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笙答应,云皎怕她反悔似的,当即拉她进屋。
萧朔大早上心绪翻涌,静不下心练武,便收了势,进庖屋打水擦洗身上汗水。
经过堂屋,萧朔余光瞥见云皎站在楚笙房前的身影,他脚步微顿,不由多留意,只见云皎亲亲热热挽着楚笙的手臂,进了她房里,啪一声关上门。
萧朔收回目光,缓缓走进庖屋。
林妙娘在里头生火煮早饭,没料到他今天这么早就练完武了,她早上给云皎绾发耽搁了会,水才倒入锅中,林妙娘道“水没烧好。”
萧朔道“无妨,我来烧,你去忙。”
林妙娘点点头,将位置让给他,忙活早饭去。
萧朔坐在灶蹚后,添了几根柴,火势瞬间变大,水没一会就烧好了。萧朔舀水洗漱,刚打好水,萧翊就来了,四目相对,鉴于自己对萧翊还有所求,萧朔任劳任怨又给打了一盆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翊好整以暇望着萧朔,“说罢,什么事?”
萧朔压低声音,只他两人能听见,“哥,你支开楚笙的办法没用。”
萧翊“…………”
萧翊半晌无言,萧朔敢摸着良心说这句话吗?敢情昨日晚上乐颠颠的不是他?
“您高见?”萧翊问,差不多得了,住一个屋檐下,哪能事事避开。
萧朔深思后道“你再想想办法。”
萧翊气笑了,“滚。”
“林姨!”云皎的声音从庖屋内传来,“你去帮阿笙绾发,我来做早饭!”
林妙娘“好嘞,你系着抹裙,别弄脏了衣裳。”
云皎“好。”
萧朔不再理会萧翊,快速洗漱擦洗干净,进了屋,帮云皎看火。
萧翊独自站在后院,听着庖屋里头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萧朔是铁树不开花,一开花就像泼出去的水,就折腾他。
饭食的香味溢出,云皎将清粥小菜端上桌,让萧朔准备碗筷,她则擦手去唤楚笙和林妙娘吃饭。
林妙娘替楚笙绾好了发,按着她肩膀照镜子,浑黄的铜镜中映出楚笙冷淡的眉目,林妙娘站在她身后,最后梳理摆弄她发丝,乐呵呵道“好久都没见你穿襦裙了,还是穿裙子好看,阿娘的女儿真漂亮。”
小可坐在一旁凳子上,附和道“阿姐漂亮!”
云皎来唤她们用饭,一进屋就听见小可脆生生的声音,快步走向楚笙,惊喜地睁大眼睛,楚笙冰冷强势,穿上淡色襦裙,加上林妙娘仔细给她绾的发,添了几分柔和,不再那么冰冷,化作冷清。
云皎拉她站起来,转了两个圈,直夸她好看,变着花样夸,不带重复的。
楚笙被她逗乐,露出浅淡的笑,嘴角微弯,很快消散,但眼中神情柔和了许多。
“走,去吃饭。”云皎拉上楚笙,一起往外走。
楚笙上辈子加这辈子第一次穿裙子,还是这么长的襦裙,就好似孙悟空戴上金箍咒,哪哪都不舒服,步子跨大了怕踩着宽大的裙摆,只能慢慢走,越急越走不快,楚笙绷着脸,十分想将襦裙换下。
云皎先跨入庖屋,楚笙走在她身后,楚笙五官并不十分精致,但一双眼睛生得十分好看,灿若星辰,看人时冷淡,也就对云皎有几分柔和。
萧翊漫不经心暼了眼,目光微顿,见惯了楚笙干练飒爽,乍一见她穿襦裙,原来是这般模样。
萧翊垂下眼,敛下眼中神情。
用完饭,楚笙便要下山去许府继续完成她改良的钉耙,云皎对此很是好奇,昨日被萧朔阻止了,今天不管如何也要跟去瞧一瞧。
萧朔没有理由再阻止,便跟上一起,还将萧翊拉上。
萧翊算是看清了萧朔,有了媳妇忘了亲哥,说的就是他。
钉耙基本已经完成,楚笙在其上加了一个轴承,大大减轻人力要求,原本三人才能拖动的钉耙,经改良后一人便能拖动。
楚笙展示给云皎看,将烦人的袖子一撸,轻轻松松将其长辕抬起来,拖着走了两步。
萧翊“…………”
昨日楚笙道一人便能拖动,他命手下尝试,也就只有力最大的老四轻易将其拖动,其他人多少有些废力,万万没想到楚笙能做的如此轻松,她力气比老四还大?
