年道。
云皎侧过身,让出道来。
石坝上,楚笙吃饱了,数着步子来回缓缓走动消食,从这一头走向另一头,她走到头转身,便见云皎领着两人上来。
云皎见着她,尴尬的神情中流露出喜意,似见到救命稻草一般。
云皎无声地唤了一声楚笙,楚笙眼尖看到,快步走向她,看见她身后的许留年和去掉伪装的太子,眉头不明显地蹙了蹙,他们来作何
抓住楚笙的手,云皎悄悄吐出一口气,终于从看清萧翊的脸后,就诡异沉默又尴尬的氛围中挣脱出来。
“阿笙,你再吃点,只剩半碗饭了,天气大了经不住放,明天早上就该馊了,你快给吃了。”
林妙娘在堂屋里念叨,没听见楚笙回应她,她端着碗拿着筷走出来,跨出门槛,走至檐下,瞧见四个人站在萧朔那边屋子石坝上,好似是萧朔回来了,她端着碗走过去。
待走近了,林妙娘愣在原地,似不相信眼前所见,不敢置信地快步上前,站到楚笙身旁,离得足够近,确信不会认错,林妙娘这才敢相信,眼前之人果真是太子殿下。
林妙娘手微颤,手里端着的碗拿不住落下,楚笙眼疾手快,抢回了即将落地的半碗饭,以及掉落的筷子。
“殿下太子殿下”
云皎傻眼了,刚才许留年不还说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萧统领吗,怎么现在就成了太子殿下了
云皎看向萧翊,脑中思绪有一瞬宕机。
林妙娘激动不已,福身行礼,完了还拉着楚笙和云皎行礼。
楚笙下盘稳,即便端着碗,林妙娘也没扯动她。
萧翊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同林妙娘道“不必多礼。”
云皎看着萧翊,从繁杂得一团乱的思绪中扯出一条线。
眼前之人是萧翊,是太子殿下,是书中男主,是萧朔的兄长。
萧朔根本不是侍卫,还几次三番哄骗她
云皎咬牙,待萧朔回来,她定要他好看。
萧朔是太子的弟弟,他们感情亲厚,那萧朔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六皇子
他不叫萧北,他叫萧朔
北即是朔,朔即是北。
六皇子萧朔。
林妙娘激动热切的说着什么,云皎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
书中以楚笙的视角展开,直到她和萧翊互表心意在一起后,才知萧翊有一个同胞弟弟。
那是大衍六皇子萧朔,最骁勇善战的戍夷将军,死在阳春三月,尸骨至今未寻回,是萧翊心底解不开的结,绕不过的伤。
云皎心口似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心口泛起愈来愈剧烈的疼痛。
她遇见萧朔时,萧朔伤重,若她没遇见他,没有救他,他是不是会死在那,无人发现,血肉被虫蚁啃噬,筋骨被野兽吞吃。
云皎不敢想,只一想心口就闷得发疼,似溺毙在深海中一般。
楚笙察觉她神情不对,“云皎”
云皎后知后觉回神,对上楚笙情绪明显担忧的目光,她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只后续楚笙不放心的看了她几次,她都心不在焉的,在走神。
安顿萧翊,送走许留年,这期间云皎浑浑噩噩,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直到回到家中,瞧见堂屋桌上摆着的,萧朔托她一定要照顾好的插花陶罐,沉闷压抑的情绪这才消散。
不管书中如何,萧朔现在好好的。
云皎摆弄有些蔫的花,燃了烛火,到后院去摘了新鲜的花儿,将陶罐中的花束换掉。
花瓣娇艳,云皎仔细插了束怎么看怎么好看的摆在桌上,盯着看了许久才进屋睡觉。
