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掌心禁锢后颈,萧朔默念三遍是亲哥,压下本能的反抗,瞥了眼他写下的六个大字,反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来这么慢,还能不能行了,他和云皎楚笙带着那么多女眷都比他快。
萧翊“”
不思悔改便罢,还变本加厉的嘲讽,萧朔从哪学来的本事,胆子越发大了,萧翊五指收紧用力,“嗯你说什么”
萧朔挣扎了一下,萧翊嘴角噙着笑,神色危险,更加用力扼制住他,“方才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是亲哥,一母同胞的亲哥,不能反手打人,萧朔随口道“你很快你很行。”
萧翊牙痒痒,一脚踹萧朔小腿肚上,“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很行,谁都没你行。”萧朔很是敷衍,伸手拽萧翊锁他后颈的手。
他常年习武,身手比四肢不调的萧翊好不止一星半点,力气也比他大上许多,萧朔轻易拽下萧翊的手,揉了揉发疼的后颈。
萧翊被甩开手也不生气,只意味不明地望着他,脸上神情怎么看怎么危险,他原想给萧朔一个承认错误改过自新的机会,萧朔自己不好好把握,那就别怪他无情。
萧朔揉后颈的动作一顿,他怎么忘了,萧翊最是记仇,报复一次没解气,定会有两次三次。
萧翊慢条斯理将展开的字条重新折了收好,萧朔的罪证,别指望他轻易销毁,他深深看了一眼萧朔,等着吧。
萧翊对萧朔动手,云皎拉着楚笙躲在墙角看热闹,暂时没和楚笙学如何使巧力动家法,竹棍靠在一旁。
云皎探出头,她既期待萧翊动手,又不想萧翊动手。云皎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她想萧朔吃点苦头记住教训,却不想让他吃太多苦头,心里矛盾又纠结。
相比她的纠结,楚笙就单纯多了。
楚笙握拳,打打打打打。
楚笙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大,然而,最后结果却十分令她失望,萧翊被萧朔甩开了手
萧翊看着人高马大,还是大哥,竟然打不过萧朔,他到底行不行
“太子过来了”云皎低呼,退回墙后,顺便拉着楚笙往后退,楚笙下盘极稳,她拉第一下没拉动,还是楚笙反应过来,跟着她走。
云皎拿起靠墙边的竹棍塞楚笙手里,“阿笙你再给我演示一遍吧,我刚没看明白”
楚笙十分配合,道了声好,就抡起了竹棍,舞的虎虎生风。
萧翊走来,只当方才没瞧见两人偷看,笑问“云姑娘可学会了”
他声音从身后传来,方才偷看被抓包,现在正主就来了,云皎不自然转身,“太子殿下,还、还没有”
萧翊“云姑娘聪慧,定能很快学会。”
云皎略不自在的笑了笑,“借您吉言。”
萧朔走来,悄无声息停在萧翊身后,云皎目光不住瞟向他,他要干嘛
“云姑娘不必如此拘谨客气,如今不在燕京,你我皆身在此处,你也别总叫我太子殿下,换个称呼。”萧翊似没瞧见云皎飘忽的视线,也没察觉有人在他身后,他顿了下道,“我在家中行一,你若是愿意,可以叫我萧大哥。”
云皎愣住,眨了眨眼,“啊”
萧朔“”
“云皎别听他的,不准叫他萧大哥。”萧朔气急败坏,萧翊是亲哥,有亲哥这么挖角弟弟的吗还叫他萧大哥,云皎叫了他那么久的萧大哥,萧翊一来就和他抢。
云皎点头,她不叫,称呼萧翊为萧大哥是不可能的
楚笙扶着竹棍,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打了个转,停在萧翊身上,这人心思真坏。
萧朔拖走萧翊,沉着脸道“你别逗云皎。”
“没逗她,我是认真的。”
萧翊拍了拍被他大力扯皱的袖子,饶有兴味看着萧朔突变的脸色,他逗的不是云皎,他逗的是萧朔。
萧朔拳头硬了,“唤你萧大哥,那我呢”
萧翊道“你行六,当然是萧六哥了。”
萧朔“”
萧朔想打人,萧朔咬牙切齿,“哥”
“小声点,我听得见。”萧翊后退一步,“你有闻到酸味吗是不是林姨做饭打翻醋坛子了”
萧朔“”
明知故问,萧朔扭头,不想和萧翊说话。
“你骗人姑娘什么,连旁人都看不过去,还要教她动家法。”萧翊想起那根碗口大的竹棍不由失笑,“云姑娘心软好说话,你好好同她认个错,她应该不会追究你。”
萧朔迟疑瞥了萧翊一眼,总算说了句人话。
萧翊又道“昨日晚上天色暗淡,我同许留年上山,她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可高兴了。”
萧朔心底触动,“我会好好同她说。”
萧翊依旧好奇,“你骗她什么了说与我听,我给你参谋参谋。”
萧朔心中本就没底,有人参谋最好不过,萧朔一二三四五列出他做之事。
萧翊听罢,沉默了会,“你同她和盘托出,一一说明,她生气了,你便多顺着她,哄好即可。”
一次说完,虽惹人生气了些,但总比一次说一点,一次又一次惹人生气来得好。