萧翊看了两眼她堪称柔和温婉的襦裙和绾发,沉默了。
楚笙将最后的收尾工作完成,让人将其送到镇外,下地好不好用,只有试过才知道。
云皎兴致勃勃,也跟着去看。
东西运到地里,萧翊的本意是让老四来试,楚笙却不让,要亲自动手。
她做的东西她最清楚不过,试上一试便知道哪有问题,哪还需要改善,她拖了约摸一丈远,便停下。
到底重了些,她力气大,拖着都略显吃力,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木刺不够尖锐,若用铁刺会更好。
楚笙将东西交给老四,退到田坎上,拍了拍裙摆不甚沾上的灰。
“累不累?”云皎问,递手帕给她擦灰。
楚笙摇头,琢磨她定做的轴承出来后,要如何再进行改良,若是能做铁耙就好了。
柳彦祯瞧她们站在一起,越瞧越满意,丫头本就漂亮,稍加打扮更漂亮了,柳彦祯嘴角含笑,余光瞥见一旁立着的萧朔,笑容缓缓消失,看他不顺眼,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好好的翠绿嫩白菜,让他给啃了,糟心。
柳彦祯移开眼,眼不见心不烦。
加了轴承的钉耙旁围了不少人,有壮汉还上手试了,力气大的也能拉动,力气没那么大的,两个人也是妥妥的,几人轮番试过后,顿时引起反响,道这个好。
萧翊命许留年去寻镇里木工,让楚笙教他们,日落后连夜赶工,将现有的钉耙改制出来。
许留年应下,吩咐人做事。
——
一农夫打扮的男子蒙着面罩,健步如飞从山间小路下来,踏上官道,朝赦南镇走去。
朗日高悬,他汗水顺着额角落下,滑入面罩中。
他是岭北村的村民,今年清明雨后不久,县令就派官差送了面罩药囊等各式东西至岭北村,后来又送来了配比好的药材,让他们煎煮药饮,让他们日日服用,托这些东西的福,今年少有人染上病,但村里四面环山,他们又要下地,免不得接触瘴毒,也有人染病,都不严重,比之前两年要少上不少。
可前些天雨后,瘴气便变得迅猛不少,北山的瘴毒悄然变了颜色,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青阳瘴已变成了令人闻之色变的瘴母毒,村民陆陆续续有人染病,村中赤脚大夫怕一发不可收拾形成疫疬,和村长商讨后,派他来寻柳大夫和县令打人坐镇。
未到达赦南镇,他远远瞧见地里许多人在忙活,他此前来过镇子,记忆中镇里田地未开垦到这,怎么如此多的人?他不由加快步伐,待更近了,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在开荒。
这都什么时候了,瘴气肆虐那么严重,还开荒?!太不可思议了。
他扫过忙碌的众人,在其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当即什么也顾不得,大声吼道“许大人!”
许留年闻言转身,眼睛微眯,通过他露出的半张脸认出他,“高远?发生了何事?”
清明后,因着山中瘴气,村镇间来往少了,每月缝三六九的赶集也没了,村里人自给自足,若有需要,也是月初派人来镇中采买,现在是月中,便有人急急忙忙赶来,属实奇怪。
高远喘着粗气,“许大人,村里瘴……”
许留年听他提了个瘴,便心知不好,将他打断,不让他大刺刺说出来,携他穿过刚犁完的地,走到一旁萧翊所在之处。
许留年这才道“你说,村中怎么了?”
高远如倒豆子一般,快速将这两天村中情况说明,许留年听罢,面色凝重,他经历过几年的疫疬,知道疫疬的厉害与恐怖之处。
萧翊单县中文献就看了不少,对此亦有了解,让萧朔去将柳彦祯找来。萧朔当即去寻人。
高远见发号施令的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不由看向他,听他说完,连许大人都变了脸色,他却镇定自若……他是谁?
每隔多久,萧朔便将柳彦祯寻了回来,柳彦祯问了高远一些问题,听罢后就往镇子里跑,回去准备药材。
云皎守着药铺,闲来无事拿出农书翻阅,她看到了百谷谱,看着挺有趣,挑爱吃的记下,想着等有时间她也学着种一点,吃自己种出来的,肯定很好吃,很有成就感。
她正翻着书,便见柳彦祯急急忙忙跑了回来,让她去库房取药材。
云皎将书倒扣,起身提着裙摆跑进后院,按柳彦祯所说准备药材,一包又一包打包好,堆在一旁,她看着药材,心里便猜出了几分,她看柳彦祯手记中,他治疗疫疬就是选用的这些药材。
云皎转身又加了两味药材,打包了两袋,出门唤任辛来一起提,她刚走出库房,就见萧朔走来,她干脆叫他来提。
药铺门前停了三匹马,萧朔将药材捆扎在其中一匹上。
云皎又拿了许多面罩和里面夹层替芯,驱蚊水蚊香也带上,萧朔将其全部捆扎好固定在马背上。
准备妥当,柳彦祯亦从阁楼下来,他挎了一个木箱,见铺子外的骏马,暗道萧朔还是有些用,几步走出铺子,老当益壮,矫健地骑上其中一匹,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萧朔骑上马儿,朝云皎伸出手,将她揽上马背,环在身前,策马离开。
他吹了声马哨,驮着药材的马儿哒哒追上。
作者有话要说萧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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