躺在床上闭着眼,云皎久久不能入眠,寂静的黑夜中,潜藏心底的思念肆无忌惮地扩张,充斥云皎心房。
她想萧朔了,想见他。
云皎不知何时才睡着,翌日清晨,却如往常一般早早的醒了。
她推门出去,天穹如水洗一般湛蓝,太阳还未升起,但天际云霞已染上霞光,一眼就能瞧出今天是个好天气。
睡了一觉,云皎心中好受许多,进庖屋见着林妙娘,还同她笑了笑。
她去后院舀水,楚笙自后院支出的山中巨石上跳下,手里提着两株开着小白花的植株,还未靠近,就能闻见清香。
楚笙把植株递给云皎,云皎喜欢花,她昨晚不开心,送她喜欢的花应该会开心吧
云皎惊喜,“栀子花,好香”
楚笙挖得很完整,根系沾着泥土,没被破坏,云皎道“我现在就去栽。”
从这边后院,拐个角就可以绕至云皎后院,云皎绕回去,楚笙也跟着去。
后院中的朝阳花瓣上坠着晨露,映着初升的太阳,好看极了。
楚笙拿了个小锄头,挖坑帮云皎种栀子花,白色的小花和白粉色的山茶花相映成辉。
林妙娘在唤吃饭了,楚笙云皎洗掉手上的泥污,径直从堂屋穿至石坝,拐进旁边屋内。
这顿早饭桌上多了个人,萧翊坐在原本属于萧朔的位置。
小可昨晚睡得早,不明白怎么醒来家中就多了一人,看着和大哥哥一般模样,但又不是大哥哥,她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直直盯着萧翊看。
同座一张桌子,林妙娘坐立不安,小可又大不敬的直勾勾看萧翊,林妙娘屡表歉意,饭都吃不下。
云皎不时瞧上萧翊一眼,打量琢磨他,他是楚笙的另一半。
一张桌上,唯二镇定自若的,也只有除了吃啥也不关注的楚笙,以及已经被注视惯了的萧翊。
刚用完饭,许留年便来了,他同萧翊低声说了几句话,萧翊起身离开。
云皎要去宁安坊药铺,楚笙要去山中,两人慢他们一步,一同下山。
分开前,云皎再三叮嘱楚笙,今天一定要注意时辰,早些回来,楚笙记在心上,郑重点头。
有药饮要熬制,云皎和楚笙分开,便马不停蹄赶往宁安坊。
任辛早早就到了,药材已准备妥当,正在生火,他见云皎眼下有点暗沉,“云姐姐,晚上没睡好啊”
云皎点点头,任辛凑近,小声问“是不是想萧大哥想得睡不着”
云皎“”
好像还真是,但她能承认吗
云皎先发制人,“你小小年纪一天天脑袋里在想什么,柳大夫知道了你就等着挨罚吧。”
任辛哼哼,缩回去生火,云姐姐色厉内茬,还搬师父出来吓他,肯定是被他猜中了心思,萧大哥回来他要告诉他,萧大哥这么喜欢云姐姐,知道云姐姐想他了,肯定很开心。
也就云皎不知道他想法,若是猜中一二,就不止是搬出柳彦祯吓唬他,而是撸袖子动手教训他了。
今日出镇子下地干活喝药饮的人中,云皎没瞧见女眷,想着许留年请走萧翊,云皎心中隐隐知晓缘由。
地里的土豆藤已经很茂盛了,绿油油的大片,云皎单看着就舒心,拔了零星几根野草,云皎戴着草帽在田坎便摘了两把小野花,比着草帽编花环。
“那是不是有马队来了”山包上的镇民直起身,手挡着太阳,往官道上瞧。
“是萧侍卫吧”
“应该是。”
“算日子也是这两日该回来了。”
云皎闻言,爬高处看去,为首之人骑着黑色骏马,身后跟着四架马车,朝赦南镇疾驰而来。
萧朔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留年撮合撮合撮合六皇子打钱
任辛撮合撮合撮合萧大哥打钱
楚笙递上碗口粗的竹棍,打
萧翊拿出信条来算账吧我亲爱的弟弟。
云皎
萧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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