而且说此次说开了,两人之间再无隔阂,日后之事应当会更顺畅。
萧翊应下,暗道萧翊除了不说人话不做人事,还算有点用处。
萧朔同萧翊离开,云皎心不在焉同楚笙比划竹棍,渐渐抛开心中所想,全心全意的学习,竹棍用得还算有模有样,就是手上没力道,使着软绵绵的,不过单对萧朔动手,萧朔站着挨打不乱动,还是够的。
楚笙同她道,一通万通,使棍类的武器都一个方法,她多锻炼身体底子,再多练习,自保应当没问题。
云皎气喘吁吁,手臂酸软,楚笙替她揉捏放松,楚笙手劲大,捏着格外酸爽,云皎哼哼唧唧求楚笙轻点,余光瞥见萧朔回来,云皎当即住嘴,打量萧朔,他身上没伤,兄弟两应该没打起来。
没动手就好,方才萧朔脸色太差,她真怕两人打起来。
楚笙依旧替她按压揉捏,云皎绷着脸,咬牙忍耐。
萧朔同楚笙道“我来”
楚笙没让,只瞧向云皎,让她决定。
云皎“不麻烦你了,阿笙按挺好的。”虽然按的时候很疼,但按完了却很舒服。
萧朔嗯了声,被拒绝了也不走,只立在一旁,看楚笙的目光绝对谈不上友善。
楚笙神情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云皎夹在中间,坐立不安,难受至极。
林姨做好饭了,让小可来唤他们吃饭,云皎如蒙大赦,催促着快去吃饭。
坐上饭桌,氛围依旧不祥和,可谓剑拔弩张,在场未受影响的,也就只有身处风暴中心却镇定自若的楚笙,以及饶有趣味看热闹的萧翊。
一顿饭吃得沉默,期间楚笙盛了整整三碗饭,惹得萧翊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燕京里饭都不吃两口的姑娘萧翊见多了,楚笙这么能吃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萧翊扫了她两眼,她身量不高,人也娇小,吃那么多都吃哪去了。
察觉到他视线,楚笙蹙眉,抬头冷冷瞪过去,一如既往的凶,看什么看。
萧翊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在楚笙冷冰冰的注视下,慢条斯理搛菜吃饭。
吃完饭,云皎同楚笙一起去洗碗,萧翊坐在一旁,看萧朔驾轻就熟生火烧火,偷偷给云皎打水,云皎洗漱完回去,他也亦步亦趋跟着离开。
萧翊惊叹,好傻。
屋外,今夜的天格外的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子,有山风在吹,看样子夜里可能会下雨。
回来这么久,终于有独处的机会了,萧朔走在云皎身侧,“我的花还好吗”
云皎失笑,还惦记着他的花呢,一去十三天,花都换三束了,“还开着呢,你快拿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靠墙边的竹棍,楚笙一片心意,不能浪费了。
萧朔心底咯噔一下,暗暗观察云皎神色,没有异常,可萧朔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进了堂屋,萧朔点燃油灯,豆大的火光下,桌上小陶罐里的花束娇艳欲滴,好看极了,比他离开时还要好看,养得这般好,云皎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照料。
萧朔心里胀鼓鼓的,他看了花,却没离开的意思,而是坐下,一副和云皎促膝长谈的模样,“云皎,我有话同你说。”
云皎把竹棍靠桌边,“你说。”
萧朔瞥了眼竹棍,从容城开始,细数一桩桩一件件哄骗云皎之事。
“容城时,我支开你去采买,私下去见了我哥的属下。”
云皎仔细回想,怪不得小二送药屋里没人,她回来了,萧朔人却在屋内,萧朔还说他在睡觉没听见,她就这么轻易信了,她不想想,萧朔那耳朵能听不见吗
不过当时他俩的关系,萧朔瞒着她也是应该的,不瞒着才奇怪。
云皎摆摆手,大方的将这事作罢。
萧朔心中有了底,又说了几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云皎皆大方的不追究,给萧朔倒了杯凉茶水,让他继续说,她倒要瞧瞧萧朔到底骗了她多少事。
云皎没生气,萧朔稍稍安心,说起阆城之事。
“阆城时,我没料到会被你发现怀疑,属下禀报有人守在当铺外,我见是你从后门绕到前街,骗了你。”
云皎笑了,那时她亲眼瞧见萧朔进了源安当,却没从当铺里出来,敢情走的是后门。
“都交代完了”云皎问,本以为萧朔就骗她一件身份之事,没想到还有大大小小那么多事。
萧朔顿了下,补充道“我官职不是四品。”
身为皇子,品阶当然不止四品,云皎道“没事,这不重要。”
云皎态度太好,萧朔一时拿不准她想法,心中生出忐忑的情绪,“你不生气”
他太小心翼翼,云皎注视着他,许久后才垂眸,把萧朔惦记的花挪自己面前,还想要花,别要了。
云皎揪下一片泛黄的花瓣,“生气。”她很生气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萧朔隐瞒身份她能理解,但后面都那么久了,一次又一次哄骗她,这就不能忍了。
云皎问“你觉得我是刨根问底的人吗”
萧朔“不是。”他不说,云皎即便知道他瞒了事,也不多问。
云皎垂着眼,手指抠了抠陶罐外壁,“你不愿说不能说,不说便是,可你每次哄骗我都信了,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傻子,被你骗得团团转。”
她声音低低的,听着委屈巴巴的,萧朔心口发酸,一个劲的道歉,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云皎点点头,看着却不大开心,还在委屈生气,萧翊叫他要哄,萧朔乱了阵脚,心里像有个小人一直拿着针在扎,他不知该如何哄,他道“你打我出出气。”
云皎乐了,她还没瞧见过这么积极主动要别人打自己的人,萧朔是头一个,一身硬疙瘩,打他手疼。
云皎瞧一眼竹棍,再瞧一眼萧朔,“不打。”
她若动手,萧朔肯定站着挨打,可竹棍打人多疼啊,云皎想了又想,不大舍得。
但就这么放过他,云皎又气不过,“你真想让我出气”
萧朔点头,只要云皎别生闷气,气坏自己就好。
云皎道“你答应我三件事,你都做好了,我就不生气原谅你。”
“好,你说。”萧朔毫不犹豫应下,别说三件事,只要云皎别气了,别觉着委屈,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也行。
云皎左思右想,“第一件事,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后院的草除了。”
就这萧朔愣了下,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去除草,这件不算,你再提一件。”
“也行。”云皎道,既然萧朔说不算那就不算吧。
萧朔执油灯到后院,借着暗淡的火光,能瞧见院子里的花,除了他移栽来的朝阳扁竹兰双珠草,还多了几株开着白色花的植株,还散着淡淡清香。
萧朔忍了又忍,没忍住问,“这花好香,是什么花,我都没见过。”
云皎倚在后门处,“是栀子花,阿笙送的。”
萧朔“”
楚笙不时和他抢人便罢,还要入侵他给云皎种花的后院,是可忍孰不可忍
云皎打了个哈欠,催促道“你快除草,除完回去休息。”
萧朔点头,后院云皎收拾得很干净,杂草没多少,萧朔狠狠除草,边除边瞧栀子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拔的是栀子花。
萧朔很快除完草,洗干净手,云皎把插花陶罐放他手里,“你快回去吧。”
抱着插花陶罐出门,萧朔离开前还替云皎检查了一遍门窗,要下雨了,门窗需得关好。
萧朔穿过中间石坝,楚笙坐在堂屋门槛上,目光相接,皆极不友善,萧朔移开眼,回自个屋。
他到时,他屋内燃着灯,萧朔推门而入,萧翊果然在他房里,萧朔问,“你不回你屋,呆我这做什么。”
萧翊没答,瞧完萧朔手里捧着的花,又瞧他脸色,“怎么,没将人哄回转”
“哄回一半。”萧朔道,把插花陶罐放桌上,赶萧翊离开,“你快回你屋去。”
萧翊道“我不回去,那屋子许久没住人,灰尘太重,蚊子太多,没法住人。”
所以来和他挤一个屋萧朔默念是亲哥,今天暂且就忍了,“明天给你挂蚊帐,熏蚊香洒驱蚊水。”
萧翊满意了,“好。”
有个大活人在身旁,萧朔到底觉得不习惯,合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一会想云皎,一会想那入侵的栀子花,越想越睡不着。
半夜下了雨,雨不大,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嘀嗒嘀嗒作响。
下雨好眠,云皎睡了个好觉,醒来时已是林妙娘在唤吃饭的时候了。
云皎匆忙洗漱换衣,推门出去,却见楚笙立在她屋前石坝边,盯着什么东西在瞧,云皎好奇,也凑了过去,是几株新移栽的栀子花。
“阿笙,你上山挖的”
楚笙摇头,“不是。”
那哪来的花都种后院了,怎么会种几株在石坝边的土缝里。
云皎顿了下,跑进堂屋推开后门,往后院一瞧,愣住。
楚笙送的栀子花没了,被人挖走了,才被挖走不久,泥土都是新的。
云皎看了眼跟来的楚笙,再回到前院石坝,看石坝边上土缝里颤颤巍巍的几株花儿,越看越眼熟,那不就是楚笙送的几株栀子花吗
有人把楚笙送的花移栽到了前院。
这个人是谁,除了萧朔,云皎不做他想。
她能想到,楚笙亦能想到。
云皎偷偷瞧了眼楚笙脸色,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由叹道
萧朔真的作死。
作者有话要说萧朔后院入侵物种已清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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